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今儿就在这安营歇息吧？”杨七郎一看这架势，赶紧建议。
小雷点点头，“将人犯看好了。”
然后，小雷冲兔儿使了个眼色，朝大路边走去，离人群远远的，方才站定。
紧跟小雷的兔儿道：“当局者迷。”
小雷苦笑，“我还是不敢相信。”
兔儿不说话。
小雷长呼了几口气，才道：“说说，你怎么发现端倪的？”
兔儿道：“楚王是疯子，不管是装疯还是真疯，世人都知道他是疯子，他想夺位，没人敢帮他，再说了，他能因为赵廷美和先皇闹成那样，就不是个稀罕皇位的人！”
“而且，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以前的人手早就散得散，遁得遁了，他哪儿来的钱财去召集人手？”兔儿道：“赵允升可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李家有钱！”
“你这都是猜测……”小雷道。
兔儿点头，“嗯，所以我一直没说，因为没证据，但黑平黑庆打楚王时，赵允升双拳紧握，但并未发声，反而是低下了头，瞧不清神色，他若气恼楚王，为什么捏拳？他若不忍，为什么不开口求情？刚刚偏偏又说出那番大道理，但口口声声其实都在提醒楚王，要爱护孩子！他说子不言父过，楚王笑得满让人心酸的……而我刺向赵允升，楚王却瞅着我发愣……”
“十之八九是赵允升！”兔儿道：“如果是赵允升，一切都说得通了。”
好吧，还是凭猜。
小雷揉揉额头，席地而作，得好好捋捋……
兔儿在一旁站得笔直……
第661章 疑
小眼睛此时也懵了！
潘仁美竟然通敌？！
这，这，这一定是辽国的反间计！
这是小眼睛的第一反应，但是，第二秒，小眼睛就怂了，如果是真的怎么办？赌不起啊！不敢赌，也不能赌！
小眼睛艰难的保持着理智，没拿到朝堂上去讨论，也没召集重臣商议，此时，不可起风浪！
小眼睛装了个头疼，揣着密函小跑着去找八娘，在外殿等着候见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头疼？怎么瞧着像内急啊！大殿的茅房坏了么？宫中穷成这样了？再穷，茅房还是可以休憩一二的嘛！
一个个都拿眼神去瞟户部尚书……欺负官家好性子啊！
户部尚书……
小眼睛一路被狗追似的跑到八娘跟前，满头的大汗，八娘愣愣的朝小眼睛身后看了半响，啥都没有啊……“怎么了？”算着日子，大军还没抵达前线呢，捷报什么的可以屏蔽了……
小眼睛气喘吁吁，拉着八娘就进屋，还关上了门。
八娘懵，啥事啊，怎么这么神秘呢？难道有人弹劾杨家？
小眼睛不仅关好门，还关上了窗，然后才坐下慢慢喘气，还不忘冲八娘招手。
八娘满腹狐疑的走近小眼睛，还没发问，就见小眼睛拿出一张小纸条，塞到八娘手上。
八娘冷哼一声，果然是告密的，哼，倒要看看给杨家按的什么罪名！真当自己好欺负是吧！八娘已经想好了，惹急了，自己就去咆哮朝堂！横竖都没有名声了，还怕个啥！
八娘心中已经燃起了汹汹怒火，但还是故作平静的将小纸条展开，然后，八娘就惊呆了……
看看小纸条，再看看小眼睛，再看看小纸条，再看看小眼睛，好半响才道：“哪来的？”
小眼睛悄声道：“辽国送来的，是刘娥传出来的消息……”
“啊？”八娘挠头，“刘娥传出来的？”刘娥可是很牛的！
小眼睛点头，压低声音：“我觉得是辽国的反间计，耶律隆绪故意泄漏给刘娥的，你说呢？”
八娘……这个问题好难答啊，跪求公布正确答案……
八娘是愿意相信潘仁美是奸臣的，可是奸臣也分种类的啊，奸臣不等于卖国贼啊！
“潘铠在辽国被折磨成那样了，都没投降，”八娘斟酌着，“他肯定不会和辽国勾结的！九娘我能担保！小白是九娘生的，我也能担保！”
好吧，就潘仁美不敢担保！
“潘铠会不会觉得没受到重用，心生怨恨？”小眼睛皱眉。
八娘……不至于吧，“京城防务可是他在负责呢，还要怎么才叫受重用？”
负责京城防务的那可都是心腹好吧！
小眼睛气喘匀了，便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焦急的在屋里踱步，“这事可非同小可……这样，再派两个监军！”
监军？一个监军就够让将领头疼的了，再派两个，还打个屁仗啊，直接冲辽国树白旗得了！
“别，别！”八娘忙道：“咱们别自乱阵脚！自古监军就是坏事的多，成事的少！”
小眼睛急，“那怎么办？换帅？就说潘仁美身体不好，将他换下来？让你爹去？”
八娘摆手，“别，别！”虽然八娘不忿，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杨父真没潘仁美的威望。
“咱们细细分析一下，别急，”八娘道：“潘仁美对潘铠很是疼爱，如今潘铠留守京城，潘夫人也在京城，他大儿子，二儿子一家也没在前线……”
“潘铠可是负责京城防务啊，到时里应外合，咱们可就成瓮中之鳖了！”小眼睛有些慌。
“我觉得潘铠不会。”八娘道，不管潘仁美是不是奸臣，潘铠打小就是好苗子！
“可人都会变啊！”小眼睛道：“咱们敢赌嘛？王继忠打小也是好苗子！”
“你别急，”八娘示意小眼睛冷静，“潘仁美虽然威望高，但他想反，也做不到一呼百应！他下面的将可是什么派系都有的！”
