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殿下!”
伊梵听到了熟悉的闪电的声音,她虚弱的眨了下眼。
她面前的闪电正蹲在她的床头,整个身体前倾,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她。
看到她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闪电看起来可怜的快哭了。
他几乎是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边强行从被窝里挖出她的手紧握着,边不停的哀求她不要再生病。那样后怕的模样,仿佛她生的不是普通的高烧,而是差点把她生命夺走的不治之症。
他就用这样一幅差点就失去了她的后怕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正发着高烧差点渴死的她。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开口,房间中有人低低吟诵了什么,紧接着她感到有一股甘露凭空出现在她的嘴唇上,顺着她的唇瓣不停流入她的喉咙。
但没过多久,她就被一双手飞快扶起。
奇娜怒瞪着施展了法术的光明,“殿下还躺着,你想让她呛死吗?”
光明从善如流的微笑:“抱歉。”
奇娜抱着她,温柔的小声问着她:“殿下?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伊梵虽然还在高烧中浑身难受,但却着实被奇娜的反应惊讶到了……
这……也太温柔了吧!虽然以前奇娜就很温柔,但现在,就好像她又剥掉了一层外壳,让伊梵意识到原来她还能更温柔。
也就在奇娜话音刚落之际,伊梵听到了一个有些别扭的男声:“我做了点肉糜汤……你……尝一点吧。”
伊梵烧得有些迷糊的大脑回忆了一下声音的主人,立刻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火焰正端着一碗汤站在她房间里,他皱着眉,仿佛很不适应这样的状态,边紧绷着脸干巴巴的说着话,边悄悄的用余光打量着伊梵,似乎在确认她状态如何……
但让伊梵惊讶的是,这个看起来狂野不羁的男人,现在竟然穿着件白色的围兜!
伊梵觉得自己的眼睛大概出了点问题。
这还是那个眼睛长在头顶、傲骄又毒舌的火焰么?!
奇娜刚想接过火焰手里的粥,就听到火焰说道,“我来喂她吧。”
伊梵,眼神呆滞。
她记得她去沙喉的前一天,这个家伙还在各种毒舌抨击她哪儿哪儿不好吧,现在不仅主动给她下厨,甚至还要主动喂她?!
她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火焰当真就拨开了闪电坐在了她的床前,低头舀了勺汤,细心的吹了吹后朝她伸出勺子:“啊。”
伊梵,顿时一个激灵,“不用,我、我自己……”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火焰一下子拉下脸,臭着脸低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做,想要干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帮你做。”
“别想着怎么拒绝,我统统不接受。来,张嘴。”
呜哇……这、这么霸道的吗?
伊梵呆滞的张开嘴,但还没等她咽下被火焰吹凉的汤,她就看到了碗里红色的肉糜……
几乎是一瞬间,她立刻转了个向趴在床上干呕起来!
房间里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统统变了脸色。
火焰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有些错愕的愣在原地。他本以为伊梵是闻到他做的汤而吐,可是看到她的模样,火焰就知道她的情况可能比他以为的要更严重。
也就在伊梵又开始呕吐时,房间里没过一会儿,就密密麻麻的重叠了好几个人极快的吟诵。
紧接着,无数道光影从房间中降临到伊梵的身上……
白色的精神安抚术,金色的回复术,银白色的精神强化术……各种各样的辅助系法术突然如雨后春笋般,一刻不停的落在伊梵身上,顿时让她炫酷得仿佛聚光灯下的明星,浑身上下都不停闪耀着足以让人亮瞎的五颜六色。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谁耗费魔力用了一个无比复杂的复合型魔法,顿时,两只光着屁股的天使忽然扑扇着胖乎乎的翅膀,一左一右的降临到伊梵的脑袋旁!
它们轻轻吻了吻伊梵的脑门和手指,雪白的华光顿时从天而降,将伊梵整个沐浴在柔和的银白光罩之下!
