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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出仕(士) 第101节

科举出仕(士) 黄姜 7571 2024-06-30 08:09

  这些都是赵俭要去监督地方上做的事。

  据说等他大婚之后,大约在今年入冬时节,就要出京去巡视各地水泥局的筹建。争取在明年上半年筹建完毕,后年开年即贞文二十三年开年时,烧制出一批水泥,开始用于治水。

  在赵俭的上辈子里,贞文二十五年时――即是四年之后的夏天,黄河溃堤,夺淮入海!那一场水患……惨烈无比,赵俭想要阻止它的发生。

  这也是为何赵俭,会如此心急地搭上黎池,并提前了十来年,‘启发‘他将水泥烧制出来的原因。

  黎池并不清楚赵俭的打算,倒是发生了一件与他有关的事。

  京城南部城区之中,铺成了一条水泥路。

  在水泥局正式运转之后,黎池写的‘工作总结‘奏折中,提议用水泥铺一条路,让京城和天下百姓看一看。如此各地方在修建水泥局时,或可消除民间非议声。

  贞文帝批复,准了。

  于是京城水泥局烧制出的第一批水泥,就被用了来铺南城区的一条路。

  京城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南城坊厢中,住的大多都是平民和手艺人。不像西城和东城,大多住的是权贵和富裕人家,门前街道都是青石板铺路。

  南城区坊厢间的许多街道,没有人家出钱铺设,就都是泥土路。一到下雨天,就整条路上都是泥坑,出门一趟回来时,必然是一腿泥泞。

  四月份前后,京城水泥局放出消息,说是收麻布袋。这麻布袋也不用织得多精细,也不需用织布的好麻线去织,孬麻就可以,只要织得能装住东西就成。

  两文钱一个麻袋。听说有这样的好事,南城区的妇女们立即行动起来,也不耽搁白天的正事,就每天晚上织一两个时辰,就能只出一个麻袋来,也就相当于白赚两文钱。

  后来见果真有水泥局的人来收麻袋,而且承诺以后有多少收多少,就有好多妇女甚至专门在家织麻袋了。

  一天织上五六个麻袋,就能赚上十来文钱。一月就是三百多文钱,比在外做力夫的丈夫赚的,也不差多少了。

  后来又听说水泥局要在南城铺一条水泥路,前不久也果真来铺了。不过铺好后,他们就将路面用麻布袋盖上了,还不时往上面洒水,神秘得很!

  直到今天,才将覆盖在路面上的袋子揭开。由建起水泥局的‘六元老爷‘,亲自带头揭开的!

  “嚯!好长一块青石板!”

  “啊呀!这么长一块青石板,可怎么抬得起?!”

  “你们真是……!不是说了,这是水泥铺的路,不是青石板铺的!”反驳的这个妇人也震惊到了,虽听前不久终于准许回家来的那口子说过,但没想到真如此惊人!

  一眼望去,只偶尔有一条线隔断,除此之外竟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平平整整的!这哪里是将要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路啊?这是大人物才配在上面走的路?

  这个妇人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这样笔直、平整、干净的路,看着都不忍心踩上去啊!

  黎池率领从京城府衙中借来的衙役,将路面上覆盖的,装过水泥的麻布袋揭开之后,就率先踏上路面,并邀请围观百姓也上来走一走。

  “还请诸位上来走一走这水泥路,告诉本官好走不好走?若有不好的,本官也好督促他们改进。”

  六元老爷都请了,围观百姓再不敢推辞,纷纷蹑手蹑脚地踏上了水泥路面。

  “嚯!好走!这路还不好走,那也就没有好走的路了!”

  “六元老爷,这路好走!”一个小老头张着双臂,脚下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好走是好走,就是生怕把它踩坏了……”

  黎池听了小老头的话,亲切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老人家,您就放心大胆地踩!别说您一个人,就是再来十个、百个您,也踩不坏这路面。”

  六元老爷竟是如此亲切!笑得又还那么好看,有些妇女不知不觉地看红了脸……

  黎池这一爽朗大笑之后,气氛轻松起来,官与民之间的敬畏隔阂,也轻薄许多。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甚至好些妇女,还三五成堆地凑一起,说起小话来:

  “六元老爷,果真如传说中俊美呢!”

  “还很亲切,笑起来真好看!”

  “这么好看,还那么聪明,六元及第呢!真是太了不起了!”

