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秋转身回房,狠狠摔上了门,发出一声巨响。
五分钟后,闻家三兄弟坐在沙发前,各自沉默不语。
闻天岳极小声道:“这些年里,你连爸爸死了都没回来过,你是谁?啊?秋姐嫁给谁,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闻天衡也轻声细语地,朝闻天岳骂了句脏话,又小声说:“你是不是猪狗?”
闻天岳抬眉,指着里头,小声地朝大哥说:“猪狗说的是你。你看把宝宝吓成什么样了?”
天和拿了冰袋给关越敷眼角被闻天衡手肘撞出来的瘀青,说:“你们还有完没完?”
“嘘。”闻家两兄弟与关越赶紧一起示意天和小声点,别吵醒了张秋。
天和:“……”
关越小声道:“大哥刚回家,不要吵了,明天再好好说,都两点了……”
天和也低声道:“大哥,你把航模撞碎了,我很难过,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闻天衡指着闻天岳:“他不还手我会——”
“嘘——!”闻天岳与关越又赶紧一起嘘闻天衡。
闻天岳小声道:“你他妈的把关越的心血全毁了。”
关越赶紧小声道:“没关系,我再做一个。”
闻天岳低声说:“绝版了,人家做给宝宝的,你看看你,闻天衡,你都做了什么?”
闻天衡轻声道:“谁让你们把航模放在客厅里的?”
天和小声说:“这一切可以结束了吗?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闻天岳低声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半夜三更的跑来大闹?”
闻天衡小声说:“因为我有病啊。”
关越四处看看,小声说:“这样吧,大家现在的诉求是什么?我建议不如先回家,好吗?”
天和赶紧说:“对对对,先散了吧,有什么恩怨,咱们白天再解决。”
闻天衡低声道:“闻天岳你给我回去。”
天岳小声说:“凭什么?你是一家之主啊?现在的一家之主是宝宝。”
天和生怕两人又吵起来,赶紧道:“好,二哥,咱们一起回家,走吧。”
关越看看房门,朝天衡小声解释:“我姐和天岳没睡一间房。”
闻天衡小声说:“这我不管。”
闻天岳低声道:“我不去。”
闻天衡凑近点,小声说:“你去不去?”
天和朝闻天岳轻轻地说:“我给你零花钱。”
关越:“对。”说着关越朝闻天岳比了个“1”的手势,意思是给你一百万。
闻天岳马上说:“好,我去。”
关越拍拍手,大家都很满意,于是起身,一起回家。
“穷奢极欲,”闻天衡回到家里,还在念个不停,“穷奢极欲!”
闻天岳黑着脸,上楼去睡,天和简直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关越陷在沙发上,喝了点残酒。天和去给二哥处理完伤口,下来看大哥,棉花一碰脸,闻天衡避了避。
“睡吧,”关越说,“明天还有许多事。”
“去吧,”闻天衡说,“我再坐会儿。”
关越便随着天和起来,上楼回房,天和整个人趴在床上。
关越躺在床上,疲惫地出了口气。
“闻家人全有病,”天和说,“现在知道我的病算轻的了。对不起,把你的航模又撞碎了。”
“还不是做来给你赔罪的。”关越说,“改天给你买个真的吧,实在不想折腾它了。”
天和笑了起来,翻了个身,说:“停在外头喷水池里吗?”
关越:“停到米德加尔特去,关灯了,不做了,兴致都被你大哥打飞了。”
“穷奢极欲。”天和说。
关越熄灯,转身抱紧了天和,两人在黑暗里入睡。
翌日上午,关越刷完牙出来,闻天衡醒得很早,在书房里看过往一家人的旧照片,摸了摸相框里的父亲。
闻天衡听见房门开门声,见关越一身睡衣,走了出来。
“大哥早。”关越礼貌地说,进书房拿红包,准备装钱,后天给员工们发开年红包。
闻天衡点了点头,说:“早饭给你们做好了,下去自己吃吧。”
关越便一身睡衣下楼去。
天和也睡醒出来了,打着呵欠,闻天衡一脸奇怪地看着弟弟。
“大哥早。”天和说,“关越把红包拿了吗?”
“在我这。”关越一边下楼梯,一边答道。
闻天衡疑惑地看着天和,说:“天和,你和关越,你俩……昨晚睡一张床?”
