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图文目光如炬,慢慢看了四周,说道:“早就想见公主殿下,今天终于如愿。”
晴兰笑:“我也想见见你们,在皇都还适应吗?”
贺图文点头:“虽有不同,但皇都很好,皇上照顾,大家都很感激。”
“在皇都的燕川子弟有多少?”
“留京的有三十七个。”贺图文道,“初七的宫宴,殿下都会见到……殿下,我哥哥见过少将军,按照这边的说法,我哥哥与少将军是同窗,当年都在苏先生门下念书。”
贺图文冲晴兰笑了笑。
晴兰:“诶!真的吗?”
贺图文的表情很微妙,说道:“哥哥说,少将军是找到天赐姻缘了,今日见殿下,知传闻不假,殿下的确为少将军所爱。”
晴兰虽听不明白,但也点头道谢。
次月初七,太后帝后宴请在京贺族子弟。
晴兰很是开心,带着狐球见了他们,见他们都才华横溢,心中欢喜,好似自己家的孩子为家乡增光一般。
宴上其乐融融,皇帝举杯,贺族人祝四方安宁,国泰君安。
晴兰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席间,晴兰问他们是否还记得燕川方言,贺族人与她说起了贺族话。
晴兰听了个半懂,仍高兴道:“就是这个语调!”
仿佛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就能离步溪客再近些。
第二个月起,晴兰渐渐开始思“乡”,终于,她忍不住向太后表露了回去的意思。
太后道:“这怎么行呢?才回来多久就要回去?我还筹办你的生辰,过了生辰再说。”
晴兰写信给步溪客,说了自己的思念,骂步溪客为什么不来接她。
她甚至做了个梦,梦里,她有天醒来发现步溪客就在身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待不了多久就想回来!”
可梦醒后晴兰转头,夜静悄悄的,身边只有陪侍的宫女,没有那双熟悉的笑眼。
许是太后说了,皇帝下朝后亲自来看她,提议让狐球入学拜师。
“也该开蒙了。”皇帝道,“当初是我疏忽,应该给你送些先生过去。”
一个月后,燕川来了封信:“想我?想也白想,安心陪太后吧。”
再之后,入秋了,狐球在这里过了三岁生辰,依然不怎么说话,连娘也不怎么叫了。
宫里有些妃嫔窃窃私语,议论他是不是哑巴。
流言多了,晴兰心中难过,让太医院给狐球检查了身体,狐球没问题。
太医问狐球:“小郡王为何不愿开口说话?”
晴兰眼巴巴看着狐球,希望他说出几个字,哪怕是叫娘。
狐球看了眼晴兰,慢慢回答:“没必要。”
燕川没再来过信,晴兰耐心渐渐磨完,说什么都要回去。
皇帝道:“天寒地冷,路不好走,冻到你俩怎么办?安心待到春天,跟我们过了年再走。”
晴兰问他:“皇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皇帝沉默,又道:“多想什么。”
晴兰忽然想起皎皎,数月来各种想不明白的,此刻忽然通了。
“燕川……是在打仗吗?”晴兰颤声问道。
所以,把皎皎送到了燕南,之后,送走了她和狐球。
皇兄在宴请贺族子弟时说的那些话,贺图文说的那些话……晴兰终于想明白了。
“他是不是在打仗!!”
皇帝终于点了点头:“朕半年前收到了驸马的信,三年谋划休整后,他们要向月犴开战,越沙漠,远征北境绿洲……”
晴兰软身在地。
“你和孩子在燕川,他心有牵挂,所以写信给朕,希望朕接你回宫,等他扫清北境,凯旋后,接你回去。”
晴兰眼前一片模糊。
她知道了步溪客是什么时候写的信,那晚她梦醒,他正在外间写信,见她过来,连忙收起了信件。
晴兰呆了许久,抬手擦了眼泪,咬牙问皇帝“战况如何?”
皇帝愣了愣,笑道:“捷报连连,兰儿……很快的。”
晴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立了会儿,她一甩袖,气愤道:“步溪客,你个混蛋!!”
皇帝一动不动,惊呆了。
晴兰骂完,还嫌不解气,拿出一堆纸,摔在桌案上,提起笔,一边咬牙切齿在信中骂步溪客,一边巴巴掉泪。
皇帝看着想笑,且他真的笑出了声,被晴兰刮了一眼。
狐球默默走过来,抱住皇帝的胳膊,说道:“生气了,不要惹。爹不在,哄不好的。”
皇帝惊讶看着身旁的这个小不点,惊他一次说这么多字的同时,心底有些羡慕,也有些落寞。
他不知羡慕什么,也不知在落寞什么。
最终,皇帝抱起狐球,说道:“那就不扰,和舅舅去看花好不好?秋海棠开了。”
晴兰已经骂了五页,看样子,今天能骂到五十页。
千里之外,雪落黄沙,刚刚攻取一国的步溪客打了个喷嚏,收起了枪。
江副将担心他着凉,打马过来问他:“少将军,可有大碍?”
步溪客笑眯眯道:“没事,算算这个时间,应该是公主正在骂我吧。”
“……”江副将默然无语。
骂你你还这么高兴,少将军……你脸皮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