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无名的计划,水卿卿眼前一亮,“王院首确实是揭穿皇后阴谋的最好切入口,所以当初我特意从盛太医那里,留下了王院首帮皇后陷害我开的药方,就是等着有朝一日,拿出来逼王院首与陈皇后招供的。”
无名沉声道:“单凭一张药方,不足以让王院首出卖皇后,通常这种情况下,他都会牺牲自己一个,保全全家人的性命。所以,必定要找到他与陈皇后勾结的罪证,譬如,他掌管太医院贪污巨款,露出马脚后必定会向陈皇后求保,如此,才能将陈皇后拉入到他的事件中,从而抽丝剥茧,一步步的让陈皇后现出原形。”
水卿卿欣慰的笑了,清亮的眸子闪着晶莹的亮光,看着无名盈盈笑道:“与我想得一模一样。”
自从退婚后,清醒过来的水卿卿,想到以后可以放心的将昀儿带在身边,还能与梅子衿在一起,更是找到了对付陈皇后的办法,她的心情无比的愉悦,眼睛晶晶亮的闪着光芒,看得无名心里一跳。
他有多久没看到她这般清亮动人的眼眸了……
如今重新看到她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的她更加自信欢喜,充满阳光与希望,让他情不自禁看痴了。
可是下一刻,想到她之前失智之时,心里想的念的、惟一记住的只有昀儿与梅子衿,在他的手心写着他的名字,无名的心里不由阵阵揪痛起来。
从水卿卿失智到现在,足足过去快一个月了。
在这一个月里,无名一直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不论她痴也好、傻也罢,在他的眼里,她永远是最初见到她的样子。
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他啊……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嘴里唤的是梅子衿的名字;她一个人喃喃自语时,说的也是梅子衿的事,却始终没有他……
每一次,看着她对他的念念不忘,无名都心如刀割……
抑住心口撕裂般的疼痛,无名嘶哑着嗓子道:“你的寒痹之毒……很快就到发作之期了。你一定要注意……解药我已给你制好了……”
听无名提到解药,水卿卿心里一怔,不由想起自己之前欺骗他的事来。
鼓起勇气,她无奈道:“无名,之前我骗了你,帮梅子衿解寒痹之毒的不是陆霖……是我……”
“我知道了!”
无名从看到那张解毒药方时,就明白了,之前帮梅子衿解毒之人,就是水卿卿。
而且,寒痹之毒能克制阿芙蓉之毒的方法,也是她想出来的,所以,足以看出她对此毒是了解的。
怕无名心生芥蒂,水卿卿仓忙解释道:“当时我想的是,害我孩子的是白凌薇,不关梅子衿的事,而且……他之前也多次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能恩将仇报的见死不救,所以才会欺骗你给他解了毒……”
“我知道!”
还是一句简单无波的‘我知道’,可无名的声音淡入尘埃般的淡薄,与之恰恰相反的,却是他心里沉重的伤痛。
“我与他之间的仇恨,本就不应该牵扯到你……所以,你的做法是对的,随了你自己的心……”
无名苦涩一笑,又道:“既然你如今清醒过来了,可要找时间去看看昀儿?你可知道,他都已经开始长乳牙了。”
水卿卿全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眸惊喜的看着无名,激动道:“昀儿长牙了么?长了几颗了?上面还是下面?”
