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打算正式拜见楚王的,但是很不凑巧,最近弘顺帝正在安排会试的主考官,傅凉枭想安插自己的人进去,这几日一直在筹划这件事,并不在府上。
丁文志还是只见到杜晓瑜。
他要行礼,杜晓瑜不准,忙打住,“二哥要是跟我客气,以后可就别来了。”
丁文志道:“王妃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草民,不行礼如何使得?”
“王爷又不在,哪来那么多的虚礼?”杜晓瑜嗔道:“快坐下吧,跟我说说家里情况如何?”
丁文志坐下来,告诉她药田扩充了不少,去年雨水充足,长势不错,收成也好,果园的果树再来一年就该挂果了,另外就是他大嫂廉氏,他来的时候已经箩大的身子,如今该是生了,最后又把爹娘的问候转告杜晓瑜。
杜晓瑜笑眯了眼,说:“原本该回去看看的,可是我这身份限制太多,再加上我们家小二马上就出生了,实在抽不开身。”
丁文志笑说不用回去,她想知道什么,等那边传来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转告她。
杜晓瑜点点头,又说起了考试的事。
“听王爷说今年报考会试的学子有五千多,录取率还行,大概能取三百多名进士,比例可比乡试好多了,二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平常心对待就好。”
丁文志说:“我知道。”
两人正谈话,外面摇摇晃晃走进来个小不点,仰着脑袋看了看丁文志,又看向杜晓瑜,“娘亲……”
他还不会说长句,只是眨巴着好奇的一双大眼。
“离忧,这是你二舅舅。”杜晓瑜笑着介绍道:“二哥,这是我们家的长子,傅离忧。”
丁文志看向已经走到杜晓瑜身边、正用眼神瞄着他的傅离忧,莞尔一笑,“我去年返乡的时候,他还是个奶娃娃呢,如今都会走路了,长得真可爱。”
傅离忧不搭理二人,一屁股坐在小矮凳上掰着手指头数,他不是已经有个二舅舅了吗?怎么又钻出来一个?哎呀好乱好乱,娘亲坏,一下子让他记这么多人,脑袋晕乎乎的。
杜晓瑜揉揉他的小脑瓜,说:“这个是娘亲的义兄,所以你也得管他叫舅舅。”
义兄又是个什么东西?
小离忧双眼都晕成了蚊香圈。
丁文志是赶早来的,没吃早饭,杜晓瑜让人去准备。
早饭送来的时候,丁文志犹豫了一下,问她,“王爷今日什么时辰回来?”
杜晓瑜摇头,“说不准。”
“王爷公务很繁忙吗?”丁文志又问。
“对。”是关于会试的事,杜晓瑜不能多说,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付了一句。
得知今日大概又见不到楚王,丁文志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倘若他中了进士,将来肯定还能有更多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小离忧坐在杜晓瑜旁边,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地自己舀着牛乳蛋羹吃。
他生来富贵,养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乌黑又明亮,时常滴溜溜转,小脑袋瓜很是聪明,每次一入宫,就像个小福娃似的,常把各宫主子逗得开怀大笑。
丁文志走的时候,他奶声奶气地挥舞着小爪子,吐字不太清晰,“舅舅……债……债见。”
杜晓瑜听得捂着肚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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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傅凉枭回来的时候,杜晓瑜把丁文志想拜见他的事说了一下。
“丁二哥似乎还不知道你就是当初在白头村待过两年的阿福。”杜晓瑜道。
“此事不急。”傅凉枭道:“等他中了进士,再来拜见也不迟,如今临近会试,他来见我反而不妙。”
杜晓瑜点点头,“也是,那等他会试成绩出来再说。”否则这会儿丁文志与傅凉枭走得太近,会被外面传他贿赂亲王。
傅凉枭顺势摸了摸杜晓瑜的小腹,“再没几个月就要出生了。”
杜晓瑜笑,“名字想好了没?”
傅凉枭犹豫了一下,说:“离忧是我取的,第二个孩子合该你取。”
杜晓瑜忍俊不禁,“你就不怕我这水平给取瘸了啊?”
傅凉枭一副“随你便”的架势,“取瘸了也是你亲生的。”
杜晓瑜满额黑线,“那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能随便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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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时间在暖春三月,时间与乡试一样,都是初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三场。
丁文志和张举人在林家温习了一个多月的书,这一个多月内,张举人也渐渐适应了京城,没有了初来时的拘谨和忐忑,二人虽说不算准备完全,但起码临考心态还不错。
弘顺帝委任的主考官,全是进士出身,有大学士、学士、六部尚书、侍郎以及都察院堂官,也有去年乡试时京城的主考官。
今年的主考官委任了八位,三位主考,五位副主考,本来往年没那么多考官的,由于去年乡试在江南贡院发生了科场舞弊案,牵连甚广,弘顺帝雷霆大怒,处置了当时江南贡院里的所有正副主考官和参与舞弊的学子。
这件事闹得很轰动,丁文志他们也是到了京城才听说的。
所以今年的会试,十分的严格,连兵部那边安排了都统派兵来把守,搜身更是比乡试还细致,脱了衣裳,从头发到腋下、亵裤、鞋底,但凡能有机会夹带的地方,全都搜了个遍,考生空手入考场,笔墨纸砚一律不准私自带入。
面对这么严格的会试要求,动小心思那部分人暗暗叫苦,想凭真本事考进士的那层人则是十分高兴,因为越公平,他们的实力就越能得到证明,不至于被花钱买进士的那些纨绔子弟给占了名额。
初八进场,历时九日的三场考试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