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看着她的脸,赵宗冕就会身不由己地心头柔软。
而现在他所需要的恰恰相反。
“是朕惯坏了你,是不是?”好像是骨子里的狂性给激发了出来,赵宗冕摁着她,“所以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让你……由着性子的糟践朕……”
西闲几乎失声。
却又将手堵住嘴边,忍无可忍便用力咬住。
不知过了多久。
外殿传来了双生子的哭声。
模模糊糊中,西闲听着竟像是泰儿在哭叫。
西闲试着抬头去看,眼前却只是朦胧:“是泰儿……”
喃喃地叫了声,西闲发现什么似的叫道:“泰儿在哭……宗冕,皇上,是泰儿……”
这瞬间,西闲突然忘记了所有,忘了身在何处,也忘了当下的情形,甚至什么痛楚也都不记得,只是本能地说道:“救救泰儿,皇上……宗冕,宗冕……”
她反复叫着他的名字,哽咽的声音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告诉。
在昏厥之前,西闲听到赵宗冕在自己耳畔道:“小闲,要怎么才能让你安心,是不是……得是你死,或者……朕死?”
***
昏昏沉沉,西闲不知昏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天仍是暗蓝色的,一刹那头脑空白一片,分不清今夕何夕。
西闲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周围。
她屏住呼吸,只是静静地听看。
榻前宫女听了动静,忙过来挽起帘子。
阿照上前道:“娘娘醒了?”
西闲握住她的手腕:“泰儿呢?”声音嘶哑。
阿照的脸色有些奇异,正在西闲的心往下沉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呼唤响起:“母后!”
“泰儿……”瞬间西闲浑身汗毛倒竖,“泰儿?!”
的确是泰儿,他从阿照身后快步跑了出来,腿脚麻利地爬上床榻,一头钻进西闲的怀中,小手却紧紧地抱住了她:“母后!”
西闲本能地把泰儿抱得紧紧的,一丝一毫也不肯放开:“泰儿、泰儿……”
眼泪猛然冲了出来,却是喜极而泣,西闲的手抚过泰儿的背,突然跟想起什么一样又打住。
她拉住泰儿的手,左手检查了一遍,又看右手,两只手却都是手指整齐。
确认无误。
泪如雨点般打在泰儿柔嫩的小小掌心里,西闲笑道:“太好了,真的没事!是梦,是做梦……幸好、幸好是梦……”
她重新将泰儿拥入怀中,脑中那些慌乱的场景一掠而过:双生子大哭,见到断指,在勤政殿跟赵宗冕反目,以及赵宗冕在自己耳畔问――
“该怎么才能让你心安,是不是要朕……”
西闲停了下来。
“皇……”她低头看看眼眸含泪的泰儿,又转头看向床前垂首的阿照:“皇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kikiathena扔了2个地雷(*  ̄3)(e ̄ *)
唉,如果觉着小闲不好,怎么也能挑她的错,比如竟有人说在养心殿西闲对顾恒心动……什么鬼……
那会儿西闲本以为是宗冕或者别人目睹,觉着凶多吉少,结果是顾恒……那种心情大家感受一下,濒死似的突然来了救星,一时心悸呼吸停顿也能理解为动情?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往男女之情上联想,不!(正义的尔康手)
人无完人,但小闲做的够好了~~我不仅喜欢宗冕,更加喜欢小闲!也像是小六同学说的,阳光总在风雨后~上章的最佳评其实是这个:
芒果肠粉 评论: 《贤德妃》 打分:2 发表时间:2018-08-19 20:06:26 所评章节:185
尹鸭莫非是前皇帝的私生子?
于是,恭喜西园先生喜得如此响亮的外号~~~――――
这是虽然伤心仍然听到你们呼声如约而至的三更君,此处应有掌声~大魔王:啪!
