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怕她辛苦找到他们,他们还会认她这样一个身份不堪入目的女儿吗?
答案不用想她都知道,他们不会认她的……
越想心里越是悲凉痛苦,水卿卿打开柜子,将胭脂盒收进了最里层的盒子。
小喜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她,见此不免好奇问道:“这个盒子小姐从不离身的,怎么将它收起来了?”
掩下心头的伤痛与悲凉,水卿卿勉强笑道:“这个盒子终究还是太旧了,以后……不用它了……”
决定收起盒子的那一刻,水卿卿决定放下寻亲的念头、不再去寻找抛弃她的亲生父母……
世安院里,四位姨娘都早早的来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见到水卿卿进来,都微微愣了愣。
水卿卿肤白如雪,配上这一身玉色海棠百褶如意月裙,再加上淡雅的妆容,那怕头上只是简单挽了个单螺髻,插着一只小小的海棠玉簪,整个人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这一身打扮,很适合她如今的身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来。
老夫人对她这一身的打扮也很是满意,心里暗自点头,面上嗔道:“既是去三皇子府上,你这一身还是素净了些,再添些珠钗才对。”
说罢,让手下的叶妈妈去拿她的妆奁来,取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亲手套到水卿卿的手上,笑道:“你既是侯府的人,出去就代表侯府的脸面。我知道你不喜欢奢华出风头,但总不能太过简朴――以免让人看不起你,也看不起咱们侯府!”
水卿卿本来是要婉拒的,但听到老夫人后面的话,只得默默收下。
见此,白凌薇等人免不得又将水卿卿忌恨上了。
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水卿卿在长廊下再次‘遇到’了金嬷嬷。
彼时,金嬷嬷正抱着昀哥儿在廊下看几个丫鬟堆雪人玩儿,见水卿卿装扮一新的从屋子里出来,手上还添了一对翡翠玉镯,猜到是老夫人送给她的。想到她如今在府里享福,却害自己的妹妹死不见尸,心里顿时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面上,她却是抱着昀哥儿上前,施施然的向水卿卿见礼道:“老奴见过表小姐。表小姐今儿真是精神又漂亮。”
每次见到她,水卿卿不光会想到那个害了她一生的金大娘,更是会想到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嬷嬷,更是用一块芝麻糕,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金嬷嬷恨她,水卿卿何尝不恨她?!
可是,再多的恨意,在看到昀儿的那一刻,都自动消散了。
这段时间为着不让金嬷嬷怀疑自己,水卿卿总是克制着自己不去关心昀儿,连多看他几眼都是小心翼翼。
可如今,昀儿就在眼前,瞪着一双湿漉漉的漆黑大眼睛看着她,嘴里呀呀的说着牙语,两只小胖手从金嬷嬷的怀里挣出来,伸向她。
如此,早已对昀儿思念若狂的水卿卿,那里还抵御得了,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抱昀儿。
冷眼瞧着这一切的金嬷嬷,前一刻明明将昀儿往水卿卿怀里送,下一刻却是突然收紧手,侧过身将昀儿抱离水卿卿。
下一刻,她贴近身子靠近水卿卿,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咬牙说道:“我妹妹死了,连尸首都没见着。你说,我要找谁寻仇去!”
水卿卿全身一颤,眸光惊恐的看向近在咫尺、一脸狰狞扭曲的金嬷嬷。
可是不等她回过神来,前一息还一脸狰狞扭曲的金嬷嬷,又换成了她以往笑吟吟的样子,手指慢慢的抚过昀儿娇嫩的脸宠,缓缓笑道:“养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从娘胎到长大成人,多灾多难的。谁又知道,后面会有着怎样的劫难在等着呢――所以,咱们的小世子啊,可得健健康康、一路平安才好!”
说罢,向水卿卿森冷一笑,抱着昀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水卿卿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暖和身子,瞬间如坠冰窟,冰寒入骨。
她如何会不明白金嬷嬷话里的威胁,想到她最后手放在昀儿脸上说的那些话,让她心痛如绞,更是心慌不已!
这个毒妇,竟是要对昀儿下手么?
一想到金嬷嬷极有可能要对昀儿下手,水卿卿瞬间情绪失控,想也不想就要追上金嬷嬷同她拼命,却被小喜死死拦住。
小喜拉住她的手,慌乱的劝道:“小姐,老夫人为你安排的马车已在门口等你许久,宴席更不能迟到,我们先走吧……其他事以后再说。”
小喜的话让水卿卿全身一颤,瞬间明白过来,或许,这正是金嬷嬷的激将法,想用昀儿引她上勾呢。
她惶然的想,不管金嬷嬷再猖狂,在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她就是昀儿生母之前,都不敢对昀儿下手的。
毕竟,他如今可是侯府世子,白凌薇还想靠着他固宠夺下侯夫人一位,不会这么轻易的毁了手中最重要的棋子的……
如此一想,水卿卿纷乱的心绪平复许多,暂时放下担心,出府去三皇子府赴宴。
每年的大年初五,三皇子李宥都会在府上设宴,招待亲朋好友,还有朝廷中的将相名臣。
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三皇子府都会成为全京城最瞩目的地方,整个大晋朝最上流的达官贵人都汇集一堂,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水卿卿去时,三皇子的府门口早已停满各色马车轿辇。她命车夫将马车停在稍远的地方,再下车步行去三皇子府。
尚未到府门口,却见对面驶来一辆低敛却不失庄重奢华的珠帘马车,径直在府门口停下。
马车停定,坠着珠玉的檀青帘子由内向外徐徐掀起,先下来一个头束紫玉冠、留着短须的中年美男子,身着乌金锦服,深身自带威严。
男子下车后,回身搀扶着一个面罩青纱的纤细女子下了马车,一路相伴进了三皇子府。
人一走,围在街角看热闹的百姓就开始议论起来,水卿卿与小喜一路走来,一路听来,才知道,方才那中年男子就是刚从翰林大学士高升拜相的白相,也就是白凌薇的父亲白浩清。
而那个面戴青纱的女人,水卿卿原以为是白凌薇的母亲白杨氏,可听百姓议论,却是白相正室夫人,武靖王的嫡长女、先皇亲封的武宁公主,也是陈皇后的表妹,三皇子的表姨。
说起这位武宁公主,百姓间的议论声更甚,一个个都一脸艳羡的说,当初武宁公主下嫁给当时还只是太子侍读的白浩清,人人都说是白侍读祖上显灵,才让白浩清高攀娶了武宁公主为妻。可如今看来,白浩清官拜相爷,却是武宁公主慧眼识珠,早早看中了白浩清会有今日的飞黄腾达……
越说大家越发的唏嘘艳羡不已。
可此时,却另有人不以为然的说道:“事情可没有你们说得这般简单――呐,大家可看到那公主面上蒙着的青纱,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此言一出,立刻在人群里炸开了锅,那些围观的百姓忍不住都看向说话之人,催促着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堪堪要抬步离开的水卿卿,听到方才那人的话,也忍不住慢下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