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上朝的时候,元嘉可曾有看太子的脸色,那脸色,和前两日放在一起,当真说的上一个精彩绝伦。”魏宁觉得太子很有天赋,变脸的样子实在是好看。
徐元嘉从小炉子上取下酒壶,往杯中倒了一杯雪水酿的酒:“太子稚子之心。”
魏宁哼哼:“也亏得你能找出话来夸他,还什么稚子之心,这话搁在三岁的太子身上那叫可爱,如今他已经三十三了。”
太子是今上第一个孩子,皇帝和先后是结发夫妻,十七岁,先帝就有了第一个孩子,太子年纪已经不小了。
徐元嘉把杯子递给魏宁:“有些烫,今日少喝点,不准贪杯。”
那些个停留在朝中的藩王都离了京之后,魏宁难得过了几日清闲日子,成婚之后,他以家中“娇妻”为由,推了不少应酬,也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玩乐场合。
特别是这种春寒料峭的日子,下朝之后,他就窝在荣国公府自己的小院子里,屋内烧着炭盆,桌子上架着火炉,像个老大爷似的架着个二郎腿,整个人躺在被包裹得毛绒绒的椅子里,喝着徐元嘉亲手替他烫好的酒。
提前过上这样老年人才过的生活,魏宁不仅不觉得无聊,还有点美滋滋。
“我又不起去哪里,明日好不容易休沐,不用看那些老脸,喝两杯也不碍事。”
天知道他一个月有三十日都不想上朝,就想做个悠闲的纨绔,整日在家里溜溜鸟养养花什么的。
可惜总是有人不想让他这样过日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让老太太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命百岁,他才不得不这么辛苦。
难得忙里偷闲,他自然要在好好在家享受。
在说了,徐元嘉长得这么好看,他在家里喝着小酒看世子夫人的脸就可以了,看多了那些庸脂俗粉,那是污染眼睛。
徐元嘉替自己也倒了一小杯酒,他坐在魏宁替他弄来的白虎皮椅子上,问盯着他看的魏宁:“子规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魏宁顺口接道:“这些时日看了几百张老脸,看看元嘉的样子洗洗眼睛。”
魏宁总算变着法子夸徐元嘉好看的,事实上徐元嘉也确实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
可能是因为他把徐元嘉救出来的早,这一世徐元嘉在府上好好养着,身子的亏空已经补上许多,气色越发好。
病美人徐元嘉也是好看的,有种弱柳扶风的病弱之美,不过在魏宁看来,他还是喜欢看对方健健康康脸色红润的样子。
不然徐元嘉病殃殃的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他虐待了徐元嘉不成。
不仅如此,病殃殃的徐元嘉折腾起来总让他有一种负罪感。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吃饱喝足以后,就会想要同自己的夫人睡觉。
刚成婚那会,徐元嘉好看是好看,但过于仙风道骨,屁股大腿没几两肉,搂在怀里,一把骨头甚是硌人。
徐元嘉瞥他一眼,魏宁笨的很,但学说好听的话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没接魏宁的话茬,反倒提起另外一个话题:“继后这几日频频向我示好,真的放任她这样可以吗?”
徐元嘉对继后的态度,是经过魏宁同他商讨后决定的。
更准确的说,是魏宁替他做了决定,但这几日,他总觉得继后看他的那个眼神不大对劲。
魏宁又说:“就这样挺好的,你继续保持,越是这样,才更像那位长公主殿下。”
徐元嘉不动声色地套话:“继后把我当成了长公主的替代品,子规呢,也是如此么?”
