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月合居的点心。”刘二姐把点心推到赵莺莺身前,笑着道:“他们家的点心最是香甜可口,我第一次吃的时候才晓得世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赵莺莺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笑着拿了一块点心。点心的味道对于赵莺莺来说不好不坏,是好糕饼没错,但是你不能指望皇宫里吃惯了的她能为此惊为天人。
刘二姐看着赵莺莺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悠悠道:“莺姐儿你和我不一样,你从小长在扬州,应该没有我那么没见识。只不过是一块糕点而已,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见过好东西了?”
她并不需要赵莺莺的回答,自己接着自己道:“我就是没见过好东西,莺姐儿你不知道乡下地方是什么样子。我家在老家并不是很差的人家,算得上中等,只是中等农户人家的女儿又能有什么日子。日日洗衣做饭、扫地除尘、照顾弟妹...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就连晚上也要点灯熬油道三更天,在油灯底下做针线。”
说着她苦笑:“就这样,村子里的姑娘许多还羡慕我来着,因为我家女人少,家里要有人操持,所以我不用下地。”
农家的女孩子,若不是富裕殷实的,即便是没嫁人的娇客也要下田种地。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家,他们看重、心疼女孩子,女孩子就可以在家养鸡喂猪、照顾饭食。这些活计或许一整天下来也很累,但是相对于‘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又是轻松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人都说我娘疼我,她对外人再狠,对自家的儿女却是极好的。我当初也是那么以为的,于是家里劳累算什么呢,看看村子里一般大的女孩子过的什么日子就苦也是甜了。”
日子果然是对比出来的,赵莺莺百无聊赖地想。
“可是――”刘二姐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后来才知道,爹娘疼爱不疼爱的才不是从多分一颗甜枣,多给一个笑脸上看出来的。这些非要在要紧关头看,才能见到最真的一面。”
“家里有困难我知道,那时候能指望的就只有靠我赚一笔聘礼,好回老家度过难关。家里养我长大的,为家里奉献我没有二话。但是为什么是做外室?之前已经说好了是嫁给一个卖烧饼的鳏夫,人家拿出来的钱早就够娘他们回老家度过这一段苦日子了――我对娘哭,让她别把我嫁给人做外室,可是她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要听话就好了。”
刘二姐有些凄楚道:“可是这是什么婚姻大事,这真是‘婚姻’吗?官府里我的户籍在哪里?还不是在刘家,我就是这么不明不白而已。”
赵莺莺安静地听刘二姐说,刘二姐的意思她听出一些来了。只不过这些想头一半真一半假,换了另外一个人不知道要多可怜她,到洞察真相的赵莺莺这里倒是十分寻常。
“刘二娘子说的什么,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赵莺莺睁着眼睛,做出不懂的样子。
刘二姐这才想起来赵莺莺再老成、再机灵,那也就是一个小孩子,自己最后说的东西她哪里明白。于是赶紧擦一擦眼角的泪花,强颜欢笑道:“莺姐儿你还小,不知道呢。”
“哦。”赵莺莺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赵莺莺没有往下问,显然让刘二姐一肚子的解释没有地方说。只能拿出针线等,真的和赵莺莺做起针线来。
她本来还想借着做针线的事情教一教赵莺莺,也好拉近关系。只不过赵莺莺明显也是有备而来,随身携带盘子大小的花撑子,上面有一副没完成的蟋蟀鸣唱图。这是拿给王家外婆看的功课,已经做了一多半了,正好接着做。
刘二姐见她也做针线,立刻笑着道:“莺姐儿做的什么,我来帮你......”
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她显然看见赵莺莺的活计了。手艺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虽然绣活儿还没有完成,但是好坏早就看得出来了。刘二姐一看东西哪里会不知道,赵莺莺年纪是小,在女红上头却不知道超出她多少去了。
“莺姐儿的活计可真好。”最终她只能这样干巴巴地道。
做针线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的,刘二姐眼看着太阳逐渐升高,心里着急。终于道:“莺姐儿,我知道你娘和你家其他人防备我。因为我娘,我娘她实在是......”
支支吾吾半晌,她依旧说不出什么,转而道:“但是你们放心吧,这次我是真的没有存任何坏心。我所有的主意都是想和你们家好好处着,咱们名义上没有关系,可是实际上是真正的亲戚――这时候又做了邻居,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呐!”
她说的十分诚恳,赵莺莺却不信这么简单。于是试探道:“我娘说不让家里和你家多走动。”
刘二姐当这是赵莺莺被自己说动了,于是赶紧道:“舅妈是不知道我的心,以为我有坏心才这样的。其实我哪有什么花心!你回去与舅妈说说看,我是真的只想和你家好好处着的!”