小眼睛摇头，“他只要配合辽国，放开一个口子……我大军必败！事成后，幽云十六州归辽国！他和辽国分赃！”小眼睛是脑洞大开。
“你不是说潘仁美是忠臣嘛？”八娘问。
小眼睛哽，“我看人眼光不准！王继忠一个，晏殊一个！难保潘仁美不成为第三个！”
八娘也犯难，潘仁美究竟是忠还是奸呢！
思忖良久，八娘道：“我阿爹遭受冤枉时的滋味，我知道，咱们现在不能轻易冤枉人！”
“我知道啊，所以才找你商量啊！”小眼睛焦急道：“我谁都没说！可这事得拿出个章程来啊！”
“要不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八娘迟疑片刻。
小眼睛叹气，“当初世宗最是信任太祖！”
结果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所以，大宋天生的对武将就不敢信任！
“此一时，彼一时，”八娘道：“当初世宗去世，幼主年幼，天下未安，国赖长君，如今……”
“如今我威望也不高！”小眼睛气闷。
八娘……“在你手上，幽云十六州回来了，河西走廊回来了，南越回来了，你都要去泰山封禅了，还没威望？别妄自菲薄！”
小眼睛……可就是倒霉催的没威望啊！
小眼睛和八娘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爹，阿娘！”院子里响起福儿的声音。
八娘打开房门，“你这时候怎么回来了？”太奇怪了。
“听说阿爹头疼，”福儿道：“我回来看看，阿爹怎么了？怎么太医还没到啊？”然后跨进房门的福儿一愣，翻了个白眼，合着阿爹是翘班啊！
八娘赶紧的又关上了房门，“没课了？”
“嗯，先生布置了写文章，”福儿走到小眼睛身边，左瞅瞅，右瞅瞅，“不请太医来装装样子？关门窗有啥用？”
小眼睛看看八娘，最后还是决定告诉福儿，“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该经历了。”
福儿静静的等着下文，然后便见着了小纸条。
福儿看完，“哪来的消息？”
八娘道：“从辽国送来的，刘娥传出来的消息。”
然后八娘便将刘娥的身份给介绍了一下，“咱们的探子不时给她送银两。”
“应该是耶律隆绪故意透给她的。”小眼睛补充着。
福儿无语，“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刘娥会心向大宋呢？”
小眼睛……她是汉人啊……啊，辽国也有好多汉臣的，呃，“她收了朝廷给的银子……”
八娘……她是刘娥啊！她是参与朝政的刘娥啊！比武则天口碑好了许多倍的刘娥啊！
福儿真的觉得很奇怪，“她是自愿跟着耶律隆绪的，不是被俘虏去的，如今还生了儿女，她的依靠如今是耶律隆绪，日后是她生在辽国长在辽国的儿子！她收朝廷的银子，小事上也许会帮大宋说两句好话，但你们怎么认为她会心向大宋呢？”
小眼睛和八娘傻眼了……
第662章 表现
小眼睛将潘铠叫进宫，把小纸条交给潘铠。
潘铠接过一看，立马就跪下了，“官家明察，我潘家对朝廷，对官家可是忠心耿耿啊！这一定是辽人的奸计，还请官家明察！”
小眼睛摆摆手，道：“起来说话，朕要生疑，会让你知道这消息？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嘛！起来说话！”态度温煦得很。
潘铠依旧很惶恐，又表了一番衷心，才站了起来，“官家英明！”
“你爹如今是军中泰斗，你和九娘也已能肩负重任，小白也是国之栋梁，你潘府荣光三代可保，”小眼睛笑眯眯道：“你们就是吃错了药，也万万不会通敌的！”
这话是福儿说的，福儿还说了句，潘仁美是疯了，才会去通敌！小眼睛略微改动了一下，照搬了过来。
潘铠激动道：“潘家一门世受皇恩，必当誓死报效官家！”又给跪下了。
小眼睛这回上前扶起了潘铠，“你们的忠心，朕知道，你也不要有压力，朕将这消息告诉你，是怕辽人还会生什么幺蛾子，说不准过两天，大街小巷都会传岳父通敌，你呢，给岳父去信将这情况说一下，告诉岳父，他的忠心，朕是坚信不疑的，他千万不要受风言风语的影响，万万不可因为避嫌而错判战机。你也告诉岳母，如果日后朝堂上为这事闹了起来，她千万别着急上火，朕是绝对不会让流言蜚语污了潘家名声的，让她要相信朕会处理好的，千万别急，身体要紧。小白那里，你也去信给他说一声，告诉树大招风，日后这些事少不了，千万别自乱了阵脚。对了，九娘那里一定要嘱咐她，千万不要为了自证清白，莽撞行事，犯兵家大忌！”
“是。”潘铠感动不已，被信任的感觉可真好啊！
感动的潘铠依旧保持着几分理智，“官家，臣前两日在街上偶遇鲁国公王超，他老人家精神矍铄，如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不如请他出山坐镇汴京，臣毕竟年轻，难免会思虑不周，有鲁国公坐镇，臣也能睡个安稳觉。”
这是主动要将汴京禁军的军权给交出来了？小眼睛心想，潘铠果然心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