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叡坐在哪里,板着一张脸,“哪里有和自己儿子生气的。”
明姝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心口不一,正在冒火。
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轻轻的扯住,左右摇了摇。柔情万种,又有些娇憨。
慕容叡没动,她伸手去勾他手指。男人和女人的手很不一样。他手掌还没完全展开,就感觉到他那骨头都比她大了一倍不止。她手指勾住他的,撒娇的摇了摇。
女子指间的肌肤莹润柔软,和他的刚硬完全不同。
慕容叡脑子里头那根紧绷的弦断了,一把把她扯过来,摁在腿上,“你自己送上来的,这可怪不得我。”
他狰狞说完,就低头寻她的唇。
他吻的几乎凶狠,让她喘不过气来。气喘吁吁的抓住他的肩膀,他两腿长腿一撑,稳稳当当的就架住了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多少的重量。
他尝过她的唇,在她脖颈上游走,一手钻入她的衣襟,直接往温柔乡去了。
她就是想他来着。明姝迷迷糊糊的,也不反抗,也没什么好反抗的,软绵绵的胳膊虚虚实实挂在他的臂膀上,勉强算是风浪里唯一的倚靠。
正当一发不可收拾,自暴自弃干脆就在院子里胡来的时候。兰洳闯了进来,见到院子那干柴烈火的,吓得怪叫一声。院子里头两人纠缠在一块,下头的女人还露出一条雪白的胳膊挂在身上男人的脖子上。
要命了,大白天的,就这么光天化日办事。真是叫他骂一句操蛋还得给慕容叡这个色胆包天的东西鼓掌叫好。
明姝也吓得要叫,被慕容叡给捂住了嘴。他满脸肃杀的看了外面一眼,兰洳已经躲到院墙后面去了,他也知道自己闯祸,躲得连个衣角都没露出来。
他把明姝落到腰间的上襦给她套起来,明姝慌手慌脚把衣服穿上,身上一塌糊涂,只得跑到屋子里去整理。
慕容叡之前就让那些伺候的家仆侍女等人跑的远远的,不要来打扰他的安静,要不然也不会等到明姝来了。但是被人不敢闯入他的地方,但是兰洳却不管这些的。
他恨不得把这货吊起来打,儿子坏他好事也就算了。做阿爷的还能和儿子计较这些。但是兰洳他可就没打算那么简单放过他,长生是他儿子,兰洳又不是他儿子。打几顿一泄心头之恨才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他出去,循着墙根把蹲在那里的兰洳给翻找出来,兰洳知道自己坏人好事,天理不容,赔笑连连。可是慕容叡哪里能被这几个笑脸都打发了去,摁在墙上,抬拳就要揍。
千钧一发之际,兰洳叫,“你别打我了,朝廷都来人了,都已经到了城门那儿,听说没有下来休整的打算,直接就往这儿来了。”
兰洳说到这里还庆幸自己打搅了慕容叡和明姝的好事,要不然过来的时候,这两个恐怕停不下来了,到时候难道要人等吗?
慕容叡听到这话,果然松开了抓住兰洳领子的手。
他进去和明姝说了几句话,把她送出去之后,就到前面去等着。明姝回来还没过上多久,就听到家里来洛阳使者的消息。
使者带来的是上头的命令,全家都得出来。明姝自顾得上整理一番就和慕容陟一起到前厅。
洛阳的人说了一大堆废话,终于道明最后的来意。河北那些六镇降兵又叛乱了,冀州刺史和当地太守镇压叛乱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慕容叡这次也被封了个武官,去打仗。
听完,慕容叡很快反应过来,低头应了。
来人笑眯眯的,“将军快些准备吧,平常官职调动,那些大人们也是听到旨意两三天之内立刻动身。这事……可不能拖。”
慕容叡说知道,伸手给人塞了几块金子。回头就让人收拾行李。
明姝心都要悬起来,明明应该是把慕容渊的位置接过来做。怎么现在要去打仗了?明姝想要上前询问使者,慕容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眸光里透着一股冷冽。
明姝眼睛转过去。
慕容陟放开她,明姝等那使者一走,直接道,“小叔,这怎么回事?”