赵莺莺听的出来刘二姐没有说谎,只不过隐瞒了一部分东西。于是接着试探道:“我娘说不是因为你娘的关系,是因为你自己个儿的缘故。她警告过我们了,说和你走的太近了,街坊邻居会说闲话。”
这话其实也半真半假,也正是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最好骗人。譬如刘二姐,她就立刻相信了。
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让她觉得高兴的事情,这就是在提醒她。她现在虽然吃的好了穿的好了,比这条巷子里大多数人家都过的富裕,但是她就是一个被大家鄙夷的对象。
“那些闲话什么的...”刘二姐有些闪闪烁烁,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了:“那些闲话怕什么,只要咱们过的好,那些说闲话的反而要来讨好咱们。要是咱们过的不好,就是平素没有闲话的,也有的是人轻视。”
“你回去和你娘说,就说我想和舅舅家里交往起来。以后我把舅舅家里当作是半个娘家,这样我也算是有个可以撑腰的人家了。至于我这边也不会忘记舅舅家的恩情,有什么好事儿也不会忘记你家――你不懂也没什么关系,回去与你娘这样说就是了。”
赵莺莺有什么不懂的,只不过要装作不懂而已,于是什么都不问地点了点头。
又做了一会儿针线,赵莺莺就借口要家去给王氏厨房打下手,这就要走。刘二姐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便虚虚地留了她几句,赵莺莺不许,她也就没有再继续留。
赵莺莺回家之后先把针线包袱放回房,然后洗手进厨房帮忙。闻着香味她便道:“好香的味道,今日娘又做什么好吃的?”
正做饭的王氏笑着看了看自己的二闺女一眼:“今天吃中和汤!”
中和汤听起来像是一剂药剂,一下就让人联想到保和汤这种。不过这也没错,确实有一样药剂叫中和汤。只不过此中和汤非彼中和汤,王氏要做的是一道美味,而药剂里的中和汤则是一碗主治身热的苦汁子。
中和汤是一道徽州菜,不过扬州这个地方,多的是徽州人,徽州菜在这边也极为流行。家中主妇做菜,淮扬菜与徽州菜她也不见得分得清――说起来中和汤还是淮扬名菜大煮干丝的祖宗哩!
王氏是做中和汤的好手,赵莺莺以前的吃过的。也不多说话,立刻动手帮忙。
做中和汤需要虾米、豆腐、五花肉、火腿和香菇等,其他的,菜市场上都买到了,唯独错过了虾米,没办法只用了一些虾皮来替代。味道上头或许会有些影响,但是王氏有自信依旧能做的好吃。
豆腐是老豆腐,为的是在慢慢的煨煮中不至于散碎――煨煮之前就要切碎的。
总的来说,这一道中和汤还是很容易的。就是豆腐、胡萝卜、火腿、香菇一起切成指甲盖大小的块儿,然后是五花肉切的碎碎的,一起放入大锅当中,虾皮洒落――若是新鲜的虾米还要处理一番,去掉虾头之类。
倒入温水,王氏一边让赵莺莺用大火熬煮,一边动手撇去汤汁内的浮沫。等到汤色澄清之后又加入食盐调味,姜丝等去味调和,最后一勺猪油完毕。看着差不多了,对赵莺莺道:“莺姐儿,换上小火,住一刻钟到半个时辰就够了。”
赵莺莺应了,一面主意着火候,一边看准备其他菜色的王氏。道:“娘,我今日在刘二姐那里听她说话,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说着把刘二姐和她说的那些话原模原样给王氏学了一遍,然后才道:“娘,你觉得刘二姐她是怎么想的?”