  “对对,果然是文曲星君转世下凡的!”

  ……

  黎池出席过南城区水泥路的竣工仪式之后,就叮嘱黎海可以加大烧制水泥的量了。该招工扩充人手的就招工,该扩大场地的就扩,不要吝惜前期投入。

  随着南城区那条水泥路消息的传开,有越来越多人去亲眼见过水泥路之后,水泥的需求会急剧升高,到时赚钱的时机也就到了!

  第116章

  黎池借官家的广告――南城区水泥路,顺带也给自家作坊的水泥宣传造势了,效果很不错。

  不过两三天,就有人到状元府来询问,或直接去西郊石山下找黎海购买水泥。购买水泥的量有多有少,有一包两包的,也有四五包的,最多不超过十包。像江南富商那样的大宗买卖,没有再碰到过。

  黎海也知道,那江南富商之所以在南城水泥路还没出来时,就敢定下如此大宗的水泥,不过是看在他堂弟黎池的身份上而已。

  皇帝交给黎池的几桩事,他都办得妥妥帖帖的,不管在谁来看,他都已是官场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何况看皇帝和朝廷的态度,煤炭局建起来了,如今京城到朔平府的官道上,车马粼粼,时常可见成群结队运煤炭的车队。虽民间还未能烧到煤炭,但想来是不错的。

  水泥局也建起来了,且更是有在大燕土地上多处开花的样子。想必这煤炭和水泥不会是无用的,这也是黎池实打实的政绩。

  既如此,那江南富商也就选择堵上一把,最多不过是损失一个宅院的钱而已,由此能与状元府搭上一丝关系,也是划算的。

  不过虽然没有增加大宗订单,但小宗的却不少,积少成多也是一样。

  西郊石山下的水泥作坊终于开始赚钱,黎海甚至比黎池都更高兴!他大半年都扑在这水泥作坊上,如今终于到收获时节,这种劳有所获的成就感,不可言喻,妙哉妙哉啊!

  水泥作坊开始赚钱了,但就这一个作坊的产量,在分给黎海两成利润即二十五两银子之后,黎池每月最多也就能赚一百两。想靠水泥作坊一夜暴利,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要是放在以前,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时间,能赚一百两就已经很好了。但对现在的黎池来说,依旧不够用。

  不过积少成多,慢慢地多开几个作坊,也就能赚得多些了。

  ……

  时间来到六月中旬。

  历经三个多月,大燕与瀚海国两轮国书来往,其中几次讨价还价,达成了最终协议:

  一,瀚海国承认自家二王子行为略有不妥,对大燕皇帝及水泥配方试验者黎池,表示歉意。

  二,既二王子在中秋宴上,与黎池打赌输了,他们也就认下赌注。但是四千匹良马,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以三只羊抵一匹马,付给大燕一万两千只羊。

  三,为弥补羊马转换间的损失,瀚海国再给大燕一万两白银。

  其实那一万两白银,不过是借了弥补羊马转换损失的借口,行了赎回赫连舍之实而已。

  黎池听了孙玉林讲完这些。对主导这次谈判的周首辅,在心中生出好感来。

  周首辅这种不装大度,有得赚就赚的作风,真是爽快。

  其实在中秋宴上,他两次说出两千匹良马即共计四千匹良马的赌注,本就没打算能全额要到赌注。

  瀚海国虽已立国,但毕竟不比大燕这样的中原大国来得底蕴深厚,甚至到现在虽瀚海国中只有一王,实质上却还是几大部族共掌朝政。

  这样的国家,不用奢想他讲‘大国体面‘,四千匹良马就是四千精良骑兵,利用得好了是能攻下大燕一座甚至几座城池的,他们会爽快地给了才奇怪!

  如今他们二王子赫连舍犯了事被软禁,他们还不想失了‘天纵之才‘,以及和一个使团的官员,这才用一万两千只羊,外加一万两白银赎回去。

  明晟说到:“只是这护送瀚海二王子,前往‘杀虎口‘与瀚海国交接的人,还不知要派谁去才合适?”

  明晟正说着不知由谁‘护送‘赫连舍,前往‘杀虎口‘与瀚海国一手交羊、一手交人呢,传旨太监就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翰林院修撰黎池,聪敏善思,应变机警。朕命尔为特使,与副使桓茗同行,前往杀虎口与瀚海国使者会晤。工部行走之职卸去,专心会晤之事。钦此!”

