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瞧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凌晨四点。
静下心来,她想,与其这时候就联系林蕴初,把事情弄得大张旗鼓,倒不如先休息一会儿,补充体力。
如此想着,白星尔激动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浮躁了,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她感觉小腹有丝丝坠痛。
她的生理期好像是错后了吧?错后了几天呢?她没有精神去仔细想,抱着林蕴初送给她的兔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早晨,白星尔和梁雨桐请了假,然后就坐公交车前往公安局。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想在电话里说,而且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所以这一趟,她必须要来。
白星尔驾轻就熟的绕到了公安局后面的办公楼,刚一进大厅,就看到了风风火火的郑炎彬。
他们二人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不过大年初一的时候,他们有互发微信祝福,给对方拜年。
“星尔,你怎么来了?”郑炎彬既惊讶又惊喜,小跑着到了她的身边,“来找林科长吗?还有十几分钟才是上班的时间,他还没来。”
白星尔笑笑,看了看郑炎彬,就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是成熟了不少,眼中多了分刚毅。
“你又通宵工作了?”她问,“别仗着自己身子好就挥霍健康,你要注意身体。”
郑炎彬一听她关心自己,就会不自觉的喜上眉梢,抓了抓后脑勺,他笑着说:“我接到上级的调令,要去津华市公安局工作一年。所以,这几天真是忙的四脚朝天啊!好好的一个春节,我一天也没歇呢。”
“去津华?”白星尔略有吃惊,可马上也笑了,“恭喜你啊。津华可是首府,你要是能留在那里工作,将来没准儿可以为中央效力。”
郑炎彬也觉得这次的机会是他事业上的一次重要转折。
只不过看着眼前笑的明媚的女孩,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他倒情愿没有这次机会。
早前的那些新闻,他都有看到,林蕴初和别的千金大小姐订婚了。
郑炎彬也不知道这对白星尔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想问,却不敢。
无数次的拿起手机,却是无数次的叹息。
他怕即便林蕴初和她分手了,她也不能接受自己。
“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白星尔见郑炎彬有些发呆,就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去忙,不用管我。我在大厅里找个座位等蕴初就好。”
蕴初……
单是这两个字,郑炎彬就断定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出现裂痕。只是那婚约……罢了,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不耽误。”他回答,“我这已经准备回家补个觉了。倒是你,那么早过来,吃没吃早餐啊?我正要给自己买些,不如给你也捎一份。你等等我。”
白星尔赶紧把人给拦下,说:“我吃过了。你既然要回去休息,就快去吧。”
郑炎彬无话再找,只好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可“再见”还没出口,他就瞧见白星尔皱了下眉头,当即弓背弯了弯腰,并且伸手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郑炎彬吓了一跳,马上抓住她的手臂。
刚才,白星尔在一瞬间感觉到下腹像是被一根极细极细的针扎破神经一样,疼的她简直觉得心慌。
可还是一瞬间,这样的痛感又没有了,仿佛是她的错觉。
郑炎彬见她不言语,心里特别着急,又说:“星尔,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白星尔摆摆手,直起了腰,笑道:“刚才肚子疼了一下,现在又没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没有规律饮食,所以胃就有些娇气了。不碍事的,你别担心。”
“真不疼了?”郑炎彬又仔细的瞧瞧她的脸色,倒确实不像有事的,“你还说我呢。你这跳舞也是力气活儿,可得注意身体。”
白星尔被他那句“力气活儿”给逗笑,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就和他道别。
临分开前,郑炎彬踌躇不前,他问不出她和林蕴初到底怎么样了?只能是含蓄的表达自己的关怀,和爱意。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就给我打电话。”他故作幽默的说,“别说我在津华,就算在外太空了,我也想办法回来。”
白星尔一愣,还未细细品味这话背后的含义,郑炎彬就害怕她知道这含义,而匆匆离去了。
也就在他转身跑开的时候,正好和林蕴初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皆是一愣,也皆是顿时眼神交汇,可谁没说话,直接颔首示意,擦肩而过。
林蕴初缓缓走到白星尔的身边,没问她为什么会来,也没问她刚才和郑炎彬说了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回了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他二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谁都没说话。
她憔悴了。
他消瘦了。
十多日未见,这就是他们对彼此直观的感受。
他们的心头都堵着一口气,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除夕之夜,他们去山顶看星星,互送对方定情信物,甜蜜的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可在那之后,很多事情都是悄无声息的急转直下,一步步走到了死局之中。
现在,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订婚仪式之日,他们的心是依旧坚定?还是在慢慢的被挫败和失望浸泡的有心无力?