他一直对初见时魏宁的眼神耿耿于怀,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如现在这般融洽,魏宁看着他的眼神便无多少遮掩。
仔细回想起来,魏宁当初看他的时候,绝对是在看着和他相似的那个人。
只是他观察了许久,也没找出魏宁眼里的那个人。
他徐元嘉绝对不做任何人的代替品,所以……魏宁眼里的那个人,如果也不是太平长公主,那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魏宁:我老婆天下第二好看
徐元嘉:天下第一是谁
魏宁:是我
第86章
徐元嘉是特意选了这么个时机问出来的, 魏宁喝了点小酒,有点微醺, 说话不经大脑, 很可能不经意就被他带着走, 然后说出心里话。
徐元嘉其实知道魏宁不爱说假话, 但对方也不见的多诚实。
都是在官场沉浮七八年的老油条了, 魏宁能混到这个位置,看着是清正无比。但嘴里说的通常都是七分真话,三分假话。
魏宁连着自己的祖母都隐瞒了不少事,更何况他这个半路救下来的世子夫人。
喝酒以后的魏宁,反应有些迟钝,这个时候问他, 他毫不犹豫说出来的, 那八成就是真话。
魏宁眯着眼睛看着徐元嘉,否认说:“当然不是。”
徐元嘉看他眼神有几分迷离,趁机追问说:“不是长公主,那是谁?”
魏宁十分自然的说:“全部都是你, 从头到尾就只有你。”
他透过稚嫩无助的徐青奴,看到是残忍冷酷的徐元嘉,两个都是徐元嘉嘛。
徐元嘉看着魏宁, 竟看不出半点说谎话的痕迹。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可如果魏宁所言为真,那岂不是前后矛盾。
徐元嘉沉思片刻,还是倾向于是自己最初判断更为准确, 旁观者清,他现在看魏宁多了层滤镜,就算魏宁脸肿成了猪头,他可能也觉得他长得十分可爱。
算了,以后有机会了,总能把那个人从魏宁口中撬出来的,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徐元嘉这边刚冒出平息的念头,魏宁却很不争气。
谁让徐元嘉给他倒的酒是果酒,用今年采摘的梅子酿造而成,酸酸甜甜的,喝起来没有多少酒的味道,他连着喝了几杯,后劲不小,他脑子其实很清醒,知道自己这会在说什么,可是因为酒劲的缘故,整个人像是处在云端之中,有点飘了。
舌头一大,什么话也敢说:“我怎么会拿徐元嘉同长公主比,人家太平长公主人多好啊,人美心善,徐元嘉就不一样了。”
不仅是这样,太平长公主,在魏宁很小的时候,便死去了,为了齐国,为了皇家的荣耀,也为了皇帝的颜面。
她死去的时候还很年轻,原本就是个极其温柔可亲的女子,或许的确并不是那么完美,但在人死去之后,糟糕的一面就被人遗忘了,只剩下美好的地方,这也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的缘故。
徐元嘉挑了挑眉,瞧出魏宁这会是真的有些醉了,他耐着性子诱导:“是吗,徐元嘉怎么不一样?”
魏宁瞥了一眼他,然后说:“你当我傻啊,我告诉你,你肯定会告诉徐元嘉。”
徐元嘉:……他就是徐元嘉好不好。
但现在魏宁真醉了,有些话才好问,他开口说:“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告诉徐元嘉,诺,我还给你倒酒喝。”
魏三岁还是很好骗的,只要你能够自己编了一个逻辑,让他随着你走就可以。
魏宁眯着眼睛看他半天,好吧,看在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还给自己倒酒的份上,这个秘密也不是不能告诉他。
他勾了勾唇角,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然后朝着这个身边的男人轻轻地勾了勾自己的小拇指,神秘兮兮地说:“你想知道啊,想知道,过来,我偷偷告诉你,千万让徐元嘉听到。”
徐元嘉嘴角隐隐有几分抽搐,但他还是凑过去,两只手撑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魏宁:“我现在过来了,你可以讲了吧。”
魏宁又说:“不成,你得把脑袋凑过来。
徐元嘉又凑近了一些,魏宁捧住大美人的脸,然后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我告诉你啊,徐元嘉就是个大坏蛋,笑面虎,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其实啊,一肚子坏水,卖了你,你还替他数钱,你下次见到他,记得离他远一点。。”
徐元嘉的耳朵本来就敏感,被魏宁带着些许酒气的呼吸一吹,耳朵到脸颊酥了一片,面容都有几分泛红。
但听完魏宁的话之后,那么点红晕又如同落潮的水一般,迅速退了下去,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话从魏宁嘴巴里说出来,他怎么觉得听起来就特别不舒服。
而且瞧瞧魏宁说的,让自己离徐元嘉远一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魏宁其实潜意识里就很想疏远他。
徐元嘉眼神中氤氲的雾气一寸寸的凝结成冰,他的声线依旧温柔,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艰涩:“既然他这么坏,你为何还要娶他为妻?”