“上面,刚刚冒出一点尖儿出来。”
说到昀儿,无名心里也不觉柔软下来,轻声道:“刘茵将他照顾得很好,除了入春时咳嗽了几声,没其他的毛病,胖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
水卿卿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见到昀儿了,如今听到无名提起他,欢喜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恨不得立刻飞去看看他。
恰在此时,小喜提着热水进来,见到水卿卿眼泪汪汪的样子,不由惊道:“小姐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水卿卿看着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小喜,拉过她的手,欢喜道:“小喜,我身体没事,都好了……倒是你,你之前的棍伤可好痊了?让我帮你看看……”
小喜见水卿卿竟是认出了自己,还记得自己之前被打板子的事,失智之症竟是好了,一时间不敢相信的呆呆看着水卿卿。
看了好半晌,直到看到水卿卿脸上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眼睛也是清明透亮,终是相信,她是真的好了。
小喜欢喜激动道:“小姐,你真的不傻了么?全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爷开眼了。”
心思单纯的小喜,在得知水卿卿病好后,根本没去想她是如何好的,只是一个劲的欢喜着。但水卿卿还是告诉了她,关于之前陈皇后陷害她的事,让她将她病好一事瞒下,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
得知了水卿卿得病的前因后果后,小喜惊得脸都白了,不敢相信,水卿卿失智变傻的背后,一切竟是陈皇后为了不让小姐嫁给三皇子而陷害她的……
小喜惊慌道:“小姐,咱们逃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万一让陈皇后知道你好了,只怕又会再对你下毒手的。”
水卿卿先前也想过,若是成功与李宥解除婚事后,要不要趁机带着昀儿远走高飞,离开京城?!
可是,一想到母亲的惨死,和大仇未报,想到陈皇后的恶毒,以及她与梅子衿的未来,她都要鼓起勇气,在这里留下来,不再做逃兵。
何况,现在她已找到了对付陈皇后的法子,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对策,她岂肯轻易的放过她?!
清亮的眸光里闪过寒芒,水卿卿一字一句坚定道:“在所有事情未了结之前,我如何安心离开?所以,现在轮到我反击的时候了。”
看着她神情间的坚定,小喜与无名皆是心里一凛……
而另一边,离开正院的白浩清,回到自己常青院,听到下人禀告说,西院的杨夫人请他过去用晚膳,白浩清迟疑片刻,折身去了西院。
杨氏虽然重回西院住了,但断了的肋骨却还没好痊,所以一直在床上躺着,直到这两日才稍稍可以坐起身了。
而杨氏早已听说了白浩清留下水卿卿的事,心里很是郁闷――
明明先前他已亲口答应赶那个贱人出府,怎么事到临头已反悔了?
正想着,白浩清已进门来了,杨氏连忙让丫鬟下人伺候白浩清净手用膳。
白浩清却径直来到了杨氏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与她不对付,记恨着她以前对你和凌薇做过的事,还担心她会发现你陷害她母亲一事,所以一直想赶她出府去……”
“老爷……”
杨氏面色惶然的怯怯看着白浩清,颤声道:“当初我对夫人下手,也是被皇后逼得……她亲自开口,我怎么敢拒绝,所以还请老爷护着妾身,不要再让人发现当日之事……”
白浩清心里一片冰冷,他对武宁公主没有情义,甚至因为她当年的下嫁,让他成为京城眼中的笑话,所以,他对她一直心生怨恨。
是啊,一个毁了容貌没人要的丑八怪,凭着出身好,也不管他中不中意,答不答应,硬塞给他,还美其名曰下嫁给了他,是他高攀了。
而后,不论他在朝堂上取得多大的功绩名誉,外人都会认为,他是因为攀上了武靖王府才会升官发达,从来都没看到他背后的努力的付出。
这一切,让他心里如何不恨?
所以,他并不在意武宁公主的死活,他在意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眸光冷冷的看着一脸慌乱的杨氏,白浩清冷冷道:“本相说过,你之前做过的事,本相会为你遮掩。但对她――你暂时还不能对她下手,要好好留着她。”
杨氏一惊,脱口而出道:“她一个痴傻的废人,难道还能为老爷谋取什么么?”
白浩清眼前显现之前,晋明帝送给水卿卿紫龙玉珏的情景来,缓缓一笑,沉声道:“你可知道,皇上为何会对莞卿如此青眼相待,连皇子公子都未得到的紫龙玉珏,随手就赏给了她?”
“为何?”
其实,这个问题,杨氏也一直想不明白――不明白才与皇上见过一两面的白莞卿,为何能得到晋明帝如此厚爱?
“爱屋及乌罢了!”白浩清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愤恨,冷冷道:“皇上一直对当年未能娶武宁为后耿耿于怀。而据说,莞卿却是与当年的武宁长得一模一样,仿若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所以皇上才会对她如此疼爱。”
杨氏多精明的人,瞬间明白过来,惊愕的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阴戾的白浩清,震惊道:“难道老爷是要把她――”
白浩清眼也不眨的冷声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留她的原因,从今往后,好好待她,不要再想着去欺负她,赶她走――特别是你的女儿,看紧了!”
