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还不止如此,洪松源又道:“自从我们与外族开战后,威国公下令三城都要戒严,不允许再交易,但姚家的商队却依然往来这两地,我想,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渠道与外族联系,只是肯定还是会受影响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原本一直弱于姚家而依附姚家的曹家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顾泽慕脸色沉了下来:“如今正是战时,将士们在边关浴血奋战,这些人却资敌敛财,简直可恨!且他们既然能卖私盐,说不好也能卖别的东西,你可有证据?”
洪松源摇摇头:“他们很小心,我能查到这一点都是侥幸,我原本想要查清楚他们联系的方式和交易的途径,但险些被他们发现,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顾泽慕皱紧眉头:“这是杀头的重罪,你能查到这些已经很够了,很多机密,恐怕只有姚家内部的人才知道。当务之急,我先写信给祖父,让他多加小心,这封信事关重大,挑选送信之人,一定要慎重又慎重。”
“你放心,我让洪城亲自去送。”
顾泽慕点点头。
洪松源又问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目前只能让祖父先戒备着,暗中查探。等我将詹世杰的案子了结了,再亲自去虞城。”顾泽慕道,又问,“詹世杰的案子,如今可有什么进展?”
洪松源叹了口气:“毕竟过了那么多年,很多线索都消失了,如今也只能根据裕伯的记忆慢慢去查了。”
顾泽慕也知道这急不来,只能更耐心地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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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京城,威国公府众人一同来到城外,却是送顾泽禹上战场。
顾泽禹会跟着送粮草的队伍去邺城,朱氏原本担心儿子,准备了满满一车东西让他带过去,也被他拒绝了,只是和其他士兵一样,带了些简单的行李。
顾泽禹穿着贴身的皮甲,正在轻声安慰母亲。
一向坚强的朱氏忍不住红了眼眶,但也只是上前给儿子整了整领子:“娘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保护自己,平安归来。”
顾泽禹看着母亲,心中也充满了愧疚,他低声道:“娘放心,我会的。”
顾清芷、顾清薇还有顾清姝三姐妹都已经哭得不能自已,顾泽禹只能无奈地一一安慰过去,在看到顾泽浩与顾清宁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清宁不需要我操心,倒是你,可要好好念书,我虽然去了邺城,但与家里还是有书信往来的,要是被我知道你偷懒,后果你懂的?”
顾泽浩原本满腔离别之情,险些就要和姐姐一样哭出来了,听到顾泽禹这句话泪意又逼了回去,哭笑不得:“大哥!”
顾泽禹轻笑着又看向了最小的妹妹,之前顾清宁说要学兵法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可顾清宁的努力却让他改变了看法。
顾泽禹要承认,在一家兄弟姐妹中,顾泽慕与顾清宁这对兄妹是他最看不懂的,如今,顾泽慕跑去了充州治水,而顾清宁拼命学武似乎也另有目的。只是顾泽禹却没有多问,只是包容地对妹妹笑道:“清宁,你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同家人说,不要憋在心里,不管你想做什么,家里人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顾清宁一愣,看着顾泽禹了然的神情,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顾泽禹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被一个小胖墩给抱住了腿,顾泽淳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泽禹:“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顾泽淳小朋友出生的晚,虽然也进了家塾,却并没有切身体会到顾泽禹的恐怖,对这位温柔亲切的大哥十分有好感,知道顾泽禹要离开家,很是不舍。
顾泽禹听到他的问话,心情也很复杂,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最后还是出发的时辰到了,顾泽禹这才告别了家人,踏上了他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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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禹离开后,顾清宁更是变本加厉地用功,这份用功的劲头也带动了顾泽浩,让顾家最近的学习氛围变得极好。
且顾清宁不止是在兵法上用功,在在武艺上也是如此,顾清姝原本能轻松打败她,可渐渐地,顾清宁有了进步,她也要费些功夫才能打败对方了。
又一次比武过后,顾清宁拧紧眉头,握着长剑道:“再来!”
顾清姝摇摇手:“休息一会吧!”她轻轻地敲了一下顾清宁的手腕,长剑应声落地,“看吧,剑都握不稳了。”
顾清宁这才感觉到手腕沉甸甸的,她之前因为练得太狠差点弄伤了自己,后来便小心了许多,乖乖地跟着顾清姝走到旁边,默不作声地擦掉汗水,又喝了一口茶。
顾清姝看着她,好奇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图新鲜,可现在看来,你这么认真,究竟是为什么,你又不需要上战场?”
“为什么不能为了上战场?”顾清宁反问。
顾清姝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你在开玩笑吗?”
顾清宁却道:“我与姐姐也不比这战场上的士兵们差,为何就不能上战场了?”
