舒浅看着屋子里不少孩子,吩咐了两句:“以后家里住的近的,全部需要结伴来上课。若是没伴的,和你们父母一道早起了,让他们提早给送过来。”
一群皮实惯了孩子面面相觑。
“谁要是做不到的,让你们家里人来找我。”舒浅这会儿很是严肃。
不浪费时间,她说完这些话,带着一群人又出了门:“回到竹林那儿,那孩子应该就在那附近丢的。周圈的人再去问问,这一段路有没有人看到草娃。”
周兰听舒浅这么说,心里头想相信,可又不敢信,红着双眼忙问舒浅:“教主,为什么应该就在那块儿丢的啊?”
朴实的丈夫一样盯着舒浅,希望她能说出点让他安心的话。
舒浅看着两人都带着点期颐的眼神,摇了摇头:“现在不能说,先去看了寻点踪迹。”
她要上山下山的,教中还有客人在候着。
唉……
舒浅心中深深叹了口气,美人在自己地盘,却无法欣赏,这也太过惨了。
想了想,舒浅还是叫一个教徒去传话了:“你去看看二当家和萧郎还在忙么。若是留下吃口饭,就让人去好好做点吃食,前些时日做出的白糖也可用些。告诉二当家,我天黑前会过去的。”
天黑了肯定是不好再寻人。回头人寻不到,教中又搭上一两个在山上走丢的,才叫做真的麻烦。
教徒听了舒浅的吩咐,当下应声离开。
这会儿舒浅身边就剩下草娃那一家人了。
时间紧张,舒浅也不想再去叫人,直接折返了竹林口。
竹林口除了两个守着的教徒外,意外毕山也在。
毕山看到舒浅过来,当下忙上前拱手:“教主,需要我做什么?”
舒浅见有了毕山在,松了口气:“既然你在,那么草娃你们一家人就不要上山了,在家里头周边候着看看,孩子说不定会自己跑回来。毕山跟我一起上山。”
周兰脸上还挂着泪痕,此刻一脸犹豫。
倒是草娃的爹听舒浅这般说,坚定开口:“我也要上山找人!”
舒浅顿了顿,看向草娃的爹,委婉劝说一句:“草娃爹,家里两个女眷还需要你照顾。”
周兰看看自己丈夫,再看看舒浅,忙跟着开口恳求起舒浅:“我们能自己照顾自己。教主,您让他一起吧。求您了。”
舒浅被周兰哀求的眼神望着,又见草娃爹一脸坚持,叹口气只好同意:“行吧,那就你们两个跟我上山。这口子从现在开始,除非见到了我,谁下山都拦着。”
谁下山都拦着?
守着的两个教徒疑惑互相看了眼,没明白。
舒浅看两人疑惑,再度强调:“谁下山都拦着,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上的山。”
两个教徒听了第二遍,忙不迭点头应下了教主这话。
舒浅叮嘱完,将自己的衣物系得更紧了点,带着毕山和草娃爹一道穿过竹林口,顺着上山的小径,径直朝上走去。
身后两个女眷望着自家教主带人上了山,哽咽着互相握紧了对方的手,心中只期望一切都能如教主所料。
第15章
早前被差遣来带话的教徒匆匆来到了教中的宴客厅。
屋里姚旭和萧子鸿谈古论今,意外还挺说得上话。
先前舒浅大体说好了交易的内容。姚旭缺人不算缺刀,萧子鸿什么都缺,倒是也没缺因为加了需要木匠这个选项后折价的刀钱。
于是契约签起来极为方便。一式两份,两个人都签了字,还按了手印。
一切处理好,两人还闲聊了几句,教徒的话才传到。
教徒进门禀报后,将舒浅的话传给了姚旭:“如今教主该已上山。若是萧公子留下用饭,我这就让人准备。”
萧子鸿在姚旭身旁喝茶,自然是全部都听到了。
姚旭确实有留下萧子鸿吃顿饭的想法。
但是教主又不在,吃饭给空气看呢?