大型五阶复合魔法,天使之吻!
这可是只有两国交战期间,给一个连的士兵才会施展的群体大型回复法术,然而现在却将所有的效果用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被笼罩在白光之中的伊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的想,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上一章的评论,我觉得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文的数据有多惨淡……_(:3)∠)_日万开始的时候,非加更章的评论暴跌,在没有盗文的情况下,每章的订阅还只有几百,日万的这几天我每天的睡觉时间大概还不足四小时,因为这篇文本身比较难写,我写的又很慢,每天都在爆灌咖啡强行让自己提神写,关注我微博的小天使应该知道,这几天我每天都写到凌晨四五点才睡,但新章的订阅还是只有200,比我上一本还差很多,每次深夜爆肝的时候看到这个数据都很绝望,我已经尽力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西幻真的没人看,还是我写的不够引人入胜,日万后的数据真的很低迷
接下来还是会保持日更直到完结的,大家晚安
☆、第八十一章
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每个人不同的魔法之力, 可这样强效密集的魔法,却根本对伊梵不起效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看见红色就觉得条件发射的生理性反胃、恶心、发抖……几个人的魔法之力只让她感觉舒服了一秒, 然后她就又开始弯下腰剧烈吐起来。
她该感谢这时候她还什么都没吃,因此除了一些酸水外, 她什么都吐不出。
几个人发现辅助魔法对她无效后, 都有些呆滞。
在这个魔法就是万能的大陆,几乎没有什么是魔法做不到的。伊梵的状况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可这种程度的病痛应该很容易被治愈才对。
可是现在那些魔法不仅没起效,她反而吐得还更严重了, 几个人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幕, 越是不明白, 越是不停的在伊梵身上试着各种各样的魔法。
当她终于停止呕吐后,奇娜试图再喂她吃点其他的东西,却都被她精神恹恹的拒绝。
他们几个没跟着去沙喉的人在斯尔诺提前买了住所, 伊梵昏迷后,他们就把她安置了这所房子里。
然后她就蜷缩在这个他们特意挑选的大床上, 一点精神也没有的躺在床上,又合上了眼。
暮曦看见她两颊又升腾起嫣红,走过去又测了测她的体温……半晌之后目光沉沉的转过头:“她又发烧了。”
几个人从未见过用魔法还治疗不好的疾病, 不由都束手无策。
就在伊梵昏迷的期间,他们已经从光明几人的口中的得知了这次沙喉之行的经过,也知道了伊梵在沙喉经历的一切。可他们都以为那是魔法或者治疗药可以治愈的问题,却没想到她受创的根本不是身体, 而是精神。
如果他们去过现代,就知道有一种疾病,叫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
这和伊梵惧怕蛇的心理阴影一样,都是魔法无法治疗的精神障碍。
一群人看着伊梵滴水不沾、什么都没吃的就又发起了高烧,而他们却又不得不分散人外出寻找失落之馆的管理者――
他们曾在亚雷诺的边境遇到过那个神秘的管理者,他还对他们说过让他们来斯尔诺找他,只要他们能找到他,就能想办法打开失落之馆找到解除伊梵身上奴印线的办法。
可问题就在于,失落之馆的管理者就和六阶职业者一样,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没有人知道要怎么找到他,他说让他们找他,却也没留下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导致他们在斯尔诺无异于大海捞针,每天只能街头巷尾的打听,撒网式寻找。
现在伊梵又高烧不断,他们便商量好了两人白天外出寻找,其余人负责防御尤莱亚,并照顾伊梵。
然而到晚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伊梵的房间。