关越与天和的动作同时停住。
天和:“……”
关越:“……”
闻天衡:“……”
早饭时间,天和与关越并肩站在厨房台前,关越磨咖啡,闻天衡坐在餐桌前,桌上放了早餐,天和的是一碗燕麦粥,天岳与天衡面前的是泡饭,关越面前放了一盘煮熟的速冻水饺,闻天衡按着以前在家里,大家的习惯给备齐了早餐。
闻天衡坐在以前他们父亲坐的主人位上,黑着脸,准备开始兴师问罪了。
关越回身,朝闻天岳比了个手指,意思是再加一百万零花钱,待会儿帮下忙。
闻天岳朝关越比了个巴掌,五百万,否则免谈。
关越比了个“ok”,两人纯手势交流。
“方姨元宵节才回来。”天和磨完咖啡做了四杯。
十分钟后,四人各自喝咖啡。
“所以呢?”天衡沉声道。
“然后……”天和把自己与关越什么时候在一起,以及为什么在一起的过程简单说了下,“我们就确定关系了。”
第60章
鹦鹉突然说:“宝宝,我爱你。”
天和:“知道了。”
关越:“这件事,我也朝我家里说过,爸爸妈妈能够接受天和。”
闻天衡说:“关叔叔送我三弟去伦敦留学,让你当监护人照顾他,你把他照顾到床上去了?那时候他才几岁?闻天岳,你管不到伦敦这么远,你连报警也不懂吗?!”
天和马上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大哥!”
闻天衡:“……”
闻天衡气得发抖,关越说:“大哥,我是真心爱天和,我们都准备结婚了。”
闻天衡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俩居然是同性恋?关越,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你祸害别人去我也就算了,你把我弟弟搞上了床!”
鹦鹉大喊道:“关越死了!”
闻天岳:“哈哈哈哈哈!”
“同性恋怎么了?大哥,”天和说,“我实在不知道你到底……”
闻天衡:“你这是赶流行吗?觉得英国人搞同性恋很新潮?很酷?这里是中国!你明明正常得很,是他妈关越这小子把你带坏了!关越!”
关越:“……”
“哈哈哈哈——”闻天岳幸灾乐祸道,“我就说吧?我就说!”
天和说:“总之,我爱关越!就这样!”
关越:“大哥,我也爱天和,我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闻天衡难以置信:“你们说这话不恶心吗?!你们是两个男人!”
“大哥,”闻天岳放下报纸,诚恳地说,“这世上许多事,都是自己闲着没事干恶心自己,你先停下恶心自己的这个行为,自然就不觉得恶心了。”
闻天衡起身,走到客厅,三人目光尾随他的背影,闻天衡拿起自己破破烂烂的背包,低头看,从包里翻出一包被压扁的烟,回到餐桌前,点烟。
家里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抽烟了,天和找方姨点蚊香用的打火机,找出来一个,关越起身,拿了个珐琅茶碟给他装烟灰。
闻天衡低头看了眼碟子,天和给他点上烟,闻天衡吁了口烟雾,劣质的烟草味有点呛人,天和忽然感觉一瞬间就像穿越回了二十年前,父亲坐在旧家里,大家一起吃早饭的日子。
闻天岳说:“大哥啊,我看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现在觉得咱们三兄弟都有病,真的,有病的人,就该去精神病院。你先进去吧,过段时间我来陪你,行么?”
闻天衡说:“这么说吧,我接受不了同性恋,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就是觉得恶心。”
天和欲言又止,闻天衡说:“怎么?现在家里已经没有我表达意见的地方了?我连在自己家也要政治正确吗?中国还没开始政治正确呢!”
“有。”天和已经不想再扯下去了,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关越马上朝天和使眼色,示意他冷静,天和却道,“谁也别打断我!大哥,昨天晚上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有好长一段时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天衡叼着烟,捋起睡衣袖子,抱着胳膊,架在餐桌上,侧头避开天和的目光,烟雾呛得熏眼睛,含糊地说:“想什么?”说着一手抬起来,挠挠自己鸡窝般的乱发。
“我有好一会儿在想,”天和说,“这是你吗?会不会是我的竞争对手派来,冒充我哥的卧底?”
“哦?你们还有仇人吗?”闻天衡说。
天和:“有,现在商业竞争很激烈……我想说的是,我居然会怀疑你是谁,那一刻我觉得有点难受,没记错的话,咱们已经有二十年没见面了吧。”
“唔,”闻天衡说,“我在为国家办事,我没有办法。是大哥对不起你们,但这不是你成为同性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