第187章 0820一更
泰儿被掳走, 这种事西闲下意识地不想接受, 而因泰儿被掳引起的跟赵宗冕之间的隔阂决裂,也更是她无法面对的。
方才醒来后,看着有些宁谧的夜影,突然觉着:那是一场梦。
而泰儿果然也好端端地在身旁,又细看他的十指, 整整齐齐,并无损伤。
可见那的确是一场梦境。
但除了这些之外, 心里仍是有些不踏实。
西闲问出那一句的时候, 泰儿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一声不吭,他的眼中本就有泪, 现在更是泫然欲滴,却还是强忍着不肯让泪流下来。
阿照迟疑了一会儿, 回答道:“皇上……这会儿好像在勤政殿跟顾大人他们商议政事。”
西闲得了这句回答, 暂且心安。
抬手抚了抚鬓边, 心想那的确是个太慌乱不堪的梦境了, 等赵宗冕来到, 也许该跟他说一说,他一定会笑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只是勤政殿外那些话不能告诉他……
西闲想:在梦里说了那些不该的话,以后,得对他好一些才是。
怀中抱着泰儿,大有失而复得、虚惊一场的感觉。
西闲想来想去, 不禁露出欢喜的笑容。
***
泰儿跟西闲腻了一阵子,天色慢慢地放明,原来不是夜间,而是清晨了。
泰儿告退去御书房了,是苏霁卿亲自来接的。
西闲只听阿照如此说,因她身上乏累的很,并没有亲自送泰儿出去,只在泰儿去后,叫人备水沐浴了一番。
热水蔓延,身体浸没在其中,大概是心上的重担已经放下,身心如此舒泰。
纵然是腰上跟双腿还有消散不去的酸痛,却也给西闲忽略了。
只不过,在氤氲水汽之中,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若干混乱场景。
是赵宗冕略有些重的喘息声,在耳畔响起。
西闲抬手在眼前一遮,想要把那些场景下意识地挡在心思之外。
沐浴过后,阿照早命人准备妥当早膳,西闲看着那满桌的吃食,眼前突然间出现赵宗冕揽着自己,同时挥手扫落所有杯盘的场景。
她怔了怔,定睛再看,所有物件皆都好端端的。
西闲发现自己有些心神恍惚,她明明像是饿了许久,但却毫无食欲,只匆匆地吃了几口燕窝粥,便对阿照说道:“皇上……现在还忙?”
阿照道:“饭菜奴婢叫小江子去探听了一阵子,说是、是北边的战事有些严重,所以皇上……一时只怕还脱不了身。”
西闲心里忐忑,这会儿不知为什么,总想看见赵宗冕才放心,可听阿照如此说,他正专心政事,自己倒是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搅乱。
于是只得强行安心,让人撤去粥饭后,却见外头天色反而更暗淡了。
西闲走到殿门口,往外看去,却见漫天是苍郁郁的灰色,原来是阴天了,彤云把日影遮盖的严严密密,层层的阴云垂落,几乎压在了前方的泰和殿的顶上。
“这好像……是要下雪了呀。”
西闲扶着殿门,喃喃一句,又回头对阿照道:“皇上那边的炭炉够不够,叫人再给他送一件大毛的袍子过去,另外记得让御膳房熬些汤膳,让他别忘了吃饭。”
阿照低头:“奴婢遵命。”
西闲看她要走,才突然又想起来,泰儿方才离开的时候,穿的也似乎不多,自己怎么竟忘了他。
于是又道:“还有太子那边,也送件衣裳过去,好生看顾着。”
叮嘱完这些,西闲才去偏殿,承吉跟承祥都已经醒了,正在吃饭,如今他们已经不大吃奶了,开始习惯粥饭。
两个孩子看见西闲,承祥先撇下奶母跑了过来,张手要她抱。
西闲将承祥抱入怀中,望着他憨态可掬的笑脸,又想起他叫哥哥的事,因问:“方才你太子哥哥来见过了没有?你有没有叫他呀?”
承祥听了,便喜欢地叫道:“哥哥,哥哥!”
西闲抚了抚他的小脸,这会儿承吉也走到西闲身旁,张手抱住她的腿,甚是依赖的样子。
西闲俯身在承吉头顶上一抚:“承吉也吃好了吗?”
承吉仰头望着她,目不转睛,沉静异常。
西闲对上小孩子跟赵宗冕有些酷似的眼神,不知为何一阵心悸,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类似惶遽。
一整天西闲只在甘露宫陪着双生子,期间只有两名首领太监跟女官们来回话,无非是为了宫中琐事。
又有凌霜宫的伺候女官来请安,西闲询问了几句,得知贤妃一切安妥,便叫她去了。
生平第一次,西闲有些盼望夜幕的提前降临,因为只有到夜间,那些回话的大臣们各归其家,也许赵宗冕就有空闲了。
然而等待之中,却只有苏霁卿送了泰儿回来。
这次苏霁卿将泰儿送了进甘露宫内,向西闲行了礼,西闲不免问道:“三哥,你从哪里来?”
苏霁卿低着头道:“是御书房。”
西闲问道:“你今儿……可见过皇上了?”
苏霁卿停了一停,仍是低着头说道:“并没照面,因为没有要回的要事,只是……从勤政殿前走过了几次。”
他说了这句,又道:“娘娘莫非是有事吗?”
西闲盯着他,耳畔却又响起苏霁卿说的话:多喜欢一个人,才多想求全一个人。
西闲突然想问一问苏霁卿是否跟自己说过这话。
但是泰儿还在身旁,西闲只好说道:“没、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苏霁卿道:“既然如此,微臣……暂且告退了。娘娘且早点安歇。”
西闲看到他肩头落着一层雪花,想了想,却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