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这样突如其来的噩梦和情绪,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来一次。
第二天醒来,书念的情绪稍稍平复,却依然低落。她对着镜子自顾自地夸了自己昨晚没吃药的事情,随后便出了门。
另一边。
谢如鹤吃完午饭,心情莫名差劲,阴霾挂满面庞。想到书念等会儿会过来,他翻了包烟,往阳台的方向去。
方文承恰好从外边回来,说:“少爷,徐泽元的经纪人联系了我,说希望你能提徐泽元的新专辑写一首歌。”
听到这个名字,谢如鹤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徐泽元是最近火起来的一个男歌手。”方文承说,“热度很高,我觉得可以写,对你的名气也有好……”
谢如鹤打断他的话:“叫什么。”
“……嗯、嗯?”
“叫什么名字。”
“徐泽元。”方文承耐心道,“双人旁那个徐,光泽的泽,元旦的元。跟我说他们很有诚意的,等会儿会亲自上门拜访。”
气氛安静片刻。
谢如鹤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徐、泽、元……”
很快,他轻笑了声,声音漫不经心,轻笑着:“现在是什么十八线歌手都觉得能唱我的歌了吗?”
不知道怎么又触到了他的霉头,方文承立刻噤声。
谢如鹤的眼神冷淡:“来了吗?”
方文承不敢说了。
“哑巴了?”
“应该快了……”
书念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谢如鹤住的小区外面重新遇见徐泽元。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重逢,尽管她并没有多次太放在心上。
保安认得她,直接就打开门,想让她进去。
徐泽元的模样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脸上化了点妆,头发染成浅棕色,都还像是从前的模样。看到书念,他也愣了,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几秒。
见书念就要进小区里,他犹豫着开口:“书念?”
闻言,书念回头,朝他点点头。
徐泽元迟疑地问:“你住这吗?”
书念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突然传来谢如鹤的声音。
“书念。”
顺着声音,书念看了过去。
看到站在她旁边的人,谢如鹤抿了抿唇,下颚紧绷:“过来。”
书念稍愣,朝他的方向走去:“你怎么下来了?”
徐泽元站在原地,旁边的经纪人提醒他:“那个就是阿鹤老师。”
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经纪人扯着进了小区里。
徐泽元勉强收回诧异的情绪,走过去站在谢如鹤的面前,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书念身上,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阿鹤老师,您好。”
谢如鹤眼也没抬,对着书念说:“走吧。”
徐泽元以为他是没听到,又补充了一句:“老师,我是――”
谢如鹤忽地抬头,打断了他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徐泽元好脾气地笑了笑,正想自我介绍一番。
谢如鹤又开了口,眼神冰凉,带着难以掩饰的敌意和嘲讽。
“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9章
来之前,徐泽元是有听经纪人说,阿鹤的脾气极差。
圈内人传的是,他因为意外的事故,性情大变。说得好听是腿脚不灵活,实际上可能要当一辈子的瘸子。
可怜又可恨。
经纪人反复跟他强调了各种事宜。
尽管徐泽元听进去了经纪人的话,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也没有为接下来的上门拜访而感到紧张无措。
徐泽元觉得自己只要态度好点,阿鹤老师总不会伸手打笑脸人。
结果出乎徐泽元的意料。
原本以为像这样有点知名度的公众人物,总会顾及一点形象。就算是再无所谓,徐泽元觉得自己现在也是有一点名气的,他也至少会自己留点脸面。
然而阿鹤没有。
徐泽元不知道是哪里招惹了他,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莫名就对自己有了敌意。而且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脸面践踏在地上。
徐泽元完全没有要继续讨好他的意思,冷笑一声,表情变得很难看。
经纪人在一旁打着圆场。
谢如鹤没有看他们,往保安的方向看去,神情平静又凉薄:“物业费是白交的吗?”
“……”
随后,徐泽元和经纪人就被保安请出了小区。
徐泽元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跟着经纪人往车的方向走。因为莫名其妙,他实在生气,又往谢如鹤的方向看去。
刚刚徐泽元的心神都放在谢如鹤的身上,此时这么一看,突然发现书念就在谢如鹤的后方,替他推着轮椅。
她垂着脑袋,侧脸露出个酒窝,像是在跟他说着什么。
身材小巧,像是还未出社会的学生。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百褶短裙,裤袜将两条腿拉的细瘦又直。
刚刚戾气十足的男人,在她面前却温顺的像是只被驯服的狼。
徐泽元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明白了刚刚谢如鹤为什么对他是这样的态度。
徐泽元有些失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大学时期,他跟书念是同班同学。从见到书念的第一面起,徐泽元就很喜欢她。他向来是想要什么,就会拼命去得到的性格。
之后便疯狂对她展开了攻势。
书念对这方面一点也不开窍,一开始完全没意识到他是在追求她。对他的态度并不热络,跟对待其他同学没有任何区别。
徐泽元用零食收买了她的舍友,在上课的时候刻意坐在她旁边,还参加了她所处的社团,想尽一切办法靠近她。
从大一一直追到大二下学期。
这期间,他告白了无数次,书念也郑重地拒绝了他无数次。
在大二的元旦晚会,徐泽元在台上唱了首情歌,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再一次跟她告白。
但效果却适得其反。
书念对他这样的行为感到不解和困惑,甚至还有些生气:“我不是拒绝了你吗?我给你的答案又不是模棱两可的,我说了不喜欢你。你为什么总做这种事情。”
徐泽元从小也算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一直是过分自信的。
那一刻也因为书念的话,觉得自尊受损,觉得自己这两年来的努力一点用处都没有,在当事人眼中像个笑话。
徐泽元因此消停了一段日子。
再之后,在某个下着大雨的傍晚,徐泽元重新见到了书念。
他当时没带伞,大跑着想去最近的图书馆避避雨,浑身湿透。然后书念刚好抱着书从图书馆里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看到他,书念直接打开了伞,进了雨中。
徐泽元连忙喊住她:“书念!”
书念回头。
徐泽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额前的刘海滴着水,落入眼中,让他看得不太真切:“…我没带伞。”
书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两人的身高差了二十厘米,书念拿着伞费劲,徐泽元主动接过伞。
随后,书念说:“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吧。”
徐泽元没说话。
大致能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是他先送她回去,然后拿着她的伞,他们就会还有下一次见面。
反之则反。
书念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徐泽元依然没吭声。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男女生宿舍楼的方向不同,快到那个交叉口的时候,书念又道:“伞你拿去吧,下次上课的时候给我就行了。”
“……”
“那我先回去了。”
书念正想跑着回去,下一刻,徐泽元将伞面倾斜,全数置于她的头顶。
他其实也不记得那时候自己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