他微微皱眉,却还是看向萧子鸿,算是客气询问了:“萧郎要是方便,留下用饭?教主天黑前就回来,若是饭点等不到,我们就先用着。”
萧子鸿没有应下,反倒是拿着茶抿了口:“二当家很聪明,该是猜到了教主的想法。”
姚旭挑眉。
萧子鸿心中感叹着崇明教教中的茶水竟然比外头还好上一点,嘴上说着这回的孩子走丢一事:“教中丢了人,教主顺着路去找人,还支开了不少教中人。她是在怀疑那孩子是被熟人拐走的。”
崇明教人员水平参差不齐,也不曾彻底隔开教内教外,人心难测,出这么一次事不是不可能。
姚旭清理过不少教中人,可他不可能清走大部分人,也不可能弄明白每个人的心思。
他对萧子鸿起了一层警惕,面上不动声色笑笑:“教主年纪尚小,萧郎怕不是想多了。”
萧子鸿朝着姚旭,却是笑了笑:“我带来的两个下属都会武,又不是教中人,很适合搜山。山中到底还是有猛兽出没,教主年纪尚小,又是女子,一个人带着那孩子一家前往山上总是不妥的。”
带话的教徒被派出来时还不知道舒浅和毕山遇到了,以至于此刻姚旭和萧子鸿也并不知道毕山跟着一道上了山。
姚旭心中对舒浅确实有点担心,眯细起眼看了片刻萧子鸿。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同意了:“走吧。”
两人当即起身,决定就此前往去寻找舒浅,一块儿搜山。
…………
崇明教在崇明山上,但并没有霸占掉整个崇明山一片。
这座山其实算是地理位置极为优越,也可以被称为“易守难攻”的山。上山和下山的路都稍有限。
无论是攻山,还是要带着一个人爬山,这人再怎么擅长爬山,都会选择上山下山简单些的路,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崇明教所在的位置较为特殊,算是山上少有一些平坦地。教中找不到草娃,那草娃能被找到的地方,只可能在山上。
若是山上也找不到草娃……那可不是什么好情况。
舒浅顺着山路朝上爬着,紧紧跟在毕山身后。
毕山对这个山上算是轻车熟路,他闲来无事时经常带着几个人上山来打些野味。山上天气好的时候视野清晰,天气不好的时候那可是雾气弥漫,隔开一点距离就谁都看不见谁。
今天天气是正好的,他哪里都看得到,原本就熟悉的路,此刻走起来就更是轻松。
“这山我常来。那竹林里头两户人家我可熟了。过年时候上来挖两条冬眠的蛇,煮了喝汤,那滋味哦……”毕山禁不住想起了那些个野味。
舒浅后知后觉想着:这山上还有蛇呢。
“不过蛇也得看。有的蛇毒,那不能随便抓随便吃,砍死才要紧。否则被咬了一口,走两步人就没了。”毕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这一刻还是细心得很。
舒浅对山上的蛇认知多了一条:山上有剧毒的蛇。
草娃爹此刻跟着紧,他上山少,基本是在田里劳作的,此刻也就能跟着四处看。
舒浅不仅看,还要打量着哪里可以藏人:“毕山,你知道这山上哪里方便藏人。你们上山该也有那种可以暂时住一会儿的洞,或者小屋子。避雨可用的。”
毕山略诧异,没想到舒浅看着是个姑娘,对这些是都清楚。
他想了想回话:“山上确实有几个山洞,若是遇到了事,就能在那几个洞里头躲一躲。屋子也是有的,不过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还没洞里安全,基本上是荒废了的。”
舒浅听了有洞有屋子:“先去找屋子。”
毕山听了这话,当即就带着舒浅朝着屋子那个方向去:“为什么要去找那屋子?草娃自个也不会就朝着那屋子里去啊。”
草娃爹也很是肯定:“是,我一直不让草娃上山。三年前王申家的娃,就是上山被蛇咬死的。”
毕山听了一样唏嘘:“那个娃哦,我也知道,确实是命不好,救都来不及。”
舒浅听着草娃爹的话,问了一声:“寻常教中的孩子都会在竹林里烧饭,那上山也常来?”
毕山嘿笑一声:“可不是。”
“别的孩子能上山,草娃身体不算弱,他爹却一直不让他上山。现在有个人告诉他,带他上山玩一趟。你们说他会不会上山?”舒浅慢慢吞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这个猜测刚说出口,旁边两人听了便头皮发麻。
很有可能!
草娃本身在家里就被放在心尖尖上。他的爹娘两人都害怕他一不小心就和第一个娃一样没了,以至于对他做很多危险一些的事都不放心。
这孩子又要强,希望能够成为像毕山这样的人。
要强,却连上山都不给上,他当然心中有所不甘。
若是有人引诱他上山,他怎么可能会不上山?
“那,草娃不是自己走丢的?他就是跟人上山玩忘记了告诉我们?”草娃爹心中带着一丝揣测,微微放心了一点,“嘿,那回头我可要打他一顿,让他好好长个记性。”
舒浅垂下眼,没回话,心中揣测却是一个熟人拐了孩子。
她才来教中,若是没有证据,是绝对不能开口说这个猜测的。说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寒了太多人的心。
三人在毕山的带路下,很快就走到了山上的小屋子那儿。
这小屋子绝对可以被称为是废弃的屋子。
窗户上连窗纸都没有,就一个“口”字状态。门是有的,不过这门破损得厉害,根本起不到门的作用。小屋子前头杂草丛生,地上还堆放着不少零碎的木块,该是以前造这个小屋子剩下的。
毕山带头先往屋子里走。
他还是秉持着自己的想法:“这屋子里根本就没人会来……嗯?”
毕山用力推开门,惊愕看向了屋里。
屋里那满是灰尘的床上,竟是真躺着一个人。
这人正是睡着了的草娃。
舒浅跟着进屋,看见屋内草娃安分睡着,随即皱起眉头打量起屋子四周。
而同时进屋的草娃爹一看到自己儿子,一直熬在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狂流,冲上前甚至一时间不敢去触碰自己孩子:“草娃!草娃!你醒醒,你怎么睡这儿呢!”
床上的孩子没有动弹,没有丝毫的反应。
草娃爹试探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在确定还是有呼吸声的时候,忙松下了口气。
他一边哭,一边咧开嘴傻笑:“混崽子,回去就打你一顿,让你往山上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