  不管心中如何想,黎池当下还是神态恭谨地跪接了任命圣旨。“臣黎池,谨领圣旨。”

  ……

  徐素如今连双月子都还没坐满,抓了宫太医开的补药方子喝着之后,身体虽在好转,已不如最初时的虚弱,却也远不如当初的健康。

  黎池却在这个时候,要以特使身份出京,去与瀚海国会晤(交易)。从他丈夫身份出发来说,是有些不合格的。

  上次以钦差身份去朔平府平鲁一趟,一来一回加上停留时间,就耗费了一个月出头的时间。

  这次去‘杀虎口‘,所耗时间怕是只会更长、而不会短。此去‘杀虎口‘,比去平鲁的路程要长。去时要‘护送‘着赫连舍,还不能像上次那样日夜兼程地加紧赶路。

  到‘杀虎口‘之后,与瀚海国间的会晤,你来我往或许要花上一些时间。会晤(交易)成功之后,那一万两白银还好说,但那一万两千只羊,要怎么处置?

  难不成将一万两千只羊,给一路赶回京城?那不知道要赶多长时间,才能将羊赶回来了。到时他在民间除了‘六元老爷‘外,恐怕还要多出一个‘六元羊倌‘的诨号了。

  这一来一回将要花在路上的时间,加上与瀚海国‘会晤‘,以及处置那些羊的时间,最快怕是都要花上两个月时间才行。若稍微耽搁一下,恐怕三四个月也不稀奇。

  出京两个月、甚至是三四个月时间,那么龙凤胎的百日宴,黎池是肯定不可能出席了的。

  甚至因为黎池这个男主人没在家,龙凤胎的百日宴都要取消了。满月酒没宴客,百日宴也不办,黎池身为一个父亲,真的是不称职的。

  但是没有办法,任命圣旨已下。黎池只得去,不能推却。

  “……素素,抱歉。”黎池将徐素的双手包在自己手中,“为夫要将你和平平与安安留在家中,出京几个月。”

  听黎池说完任命之事,徐素神情愣怔,一时间没有说话。

  “平平和安安还那么小,甚至连百日宴都不能给他们办。”黎池心中愧疚得很,但此行又非去不可。

  “他们还那么小,就要留在家里让你一个人照顾,若是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素素你甚至连找我出出主意都不能。那些担惊受怕,都要你一个人承受着,真的抱歉……”

  而且还有一点也是黎池很担忧的,那就是徐素的身体情况,不能劳累,不能多思。

  徐素确实温婉大气,并不做那些矫揉造作的姿态。但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丈夫就要出远门的这种情形,她一个地道的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是会有些面对不能的。

  但历史上也并不缺丈夫去世后,一介女流撑起一个家族的事迹。真等到这种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只能接受。

  徐素只是红了眼眶,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流泪。“和周,你放心去。没事的,两个孩子的百日宴不办了,不是还有周岁宴吗,到时我们再大办一场。”

  “我也没事的,你放心。”徐素忍着心中的酸楚,“请我爹和我娘,再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住到和周你回来。”

  徐素没有向他哭闹,但就是这份坚强明事理,反而让他更加心疼。

  “我到时去拜托岳父和岳母,实在是劳烦二老了。”到时家中都是老弱妇孺,且还都病病弱弱的,黎池心中也不放心。黎池一双细长好看的双手,将徐素的双手牢牢包住……

  “我明日去俭王府一趟,郑重地请托俭王帮忙照拂着府上。到时若有难事,比如有人欺负到我府上来,或者……需要请太医了,你们就直接求上俭王府。不管怎样,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到时为夫不过是偿还人情罢了。”

  “嗯……”徐素答应着。

  虽五日之后才出发,但黎池和徐素却已经觉得似乎立即就要离别一样,都非常珍惜离别前的相处时刻。

  所以当黎池晚上没有去书房去睡时,徐素也没有提醒他。不过虽然黎池已经快一年没有夫妻生活了,但今晚真的只是纯粹地盖上同一条被子睡觉。

  徐素虽坐的是双月子,但在满了一个月之后,就照常地洗澡洗头了,所以夫妻两盖上被子单纯地睡觉,并不是因为她身上有汗臭之类的。

  而是因为连通的侧间房里,还睡着一对儿女,以及照看孩子的乳母和两个老妈子。

  而且徐素的身体,目前也还不太能承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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