“因……因为……”顾清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自小跟兄弟们一样念书长大,也从不觉得自己不如顾泽浩,但顾泽浩如今努力要上战场立功,她却压根没有这个想法,被顾清宁一反问,她才恍然发现这个问题,却发现自己根本答不上来。
但顾清姝想了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我都被你带跑了,我才不要跟你讨论这些,我只是想问你,你怎么突然就想去战场了?”
顾清宁见没有将她糊弄过去,只能找借口道:“我就是觉得不甘心,我与泽慕一母同胞,我自认不比他差,可他如今领了差事能够大展拳脚,我却只能固守在后院中,听我娘整日说着要给我找夫君的话,实在是厌烦。”
顾清姝恍然大悟:“原来是三婶心急你的婚事,才让你这样想了。”
顾清宁本来就是想让她这么误会的,也就没有解释。
顾清姝见她默认,心中也十分感触,她叹了口气:“是啊,凭什么我们女子就该待在后院里,就好比这次退婚,分明我没有错处,但出了门,不是被人同情就是被人议论,大家同为女子,她们却并不认为柳子骥有错,反倒觉得是我不识大体。”
顾清姝说着说着也动了感情:“我们自小一样念书长大,就因为男女之别,却要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其实顾清宁在上辈子的时候也这么想过,她自小被父亲当成是男子教养长大,可惜长大了之后,却只能嫁人。当初在宫中的时候,虽说萧胤一开始对她不错,但她也总想着,若是自己是男子,就能和奉展一样去打仗,去见识更广阔的的世界。
如今她想要查清楚当年事件的真相,也想要这辈子活得肆意一些,至于感情,她原本已经没有太多期待,但却突然想起了顾泽禹所说的并肩前行,让她有一瞬间的意动,可随即又自嘲一笑,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第123章
时光荏苒, 很快就到了第二年春天。
从年初开始, 礼部便陷入了忙碌之中,为的就是太子的大婚。按理说这是有先例在的,所以各项礼仪基本不需要讨论, 按照循例来就是了。只是礼部官员怎么都没想到,陛下因为十分疼爱儿子,居然提了许许多多的要求, 平白增加了礼部的工作量。
但他们也敢怒不敢言, 只得老老实实去加班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桩事情, 教众人看懂了太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朝中的臣子们自然都是欢欣鼓舞,毕竟继承人稳定,社稷才会稳定, 更别说太子殿下文武双全,性子也好,在朝中的名声很不错。
只是有人高兴, 自然也有人不高兴。
永安宫中,贤妃气得又摔了个杯子, 她身边的大宫女见状,连忙将伺候的人都领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贤妃与萧怡两母子。
贤妃恨恨道:“一个被退过婚的女子, 娶进来便罢了,还弄出这样的阵仗, 不是叫天下人耻笑吗?”
她见萧怡不说话, 又道:“你也是, 怎么不让吕氏把孩子带进宫来,这毕竟是陛下第一个孙子,又是嫡出,让他多在你父皇面前露露面,也让你父皇多想着你点。”
萧怡听见那个“嫡”字就觉得刺耳,偏偏说话的是亲母,他又不好说什么,只不耐烦道:“就是一个奶娃子罢了,之前父皇又不是没有见过,也没见他偏心几分。”
“你懂什么!”贤妃皱起眉头,“你马上就要及冠了,这两年朝中便一直有人向陛下进言让你与萧恪分封离京,若非本宫一直同陛下求情,你早就被赶去那偏僻地方了!你父皇心软,你好好哄着他,自然能在京中多待几年……”
萧怡恼怒道:“多待几年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走?在父皇心里,只有萧恒是个宝,我们都是草,都要为他让道。凭什么!萧恒除了出身,有哪点强过我!”
贤妃顿时拿帕子捂住脸:“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怪为娘,怪为娘没本事,让你不是皇后嫡子,娘有什么办法……”
“母妃……”萧怡郁闷地看着贤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心里不痛快……”
贤妃放下帕子:“你当我心里痛快?当年选太子妃的时候,论身份,论容貌,论才华,我哪样不胜过那陈氏,谁能想得到,最后她会成为太子妃,而我居然只是个良娣!”