她的情况已经愈发严重,魔法对她根本不起作用,他们喂的药也毫无效果。他们能做的只有守在她床头,不停给她擦汗、喂水、偶尔给她翻个身,试图让她躺得更舒服。
但这些都阻止不了她高烧不退。
她几乎是浑身滚烫、满脸通红的蜷缩在被子里,即使是在昏睡中也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痛苦。高烧让她的嘴唇发白干裂,就算他们不停给她沾水也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烧了一天一夜后她的身体开始无意识的抽搐,甚至还开始说胡话,喃喃了一两句后还流下了眼泪……
几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呆住了!这样脆弱的伊梵,是他们他们从未见到的,以往即使是再艰难、再无助的情况,她都从未抱怨过,一直都是一声不吭的咬牙坚持努力不拖后腿。如果是一般的贵女,恐怕早就会在逃亡的中途大发雷霆、不狠狠责骂折磨他们出气不罢休。
可这位神器之主,明明身体又娇弱又娇气,却从来都是乐观接受,一句抱怨与责骂都没有,不仅如此,还会反过来安慰他们……
现在想起来,几个人才意识到,他们到底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
也许是她对他们所有的要求都一概接受,总是像个顽强又弱小的小动物般努力适应、努力做到能做到的最好,所以他们也慢慢忘记了,她再怎么坚韧坚强,也只是个弱小又脆弱的普通人而已。
这件事就像一道警钟,狠狠的敲击在他们的脑壳上!震耳欲聋的提醒他们伊梵的特殊和与他们的不同。
看着不停在昏迷中胡言乱语、痛苦皱起眉的伊梵,几个人不知道第几次开始后悔为什么大陆没有能让人遗忘记忆的魔法……
奇娜低低叹息着,轻柔的握住了伊梵伸在被子外的手。
她的手心都是滚滚烫。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奇娜边皱紧眉思考着边不知第几次擦掉她额角的汗和眼角的泪。
也就在这时,还在说着胡话的伊梵忽然微微睁开了眼,极其微弱的低声道:“妈妈……”
大概所有人都会在自己最脆弱无助的时候,用上自己的母语。
奇娜不知是怀着怎样激动的心情看着伊梵终于睁开了眼,然而当她听到伊梵说的话时,却不由感到茫然。
殿下在说什么?
所幸中文发音的“妈妈”和希莱尔大陆的语言极其相似,奇娜很快就猜出了伊梵在说什么,她虽然还未婚未孕,却恨不得自己就是伊梵的妈妈!
她握紧了伊梵的手,边不停抚摸着她的脸颊,边不停温柔的附和:“是,是我,我在,我陪着你……”
而看到伊梵这边有动静,房间里的所有人几乎“呼啦”一下全都拥了上来!一群人激动的看着伊梵睁开了一条缝的眼睛,即使是最沉默寡言、情绪不外露的星辰也感觉到了心潮澎湃。
她烧了一天一夜,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
而他们所有人用尽了办法,却对她的情况束手无策、毫无进展。他们自诩没遇到什么能难倒他们的事,可却从未见过伊梵这样的情况,而且毫无办法。他们甚至恐惧的怕她会这么一直闭着眼,再也醒不来……
直到她忽然睁开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守了她几个小时的几人突然感觉热泪盈眶。
奇娜不停和伊梵说着话,生怕她一不小心又昏睡过去。但她实在没有闪电那么话唠又擅长找话题,只说了几句又词穷的重复上一个话题,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开始听到她的应和时,伊梵还极力想睁开眼,然而在听到奇娜叫出“殿下”两个字的一瞬间,伊梵眼里的光芒就忽然黯淡了。
“我不是……”
奇娜疑惑的又凑近了些:“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
奇娜看着伊梵,困惑的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手心里握着的滚烫小手忽然被握紧,伊梵费力的张开嘴:“叫我的名字。”
“殿下”这两个字几乎就是桎梏着她在这个世界的牢笼,她下意识的抗拒着这个称呼,只想在自己的名字里找到原来世界的归属感。
可是奇娜却迟疑了:“这怎么可以……按照希莱尔的规定,直呼殿下的名字可是会被处以极刑烧死的……”
然后,伊梵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