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便出来吗?”
“方便啊。”
“行。”
周渚清和秋澄光一起到了校医院,任岩拿着便当盒出去吃饭,床头放着一份给时典的粥和菜。
等任岩吃罢饭后,周渚清说,“你回去休息吧,我和澄光在这儿就好。”
“没事,我等等再送她回去。”
“我们刚借了两辆车,可以载她回去,你先回午睡会儿吧。”
任岩看了眼隔间里打点滴的时典,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也行。你们回去路上慢点。”
“嗯,你也是。”
周渚清目送着他离开,转身搂着秋澄光的肩膀在椅子上坐下。
“我觉得他喜欢时典。”秋澄光小声地说。
“我也觉得,可时典老在躲他。”
“那也难怪啦,她肯定觉得跟男生走得近了对不起自己的男朋友。”
“真不知道她男朋友会怎么想……”周渚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秋澄光不解:“什么意思啊?”
“她生病的第一时间里不能来照顾她,而是有别的男生送她去医院陪她打点滴。换做我是她男朋友,我一定难受死了。”
“可也不能让她一直发烧,等到她男朋友来呀?”
“不是这个意思。”
秋澄光摇了摇头:“那是啥意思?”
周渚清叹了口气,朝病床看了一眼,悄声道:“‘既然有人可以更体贴地照顾她,是不是该允许她换个肩膀依靠’――如果是我,我大概会这样想。”
“这样吗?”
“你瞧着吧,异地恋有多无奈,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秋澄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没经历过,也没听别人讲述过,对于周渚清说的这些,她只是一知半解。
时典打完点滴后,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她朝周渚清和秋澄光道了谢,拿过床头的便当吃了起来。
一早上折腾下来,肚子里都没有进食,此时的她饥肠辘辘。
粥和菜都非常地香甜可口,她吃得一点不剩,随后由周渚清载着回了宿舍。
* *
因为发高烧而回不了家似乎成了最让父母忧心却也是最正当的理由。
电话那头,夏凡希着急地问:“有没有好一点啊?”
“有呀妈妈。”时典憋不住咳了两声。
“怎么突然这么严重哩!?”
“昨晚被雨淋了。”
妈妈的声音显出几分哭腔。
时典强撑着安慰道:“没事的妈妈,我去校医院看过了,吃了药好多了。”
“妈妈担心你啊……舍友在不在宿舍呀?”
“在呀。”
“让她和妈妈讲几句好不好哩?”
时典朝周渚清示意一下,把电话递给她:“我妈妈想找你。”
周渚清接过电话,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夏凡希满怀歉意与感恩地说:“是典典的舍友吗?”
“是的,阿姨您好。”
“典典生病这一两天,能不能麻烦你多帮忙看看?”
“我会的,我正好睡在她隔壁床。”
“那谢谢你啦!”
“不客气,你别担心。”
“好、好。”
电话交回时典手中,时典一放到耳边,爸爸心疼的声音就随之传来:“典典啊,要不要爸爸过去找你?”
“不用啦爸爸,我自己能行,就是发烧而已。”
“那你好好休息,这几天下雨了不要出去啦!”
“嗯。爸爸,我国庆可能得过几天才回家了。”
“先把病养好了,好了老爸去接你!”
“行。”
时典把电话挂断,和周渚清说了一句话,手机捏在手中,脑袋一歪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仿佛带着浑身的汗热往深海中下沉,又仿佛被海浪托着,恍惚之间再次浮上海面。
时典在隐约之间,或许在幻影里,看见了叶澄铎。
他不在海上,不在岸边,却在一个背景色清冷没有任何装饰的空间里。
他朝她走来,她心头一跃,却身不由己倏然沉落。
海浪像堵坚不可摧的墙垣,阻隔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又像藤蔓那般纠缠不放,缚着她的手和脚,不由她前行。
时典难过而无助地看着他的身影越发模糊,耳边海浪涌动海底喧嚣的声音却愈加地肆虐。
身体浮浮沉沉,沉沉浮浮,像在无边苦海飘荡,飘到哪里都不是个尽头。
这个梦,糟透了。
时典强迫着自己醒来。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太阳穴疼痛异常。
窗外雨潺潺,风势渐大。
敢情梦里的喧嚣不安都是现实的风声雨声。
她疲累地又闭上眼去。这一回,她没有再做梦。
任由脑袋空空,身体像被抽去筋和骨般仿佛不属于自己。她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一觉醒来,已经午后三点多,暗黑的天色却给人夜幕降临的错觉。
时典睁开朦胧的睡眼,出了一身热汗,睡衣头发都被汗水濡湿,床铺热热的。
她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脑子也不再一团糊浆。
即便如此,她还是闭上了眼睛。或许可以再睡一觉,但她不打算勉强。只是闭着眼睛想事情,让神经放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