贤妃出身康家,她的伯父曾是先帝的伴读,一路效忠先帝,后来官拜丞相,虽说如今已经告老还乡,但影响力还在,贤妃也正是因为他的关系,成为了太子妃的人选之一。她本以为太子妃之位一定是手到擒来,谁能想得到,最后竟然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陈氏成了太子妃。
贤妃不甘心,她仗着自己貌美得了萧湛的喜爱,于是想尽了办法,哄得萧湛停了避子的汤药,先于陈氏怀孕,甚至运气极好,一举得男。但这并没有什么用,陈氏不骄不躁,反倒让陛下对她心生歉意,自萧恒一出生就对他十分宠爱,被封为太子之后,这宠爱也没有下去半分。
贤妃说着说着便越发怨愤。
萧怡从小到大听贤妃这么抱怨,心中十分不耐烦,道:“行了,母妃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您与其抱怨,还不如想想办法去求求外叔祖,让他老人家在陛下面前进言,或许还能有些作用。”
萧怡口中的外叔祖便是当年成帝萧胤的伴读康烨,他深受两代帝王的信任,只可惜早早就告老还乡,并放出话来不理世事,否则有他在朝中,贤妃与萧怡也不至于如今这般尴尬。
贤妃想到自己那位叔父,心中也是充满了怨气:“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陛下如此尊敬他,族中也一直请他出山,他偏偏就不肯,学那些隐士闲云野鹤,之前他的亲生儿子想要进吏部,恰好吏部尚书还是他门生,只是一封信的功夫,可任凭你那表舅舅在他门外跪了几个时辰,他都不为所动。对亲生儿子尚且如此,更别提我们这些还隔了一层的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还是别挣扎了,乖乖去那穷乡僻壤好了。”萧怡说完,便负气一甩袖子离开了永安宫。
贤妃看着儿子的背影,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她这位叔父,年轻时性子就怪,当年他身居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当壮年的时候却突然告老还乡,先帝多次挽留,族中更是各种恳求,都没有用,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当今登基之后,曾想过要请他老人家再次出山的,也被他拒绝了。
贤妃真的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旁人家的祖宗哪个不是为了子孙后代殚精竭虑,唯有他们家这位祖宗,那可真是个真祖宗,万事不理,只管我行我素,偏偏全族都得捧着他,别提多心塞了。
只是贤妃虽然这么想,却也没有了其他办法,只能写封信回去给他老人家,希望能够触动他老人家的恻隐之心,替萧怡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好歹分封个富庶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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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赶回来参加太子的婚礼,所以顾泽慕早早便从充州出发,几乎是昼夜不停地回了京,刚入了威国公府,便被思子心切的陶氏一把搂在怀里大哭。
顾泽慕尴尬不已,离京一年多了,他都快忘了陶氏的哭功了。只能一边安慰陶氏,一边不着痕迹地挣脱出对方的怀抱。
正在此时,旁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娘。”
陶氏和顾泽慕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见顾清宁聘聘婷婷地走过来,她看起来比顾泽慕离家之前要高了一些,鸦青色的头发简单地绑了个发髻,垂下一束在耳旁,穿着一身樱草色的衣裳,看着盈盈如树上的桃花一般。
顾清宁无奈道:“我就知道娘又哭了,祖母都在屋子里等着急了,差点要亲自出来了。”
陶氏这才反应过来:“我都忘了。”说着就急忙同顾泽慕往主院去。
顾清宁却是知道闵夫人和顾泽慕要说什么,连忙道:“哥哥见了祖母就会回去洗漱休息,您就别多跑这一趟了,再说,往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您也不必这么着急。”
陶氏有些犹疑:“这会不会不太好?”
顾清宁道:“咱们府中又不讲这种虚礼,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记得您还亲手给哥哥炖了汤的,您要不要去看看汤?”
“对!我的汤!”陶氏恍然,然后便着急忙慌地往厨房去了。
顾清宁这才将目光转向顾泽慕。
这一年的历练,顾泽慕不仅长高了,看起来也结实一些,这让他身上的孩子气又褪去了不少,越发像当初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顾清宁领着他往主院去:“本以为哥哥还要几日才能到家,没想到会这么快?”
顾泽慕道:“我昼夜兼程赶回来的。”
顾清宁看着他脸上的尘土还有眼下的疲惫,无奈道:“何必这么着急?时间不是还很宽裕吗?”
顾泽慕轻笑一声,坦然道:“不是为了赶上太子的婚礼,是我想家了。”
原本他是算好了日子的,只是没想到越接近京城,那股想家的情绪就越重,最后顾泽慕干脆任性了一把,不眠不休,提前了两天到了京城。
顾清宁却震惊地看着他,从前的顾泽慕可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看起来这一年顾泽慕可是变了不少。
顾清宁也忍不住笑起来:“那,欢迎回家。”
顾泽慕看着她的笑脸,觉得心瞬间就安宁下来,充州那些阴谋诡计似乎也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顾泽慕问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怎么好端端就开始学兵书了?”
顾清宁自然不能告诉他真实原因,只能含糊道:“突然就有兴趣了,不行吗?”
“怎么不行?”顾泽慕无奈道,“只是别的姑娘不是喜欢刺绣就是书画,你的爱好倒是格外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