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来了,”蓝景程上下打量蓝钦,双眼深处跳起防备,很快又想通,防备转为怜悯,“我知道你最近不消停,何苦呢,好不容易保住命,老老实实在家养着不行?”
“你来巴黎又能怎样,凭你的人脉资源,能拿到什么好矿料,要用做出来的简陋东西去混迹中档场?”蓝景程盯着他,呵笑,“何况你图里的精华,都在蓝家的展品里,钦钦,蓝家的继承人是我,别天真地跟我作对了。”
“你为个女人,抢救伤了不少元气,才好几天,话还说不全吧?”
句句往要害上戳。
蓝钦一言不发,桑瑜气到攥拳,被他安抚地搂住。
她郁闷,“钦钦――”
蓝钦如常笑着,贴贴她的额头。
蓝景程再次遭到冷遇,表情更难看,自从跟蓝钦撕破脸,自认为谨小慎微了好几年的他有种扭曲的畅快,嘴上变本加厉,“桑小姐心理素质真够好,知道了真相还能面不改色赖在他身边。”
他多少讽刺蓝钦都能面不改色,但事关桑瑜,一星半点也无法忍受。
感觉到蓝钦的变化,桑瑜憋了半天的气总算找到发泄口,她抢在老公前面,扬起下巴笑眯眯说:“是呀,我不但赖在他身边,还嫁给他了呢。”
蓝景程眼瞳猛一缩。
桑瑜小尾巴要翘天上,把大钻戒亮给他看,“瞧瞧我老公随手做的一枚戒指,是不是比你们费劲儿改过的展品还出色?”
“我们来巴黎是参加展会还是纯谈恋爱,都跟你们蓝家没关系,”大伞边沿落下的雨幕里,她脸蛋儿莹白,跟蓝钦亲密贴靠,一对无暇璧人,“至于你希望的那些,离间我们感情啊,没事闲的自我拉扯啊,真遗憾,都不可能。”
“至于那什么破继承人,”桑瑜大眼剔透,实话实说,“说多少次了,我老公真的不稀罕,他做的任何事也不是为了跟你作对,你,和你们家,都没那个资格。”
蓝景程鼻息急促阖动,额角蹦出青筋。
蓝钦看着张牙舞爪保护他的爱人,心口无限软烫。
“小鱼乖,天太冷,咱们不说了,”蓝钦揽着她,柔声轻哄,寒凉目光转向满脸震惊的蓝景程,唇角微勾,字字冷而清晰,“蓝景程,从今以后,不允许再对我太太有任何冒犯。”
毫无障碍的发音吐字。
准确无误地表达。
蓝景程立在雨里,瞪着消失的背影,握伞的手骨节死白。
……蓝钦不但康复了,连说话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完全没了过去的封闭脆弱,强势自信得像个陌生人!
他自知不能比拟的陌生人。
连感情也全然不受影响,婚都结了。
蓝景程一把将伞摔到地上。
蓝钦算什么,不过是早被爷爷鄙夷的弃子,好几年点头哈腰的愧疚他早受够了,只要他在这次展会上一鸣惊人,就能得到所有股东支持,成为蓝家光明正大的主人!
巴黎珠宝展如期举行。
前面四天的展会已是备受关注,在圈子里话题爆炸,圈外的媒体大众也被精美珠宝吸引眼球,讨论度居高不下。
到第五天的高奢场时,买手们的规格同样筛到顶端,绝大多数服务的对象,都是各界夫人名媛,时尚圈和娱乐圈里位置上层的那一拨。
无论哪个展柜,但凡有某件展品受到青睐,都意味着后续源源不断的合作。
当地时间下午两点,鎏金布置的高奢场即将开幕。
各大牌的展柜错落有致,基本布置妥当,蓝景程代表蓝氏珠宝,视线掠过经他着人精心改动过的全套展品,满意微笑。
这就是他的东西。
比蓝钦的原设计漂亮多了。
蓝钦……只是从小被他压制的弃子而已。
“哎,九号展台是哪家?”
相邻的展台附近,有人用英文窃窃私语,蓝景程听在耳里,不禁顺着看过去。
九号,刚好在他正对面。
“不清楚,一直有围挡,看不到里面。”
“我看各品牌都就位了,不会是今年参展的新品牌吧?”
“什么新牌子这么大胆,渠道这么通,直接进高奢?”
“我听主办方说,牌子虽然是新的,设计师可是知名大手。”
蓝景程冷笑,什么知名大手,多半吹出来的。
蓝钦不也是知名大手?设计出多少经典款,还不是白搭,前面四天根本影子都不敢露,全是装模作样而已――
“围挡撤了!”
蓝景程的思绪蓦地被惊呼打断,本能抬起眼。
偌大的奢华场馆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转向神秘的九号展台。
围挡移开后,设计别致的七重展柜高低错落,展品不加任何繁复修饰,干净简洁地铺开,而立在展柜旁的男人,黑发利落梳向脑后,一张脸仿若白玉精雕而成,鸦羽般的长睫下,一双异色眼瞳流光溢彩。
蓝景程脑中轰的一响,几乎窒息,紧握住蓝氏展柜上的装饰,力气用得太大,竟掰碎一块下来。
他死死瞪着蓝钦,被周围热切的议论声搅得头昏脑涨,一件件去观察九号台上的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