魏宁理直气壮的说:“徐元嘉那么坏,娶了他之后,那不就可以帮着我一起把人卖了数钱。”
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像徐元嘉这样子,随随便便捡个人,那就是未来首富,随随便便找个小丫鬟,一身怪力,还是练武奇才。
他魏宁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又不是要去当普度众人的菩萨,要找那当然是要找徐元嘉这样的人。
魏宁直起身来,扑到徐元嘉身上,又说:“我是不是特别聪明?”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不用夸了,我把秘密告诉你了,你不准告诉别人……”
想到什么似的,他又板起一张英俊的面孔,举起拳头威胁说:“总之,你也不准和我抢他,不然……不然,我放狗咬死你!”
他这么辛苦,把自己都给搭上了,谁要是敢来摘他的果实,他一定把人砸个稀巴烂。
徐元嘉心里刚竖起来的坚冰又被傻乎乎的魏三岁用锤子给敲了个稀巴烂。
好吧,横竖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轻轻地摸着魏宁的头发,然后说:“那你要把他看得紧一点,也不能去看别的美人,不然的话,他可能就不要你了。”
不要魏宁,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吓一吓他是有必要的。
魏宁没回应他,徐元嘉定睛一看,才发现魏宁闭着眼睛,一只手还揪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发出了很轻微的鼾声。
徐元嘉半晌才艰难得从魏宁身下爬出来,然后费力地把人搬到床上去。
其实这件事他大可以叫外人来帮忙,但出于自己的私心,他不想让旁人碰到魏宁的身体。
女人不行,男人也不行。
因为力气不够,他小心翼翼地护住魏宁,避免对方脆弱的地方磕碰到床脚之类锋利的地方。
结果气喘吁吁地把魏宁搬上去,徐元嘉自己身上倒是磕磕碰碰地多了不少青紫的淤痕。
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一些,莫说是这么点轻微的疼痛,就算是中毒需要刮骨疗毒,他也不会太动容。
不过要是魏宁清醒着,他就是磕碰了一点皮他可能也会觉得受不了吧。
徐元嘉用手指把魏宁散乱的头发梳理整齐,男人的呼吸间还带着果酒的气息,十分醉人。
他脱掉魏宁的外袍,自己也换了衣服,穿着亵衣,动作相当熟练地钻到魏宁这个大暖炉的怀里。
魏宁的手被他举起来,也搂在了徐元嘉的腰部,固定好了魏宁的动作,徐元嘉才闭上眼睛,安心睡了过去。
在微弱的烛火中,徐元嘉白皙的脸颊依旧漂亮得发光,他就像是一颗盈润的珍珠,而魏宁就是外头那个在外头保护他的蚌壳。
如果有谁想要把他的蚌壳夺走,珍珠就会化成一条毒蛇,狠狠咬住这个人的咽喉,然后毫不留情地把毒液注入对方的体内。
宿醉醒来的魏宁睁开眼睛,就是看到徐元嘉窝在自己的怀里安睡,意料之内的,他的胳膊又被徐元嘉给压麻了。
他抽出自己的胳膊,徐元嘉便睁开了眼睛,后者睡眼惺忪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
这便是娶个大美人做老婆的好处了,每天早上一起来,对着一张漂亮的脸,心情也会好起来。
不过他最初娶徐元嘉做世子夫人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个想法。
算了,他管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