慕容叡回过头来,冲明姝安抚的笑笑,“谁知道?不过应该也没事。打仗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他看到后面慕容陟,嘴角咧的比之前还要更大,“其实也没甚么,就算直接是刺史,到时候要你打仗你还不是一样要去?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慕容陟笑了一声,他过来,上下打量了慕容叡一眼,“阿爷的官职如果在你身上丢了,你就是我们这一支的罪人。”
慕容叡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下,他很快扬起嘴角,“这个阿兄放心,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不会把祖上一直做着的官位给丢了的。”
慕容陟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好会,似乎要寻出他的破绽,但最后放弃了。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他说着拄着拐杖离开。
朝廷的任命从来容不得人有半点推辞,但凡有任命,不管是谁,必须在一两天之内马上动身,否则就要被问罪。
慕容府里上上下下顿时都忙碌起来,为慕容叡收拾行装。在外的刘氏也有人去禀告,刘氏听到消息急忙赶回来,让慕容叡到她跟前去,少不得又是一阵忙乱。
慕容叡从刘氏那儿出来已经有好会,明姝等在他必经的路上等他,见到他来的时候,她快步走过去,“你真的要去?”
慕容叡看她,点点头。
明姝满脸失望,慕容叡见她头发上有落叶,伸手给她取下,“朝廷之命,不去不行,我现在就一白身,朝廷能给机会,我就要千恩万谢的接着。不能我说去不去的。”
何况这样也是个大好机会,他为什么要不去。
明姝脸上的失望越发浓厚,慕容叡看着她满脸的失落,瞧四下无人,胆大包天的一手揽住她腰,另外一只手捏住她的脸蛋轻轻的掐了掐。
“怎么?”
明姝嘴瘪了瘪,一头扎到他怀里,忍不住泪淌了,“你还真是讨厌!”
她故意抬高了音调,显得嗓音尖尖的。慕容叡却没有半点不耐,“现在才发现我很讨厌?”他说着啧了一声,“晚了!”
“你就不能说点我想听的话吗?”明姝知道留他不住了,也没有办法留他下来。她的脸颊在他的胸膛上打着滚,要把他的味道他的触感也真真实实的记下来,印在脑海里,不管如何都不忘记。
慕容叡顿了顿,她的脸颊在他的衣襟上摩挲,突然他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他低头深深的看她,“我一定,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这话终于给她莫大的安慰和满足,她这才扬起唇角满意的笑了。
慕容叡擦擦她的唇角,“我回来之后,欠的那两次,我一定连本带利,好好的要回来。”他说着舌头舔舔嘴角,一副迫不及待想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模样。他唇靠在她耳朵边上,“好好养身体,多吃点肉也多动一动。免得到时候我稍稍用点力气,就能把你给弄散架了。”
明姝脸上火烫,她狠狠瞪他,慕容叡丝毫不怕,见她咬唇生气。在她脸上啵的亲了下。
“就是为了你,我也舍不得轻易的死了啊。”
明姝听他感叹也似的话语,低头下来,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陷入漫长的沉默。
*
慕容叡让人准备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几套换洗衣裳另外弓箭还有刀还有些要用得着的钱。至于其他的东西一概都没有带,带着几个人踩着清晨的露水就走了。
自从慕容叡离开之后,明姝就觉得慕容府里安静了下来,以往慕容叡也很忙,有时候忙起来,天亮解除夜禁之后他就匆匆出门了,到了晚上披星戴月回来。但那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能知道他反正就在这儿,到了天黑一定会回来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在这里,简直焦心。
明姝故意绕了一段路,去慕容叡那儿看了看。慕容叡在家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他的清净,所以那些侍女家仆没有他的命令,不能轻易入内。现在院门那儿都是来来往往打扫庭院的侍婢。
她心下空落落的,焦灼又空虚。
白日里还好,有长生在,能留给她的时光很少。但是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抓心挠肺的感觉让她辗转反侧。
明姝睡不着,叫银杏端来一碗安神饮子,喝下之后才勉强睡着。
她睡的不好,睡梦里都是铁马金戈。她在梦境里看到慕容叡全幅盔甲坐在马上。他看上去比现在的要老了一点,甚至唇上留了胡须,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他满脸肃杀,坐在马上,眼神冰冷而薄情。
和现在相似,却又很不一样。
牛角号声吹响,两军对战,鲜血四溢,残肢鲜血满满一地。她惊惶之中,瞥见一批羽箭如同蝗虫铺天盖地而来。她伸出手扑向他,慕容叡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眸上放出璀璨的光芒,他抬手来触摸她,一只箭重重穿破盔甲,射中他的躯体。
银杏睡的正香,忽然被啊的一声吵醒。她还没来得及揉揉眼睛,睁眼就看到身边明姝大汗淋漓,满脸痛苦,浑身挣扎着要起来。
“五娘子,五娘子!”银杏吓得肝胆俱裂,半点都不敢耽误,把明姝给摇醒。
明姝醒过来,一把抱住银杏。
她力气出奇的大,差点没把银杏的腰掐断。
“怎么了啊?”银杏大惊失色,抱住明姝的肩膀连连问道。
“我,我梦到他、他死了。”明姝嘴唇忍不住颤抖。她看到他跌下马来,看到旁边的副将等人惊慌失措,他眼睛睁开,满身都是鲜血,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手伸在那里,手指微曲,想要抓住什么。
银杏缓了会才明白明姝说的是谁,她呸呸呸了三下,握住明姝的手,把她塞回被子里头。虽说现在天还热,但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凉,“做梦都是反的!五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明姝从梦境里清醒过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银杏端来水给她喝,而后又给她抚背顺气,“那位可是有福气的人呢!五娘子忘记奴婢之前说的话了?这位生来可是带煞气的,只有别人被那位给害了,可没有别人能害他的!”
