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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种田之流放边塞 四月流春 6277 2024-06-30 08:09

  下一刻,牢房角落一女子坐起,她揉揉眼睛,略理衣裙,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踏出栅门。

  天才蒙蒙亮,雾白茫茫。

  驿所建在官道旁,简陋僻静,后院有几株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遮住了熹微天光。

  “你起得够早的!”

  “习惯了。”庭院里只有郭弘磊和四名官差,随口闲聊,他把木桶扔进井里,单手打水。

  辘辘吱嘎,水声哗啦。

  岂料,郭弘磊刚把桶提出井沿,突听后方响起女子凄厉尖叫:

  “救命!救――”

  第24章 剑拔弩张

  官差下意识握住刀柄,惊讶问:“怎么回事?”

  “谁在哭?”

  “你俩盯着后院,我们去瞧瞧!”两名官差不敢怠忽职守,匆匆探查。

  驿所内并无闲杂人等,呼救女子恐怕是自家的。

  郭弘磊即刻撂下木桶,循着哭声,随官差找到后廊一间破旧耳房前。

  三个男人见房门半敞,传出一女子哭声。

  “谁?”官差以刀柄推开门,疑惑望去:

  小桃衣裳被撕裂,脸颊红肿,嘴角破裂流血。她跌坐在地,双手抱胸捂住自己上身,抬头见了郭弘磊,立刻跪地膝行,委屈哭喊:“二公子……求公子为奴婢做主!”

  郭弘磊沉下脸扫视四周,劈头问:“谁干的?”

  官差提刀搜查,却一无所获,人早跑了。

  “快说!究竟谁干的?”郭弘磊迅速审视门窗。

  小桃羞愤不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哆嗦答:“奴婢、奴婢没看见他的脸,只看清楚了他身穿戎装。”

  戎装?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官差清了清嗓子,“咳,戎装?你可看清楚了?不准信口胡说啊。”

  郭弘磊催促道:“具体说一说!”

  小桃急赤白脸,气愤表明:“公子,奴婢看得一清二楚,那卑鄙下流的登徒子就是穿着戎装,简直畜牲!”

  驿所并不大,且僻静,小桃尖利的嗓音传遍里里外外。

  因听见“戎装、畜牲”,潘奎无法置若罔闻,率领几个手下大踏步赶到,黑着脸问:“哎,你真看清楚了?这驿所里穿戎装的,除了老子,便是老子的手下,你要是指不出登徒子,就是诬陷!”

  “我、我才没有诬陷。”小桃衣衫不整,被几个男人盯着,愈发难堪,瑟缩成一团,放声痛哭。

  这时,姜玉姝等人也赶到了。

  她从睡梦中被惊醒,来不及梳头,理妥衣裙后胡乱一挽,便不放心地跑出栅门。

  “小桃?”姜玉姝疾步靠近,蹲下问:“你、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少夫人,求您为奴婢做主!”小桃涕泪交流,狼狈至极。

  事出突然,姜玉姝搂着人,一头雾水,安慰道:“先别哭,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潘奎生性急躁,浓眉倒竖,扬声问:“光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既点明‘戎装’,倒是指出人来!老子倒要瞧瞧,究竟是你诬陷,还是手下人犯错。”

  姜玉姝被粗犷大嗓门吓一跳,忙扭头,提议道:“各位,好歹先让人洗把脸吧?这样问话,叫她怎么答?”

  潘奎一愣,点了点头,严肃道:“行,叫她快穿好衣裳!我们奉令追捕逃、逃犯,赶着回军复命,吃过早饭便启程,没空听女人哭,但听听‘登徒子是谁’,倒是可以。”语毕,他带着手下转身离开。

  两刻钟后

  庭院里,以水井为界,边军占东,郭家人位于西侧,官差和驿丞等人居中观望。

  众兵卒一字排开。

  “统统站好了!”潘奎拎着马鞭,缓慢踱步,挨个审视手下,冷冷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凡办差期间,一向严禁饮酒与嫖/赌。今天,却有人明知故犯,欺侮了女犯人。”

  田波提心吊胆,后背冷汗涔涔,故作纳闷状。

  马鞭一甩,潘奎蓦地暴吼:“谁?谁干的?是男人就自己承认,麻利点儿,立刻站出来!”

  臭丫头,装什么贞烈?害惨老子了……田波叫苦不迭,暗暗焦急。

  与此同时・牢房一角

  “糊涂!”王氏摇摇头,小声责骂:“为了一个丫鬟,与边军大伤和气,不值得!况且,小桃并未被玷污,何必大动干戈?”

  姜玉姝听得直皱眉,既头疼,又为奴婢感到心寒。她定定神,稍一思索,轻声劝说:“老夫人,自从郭家出事以来,再也没给下人发过月钱与赏赐,但这一路上,所有下人待咱们仍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无关财物,全凭忠心,十分难得。今天,丫鬟受了欺辱,假如咱们不闻不问,岂不有损自身威信、寒了人心?”

  “哼,靖阳侯府兴旺时,月钱赏赐多丰厚?郭家从未亏欠下人!”王氏理直气壮,不悦道:“如今倒霉遭了罪,略有些良心的奴婢都不会忘恩负义,本就该继续伺候着!”