见白浩清竟是承认了自己的猜测,杨氏都被吓到了,结巴道:“可是……可是老爷,她如今都成了傻子,这个样子如何去伺候皇上?”
白浩清得意一笑,“皇上的后宫,多的是精明过份的女人,所以她如今的样子,不是更让皇上怜爱痛惜么?”
直到这一刻,杨氏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枕边人的可怕。
她颤声道:“可是……若是她不同意呢,不愿意进宫呢?”
白浩清信心满满,“本相自有办法让她进宫!”
而想到方才发生的事,白浩清心里暗忖,她是真傻,还是假傻骗人,尚且说不准呢……
第93章 陆霖回京
既然对水卿卿病症产生怀疑,再想到府医在她小厨房里找到的阿芙蓉,疑心重重的白浩清,第二日重新领着府医去正院帮水卿卿看病去了。
自从被退亲后,这段日子以来,白浩清再也没有踏足过正院,如此,昨日送水卿卿回屋,今日一大早已亲领着府医上门给她看病,越发的让水卿卿觉得,他心里定是又在筹谋着卑鄙的阴谋了。
而这个阴谋,还关乎到自己。
如此,水卿卿刚刚放松下去的心,又紧绷起来。
彼时,她坐在暖榻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还是感觉冰寒入骨,身子四肢也渐渐的麻痹着,等看到白浩清领着府医从院门进来,心里更是一冷。
下一刻,她不顾身体的寒冷,掀开了身上的被褥,假装睡熟过去。
守在门口的小喜,见白浩清进来,一脸的紧张,结巴道:“老爷……小姐睡着了。”
白浩清径直往进走,沉声道:“你下去,老夫让府医帮莞卿看看诊。”
小喜不放心水卿卿,却又不敢违抗白浩清的话,只得连忙跑到后院去找无名。
白浩清来到床边,看了眼睡着的水卿卿,朝府医呶了呶嘴,示意他趁机给水卿卿把脉。
府医连忙上前,将手搭上了水卿卿的手脉上。
可是,府医的手刚刚触及水卿卿冷如冰疙瘩的皮肤,忍不住颤了颤。
白浩清一直密切关注着,见到府医神色不对,不由拧眉冷声道:“怎么了?”
府医摸着水卿卿仿佛冰冻着般的脉门,白着脸颤声道:“老爷,大小姐的脉相不对啊……身子更是冰冷吓人,这……这样的情况,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过……”
寒痹之症是西漠的一种罕见的毒症,连陆霖那样走南闯北、游历天下的名医都只是见过寒痹之毒,不知它的解法。
而这位常居京城的白府府医,却是连寒痹之毒的名字都没听过的。
所以,陡然见到这样的病症,若不是见水卿卿还有呼吸,他都怀疑,床上躺着的人,是个死人了。
“怎么可能?”白浩清冷冷斥道:“她明明好好的睡着,有什么不对的?”
府医哆嗦着道:“老爷,小的根本把不到小姐的脉门,仿佛冻住了一般……实在是匪夷所思!”
听了府医的话,白浩清脸色一白,连忙上前拿手去探水卿卿的额头,入手生寒的冰冷之感,让白浩清同样一颤。
这样的体温,比死人的体温还低啊。
可是,她却明明是睡熟着,鼻翕间有呼吸声,神情间也是安祥,并无半点不妥之处。
白浩清惊愕不已,回头看着同样一脸诧异的府医,震惊道:“这是怎么了?”
府医从没见过寒痹之毒,连听都没听过,所以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抹着额头上淌下的冷汗,怔呐道:“老爷,这种病症小的从未见过……老爷要不要去请宫里的太医帮小姐看看……”
白浩清心里一片冰寒――说不定她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就是宫里的太医受皇后的指使对她做下的,怎么还能依靠宫里的太医呢!?
但是,这却是将水卿卿送进宫,送到晋明帝身边一个很好的契机啊……
想到这里,白浩清眸光有亮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