银杏睁眼胡说八道,也不管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反正让五娘子安心就行。
明姝迟疑了下,她抬眼,“真的?”
“五娘子见着这位甚么时候有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明姝就想到了慕容叡胸口上的伤疤。他没怎么说他胸口那道伤疤的由来,但她也多少能猜到。
在银杏的劝说下,她再次躺了下去。可是这次也怎么睡不着了。
远在百里之外的慕容叡睡在地上打了个喷嚏,兰洳睡的迷迷糊糊的,被蚊子吵的烦躁,啪一下打在脸上,蚊子死没死不知道,一巴掌反而把自己给扇清醒了。
两个人醒来面面相觑,原本打算继续将就着睡,谁知越躺着越睡不着,只好爬起来坐着。
“喂,这次成了,你打算干甚么?”慕容叡拿了一截树枝把面前的篝火戳开些。
兰洳懒洋洋的,“娶个老婆,生个儿子。”
“这点出息!”慕容叡笑骂。
“你是有儿子了,不稀奇。我是一个都没有。”兰洳扯了一根草咬在嘴里。
慕容叡笑了声,过了好会他又抬眼,“之前我告诉你的那事做好了吗?”
兰洳依旧叼着嘴里的草,“做好了。”说着他又有些迟疑,“说实话,那人你阿爷在世的时候都没能降伏,实在不能为你所用,杀了算了。也没便宜别人,你那样做,未免危险太大了。”
他看慕容叡眼眸上映出面前的火光,也不知道自己这话听进去多少,“你可有孩子,要是你有事,你那儿子就真的给别人养了。”
“放心,死不了。”慕容叡低头,眉头舒展开,“没抢着那个名分之前,我怎么能死。”
一想起她会哭的伤心欲绝,他也舍不得死。
第124章 并州
慕容叡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尤其去冀州这段路, 更是闭着眼睛都能寻到路怎么走。
快马加鞭顺当的到了冀州。冀州刺史镇守降兵暴乱失利, 当初朝廷们流放这些降兵的时候,特意把他们流放到多山的地方,企图分而化之。朝廷的用意,是想要这些人融入汉人里, 至少河北不同于六镇草原,如果要吃饭,那么就必须要和汉人一样勤劳耕作, 这下去十多年,就算再彪悍,也要被汉人同化。
可惜这群人的剽悍远远超出朝廷的预料,还没等到下一代,就已经火烧火燎再次和朝廷干起来了。
慕容叡赶到, 拿出朝廷任命的符令和官府的人表明身份。接待的官吏上下打量慕容叡一眼, 见他俊美年轻,眼里的诡异光芒更盛。
“怎么了?”慕容叡见那官吏欲言又止。
“府君……有所不知。”官吏迟疑了下, 还是开口和慕容叡说明, “朝廷此次给予的人马是五千,不知……府君有何妙策?”
慕容叡的眸光凝结,“只有五千吗?”
“原来还有些的。原先刺史也向朝廷求援。只是……”
只是刺史被朝廷以办事不利撤职召回洛阳,而朝廷的救援也迟迟未到,未到也就罢了,后来撤减兵力, 只留下五千。
一州的兵力至少有万人之众,竟然裁掉一半。不管怎么看,都露出一股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