  姜玉姝倍感无力,想了想,正色告知:“其实,是潘大人提出的当面对质,他正等着呢,咱们不去反而不妥。您老无需担心激怒边军。”

  “对什么质?怎可因为丫鬟追究边军?”王氏毫不赞同,吩咐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叫小桃来,我亲自劝劝她。”

  苦劝无果,姜玉姝眸光一沉,瞬间只想直接带小桃去后院!但她刚张嘴,郭弘磊却找来了,朗声道:“怎么还不出去?一院子的人等着。母亲若是疲惫,就再歇会儿。”

  “出了事,我怎么歇得住?”王氏拉长了脸。

  王巧珍打了个哈欠,丫鬟正伺候其洗漱、梳头,不耐烦道:“母亲言之有理,你们该听从。难得休息,一大清早的,做什么闹得乱糟糟!”

  你一天到晚享受下人伺候,却这副嘴脸?姜玉姝咬咬牙,迫使自己冷静,再度强调:“老夫人,潘大人正在外面等候。”

  “叫小桃去磕头道歉。”王氏叮嘱道:“就说她当时眼花看错了,登徒子并未穿戎装。”

  “你――”姜玉姝瞠目结舌。

  郭弘磊剑眉拧起,淡淡道:“母亲歇着罢,孩儿忙去了。”说完,他拉起妻子就走。

  “站住!逆子,你个逆子,站住!”王氏气急败坏,又一次奈何不了次子。

  哈哈,干得好!姜玉姝险些冲丈夫竖起大拇指。

  片刻后

  夫妻并肩前行,小桃止不住地啜泣,被同伴簇拥到后院。

  姜玉姝刚站定,正沉思间,猛却听潘奎大声说:

  “你们听着:老子不会袒护手下,一旦查实,必加以惩罚!大不了,就叫登徒子娶了那丫头。”

  你说什么?姜玉姝震惊,勃然大怒――

  第25章 黄杏枝头

  叫登徒子娶了小桃?

  岂有此理!

  好好儿的姑娘,谁乐意嫁给下流畜牲?

  小桃惊慌失色,脱口喊:“不!我、我不嫁,我宁死也不嫁!”

  姜玉姝眸光锐利,按住小桃肩膀,语调平平说:“别怕,潘大人想必只是说笑,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岂能草率决定?”

  “少夫人,我不嫁,求您千万别答应。”小桃战战兢兢,泪流满面,忍辱说:“其实,奴婢并未受大伤,此事、此事算了罢!奴婢该死,惹了麻烦。”

  潘奎瓮声瓮气道:“不嫁便不嫁,谁逼你了?我只是想着丫鬟名声受损、恐难出嫁,所以才提了一提。”

  姜玉姝强压着怒火,义正辞严,一字一句道:“多谢潘大人关怀弱女子,但我这丫鬟被吓坏了,必须安静休养一阵子,暂无法考虑成亲。而且,她实际并未受伤,日后大可挑好人家嫁了,不妨事的。”

  荒谬!别说清白仍在,即使清白被毁,也不该憋屈嫁给罪魁祸首!

  “万一嫁不出去呢?”潘奎心直口快。

  姜玉姝昂首,掷地有声答:“如果真有意外,只要她愿意为郭家做事,郭家就会一直收留!”

  “那行吧。”潘奎讪讪点头。

  “少夫人……”小桃大为动容,感激涕零,跪倒在姜玉姝跟前,忐忑道:“此事闹成这样,都怪奴婢鲁莽,原不该嚷的。”

  姜玉姝弯腰搀扶,“少胡说,快起来!”

  郭弘磊始终在前,催促道:“小桃,你把经过大概地说一说。”

  “实话实说,不必害臊。”姜玉姝叮嘱道。

  “是。”小桃逐渐平静,擦了擦涕泪,哽咽告知:“今儿早起,奴婢外出打水洗漱,谁知走到廊门口时,却被一个男人捂住嘴、硬倒拖进耳房!他、他……不知为何,畜牲突然停下,奴婢忙起身,但刚抬头就被扇耳光,故只看清了戎装背影。”顿了顿,她呜咽道:“我若是诬陷,甘受天打雷劈!”

  郭弘磊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不卑不亢,正色问:“事至此,不知潘大人打算如何?”

  “哼!”潘奎一贯嫉恶如仇,赏罚分明,转身便逼问:“到底谁干的?快滚出来承认!再缩头躲着,加重地罚!”

  无辜的兵卒们坚定摇头,田波惴惴不安,也跟着摇头。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摇头,直挺挺站立。

  是他吗?姜玉姝眼睛一亮。

  潘奎自然发现了,吃惊喝道:“丁远!”

  “属下在。”名叫丁远的年轻人上前,高高瘦瘦。

  潘奎怒问:“莫非是你小子干的?”

  “属下色迷心窍,一时糊涂。”丁远扑通跪下,磕头道:“属下知错,求大人宽恕。”

  “好哇,想不到居然是你。”潘奎火冒三丈,严厉下令:“败坏军威之人,罪不可恕。小栓、田波,打他五十鞭子,并罚饷三月!”

  “是。”钱小栓毫不犹豫,拎起马鞭便上。田波先是一呆,继而窃喜,竭力掩饰庆幸之色。

  转眼,两个总旗一左一右,高高扬鞭,重重落下,抽得丁远痛叫,后背皮开肉绽,直至血肉模糊。

  潘奎抱着手臂,斜睨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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