这是他们这十多天最想得到的答案。
“我……我来的太突然了。”白星尔低下头,局促的拽了拽衣角,“应该事先给你打个电话才是。”
林蕴初看着她,柔柔弱弱的身子,那天却是被林劲业折磨成那样,他一直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白星尔又说,可声音里却是染上了哭腔,“我……我可以等你。我今天请假了。”
本来,她是满怀希望过来和他说明那个代码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一见到他,想到就是这十几天的孤独,就是这十几天的相思之苦,更是这十几天的绝望。
他和她,是不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了?
“找我什么事?”林蕴初终于开口,可声音很冷,“你说。”
白星尔连忙点头,从背包里要掏出来文件,可是因为手抖,东西都掉出来了。
她懊恼的蹲下去去捡,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特别想问问他,他是不是准备放弃了?是不是要和她分手?
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不知道该先问哪个才好?这时,她的手就被他握住了。
“又瘦了。”林蕴初说。
白星尔不言语,把手抽了出来。
林蕴初微微一笑,知道她生气了,也伤心了,所以就会和她使小性子。
帮她把东西捡起来,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沙发那里坐下,然后就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淡淡道:“为什么要哭?”
“忍不住,不行吗?”她说着,倔强的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脸颊。
林蕴初无奈的摇摇头,手指挑开了一些她的衣领,看到她锁骨那里的红痕基本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心情稍微转好了一些。
“别看。”白星尔打开他的手,“丑死了。”
她进门时,是只惹人怜的白兔子,现在却又变成了一只炸毛的野猫,惹不得,碰不得。
“别生气了。”他柔声哄道,“我也不好过。”
白星尔不说话,扭着头掉眼泪,不看他。
林蕴初无声叹息。
这十来天的若即若离,他何尝不也是饱受思念的苦楚?更饱受失望的打击?
自从在萧禄的寿宴上公布他和萧清的婚讯后,他就在一步步谋划扳倒林家,给他和白星尔创造一个未来。
在这段时间的抗争中,他们二人都是迎面困难,想尽一切办法达成最终的目标。
可时明安的拒绝把所有的事情都画上了终结,也把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这让林蕴初觉得害怕,害怕美好的构想变成虚无。
再加上林劲业对白星尔的所作所为更是刺激到了他,让他恨不得让林家灰飞烟灭。
可偏偏,他做不到。
这让林蕴初如何不懊恼?又如何不去对白星尔感到愧疚?
“我要是今天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预备和我一直这么下去?然后就这么把我给甩了?”白星尔忽然问。
林蕴初又是无声叹息,心想他的小丫头还在质疑他的真心。
这可怎么办?只能是……好好哄。
解开衬衣的袖口,他露出来缠着纱布的伤口,举到她眼前给她看,说:“我解剖的时候走神,划了个口子。”
白星尔一惊,马上捧住了他的手臂,急着说:“怎么那么不小心?伤口深不深啊?一会儿换药的时候,我看看!”
林蕴初得意一笑。
小丫头虽有脾气,可却是好哄得很啊。
将人轻轻揽入怀中,他拥着她的肩膀,说:“别生气了。”
“我那是生气吗?”她问。
“不管是什么,让我告诉你,我没有要和你分手。”林蕴初保证,“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也需要时间去计划后面的事情。”
一提这个,白星尔也顾不得和他耍脾气了,马上把今天的目的给挑明了,说:“我们有东西可以让时叔叔改变主意了!”
……
青莲饭庄,雅颂阁。
时明安听秘书说有位何先生约他中午来这里小聚,有事相商,他便第一个想到了这位“何先生”是何延成。
果不其然。
此刻,何延成熟练的操作着茶具,举手投之间尽显儒雅之风,令人一看便知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何董事长,恕时某直言。”时明安说,“您此番邀请,该不会是为了小女一事吧?”
何延成给时明安点了点茶,笑道:“时局长,您先品品这龙井,是我的私藏。”
时明安皱了下眉头,不好驳了人家的一番美意,只好是举杯同饮。可是,这美妙的滋味,他就尝不出来了。
“何董事长,我是公务人员,中午不便在外过久逗留,还请您有话直说。”时明安迫不及待的又道。
何延成淡漠一笑,不慌不慢的又操控起了茶具,说:“如您所言,我是来谈令千金的事情。”
时明安心下微颤,等着他的后话,可却只见他又给自己斟了杯茶,然后他就举起了茶杯,像是要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