王氏似乎已经明白赵莺莺远比其他的孩子要早慧,因此也不避讳她这些。赵莺莺问她,她就道:“这有什么不懂的,不过是个小姑娘做人家外室心里害怕,想要找个娘家人依靠而已。”
时下风俗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家在夫家的地位很多时候都是取决于她在娘家的地位――这很好理解,如果在娘家也没人理的话,那自然是夫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反正不会有人替她出头。
刘二姐是被家里人‘卖’给了潘裁缝的,刘家人本就没有底气找上潘裁缝。再加上刘家现在已经回乡下老家了,更是说不上话。刘二姐从小眼睛里看的,耳朵里听的都是关于娘家如何重要。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是个没有婆家也没有娘家的人。
或者说,她的婆家是个假婆家,而娘家永远没有指望。
这种情况下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给自己找个娘家,也就是找个靠山。
王氏想了想又道:“不过她怎么这么快就想到这件事了,而且一下就想到了咱们家?说不定背后有人教她呢――这个不用猜,总归不会是潘裁缝教的,那不是叫家宅不宁吗!只能是她亲娘亲爹了。”
赵莺莺不发一言,实际上这也是她的推测。所以说,刘二姐的功力还远远不够呢。不要说瞒过经过皇宫勾心斗角的她了,就是经历事情多一些的王氏都不能糊弄。
“那...娘,咱们还管这件事儿么?”赵莺莺试探道。
“不管了。”王氏擦擦手:“赶明日找一回潘夫人,给她提一回醒就是了。”
赵莺莺明白王氏的意思――刘二姐这种主母点头之后才置下的外室其实没有什么需要防备的,而刘二姐之所以这么急迫地想要找到一个靠山,应该是另有原因。想想她现在的身份吧,答案还是挺明显的。
她不甘心做外室,不甘心自己的儿子会被抱进潘家成为潘夫人的儿子,而从此之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她不甘心也没有办法,谁让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室,谁让她家收了潘裁缝的钱。文契上面也早就说好了包占她的事情,就连孩子的归属也白纸黑字写明了。
面对这种情况,她首先想到的法子就是去闹。她一个人闹还不够,还得是整个娘家一起去闹。就像是她娘原来在刘家的时候,一开始她爹并没有分家出来,是两个舅舅加上娘一起大闹了一回。然后一切才得偿所愿。
她的得偿所愿是什么?赵莺莺和王氏猜测,左不过就是进门当妾室,后头还能自己养孩子。至于说更高的,那是不可能了。但是就算是现在的这些,那也是难如登天。须知道潘裁缝是入赘的,很多事情她可做不了主。
至于说娘家人去闹?谁去!反正赵家人是不回去的。
没错,赵莺莺一家明显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赵莺莺笑着点点头,彻底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只是看菜色差不多了,道:“我去后面叫爹来吃饭!”
赵莺莺从夹道小门到后院的时候,后面几个大铁锅和几个染缸都没有闲着。赵吉、赵蒙,请来的师傅和小工,全都忙的热火朝天。
之前大旱大雨的,人人都忧心天灾去了,以至于染布的事情大家都忘记了。又加上后来大雨天连绵,就是想染布也不能够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到现在大量的染布单子积压,赵吉临时多请了两个小工,然而依旧是人手不足,每天从天亮忙到点灯为止。
这样的劳累,王氏看在眼里,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很心疼――没有劝说,只不过每天早上单独七八个鸡蛋煮的红糖鸡蛋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鸡蛋对于如今的赵家来说已经说不上什么享受、补品了,看上去早上吃七八个红糖鸡蛋不算什么。只不过这也就是看上去而已,实际上这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食谱。凡是需要点灯熬油干活的男人,女人家总是会每天烧七八个的红糖鸡蛋给他吃。
还别说,真管用。不要说赵吉这样的了,就是要熬夜干重体力活的,有每日一大碗的红糖鸡蛋往往也能熬得住!
王氏这样关心,不过赵吉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对家里人他只高兴道:“这一次接的订单多,恐怕是前些日子生意冷淡的补偿了――所以说啊,不管扬州遭了什么难,人都是要过日子的。前头没买的布,后头也要买。等着吧,这能忙上好一段时间了!”
相比忙碌,赵吉更不能忍受的显然是闲着。前头闲了好长一阵,他一直记着没有事做的时候他有多慌张。他就是一个染布的,果然还是总想着这个的。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是靠这个赚钱、养家糊口的。
即使后来靠着买卖石灰和瓦片大赚了一笔,但是那是横财!哪里比得上整日都有染布的订单做来的让人踏实!
“爹、大哥,娘让我来叫你们吃饭了!”赵莺莺通知他们。
赵蒙听到这话如何不喜,他早就巴不得去休息了,奈何赵吉不点头,他根本不敢休息。这会儿却是王氏叫他们吃饭,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于是丢下手里的东西,一溜烟就跑回前院了。
赵吉指指做工的师傅和小工:“请师傅们的中饭准备好了?”
赵家的染坊供应师傅和小工一顿中饭这是一直都有的,赵莺莺笑着道:“娘已经煮好了浓浓的大米粥,还有配着吃的三合面馒头和酱菜。马上送来,您就放心吧!”
赵家一家人坐在桌前,赵吉搓搓手:“哟!原来今日吃中和汤,难怪莺姐儿那般积极,这是她爱的啊。”
说着赵吉用汤勺捞了慢慢一勺的‘干货’在赵莺莺碗里:“喜欢吃就多吃一些。”
赵莺莺笑着应下了,家里人此时都是满脸的笑意,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想起了锦衣玉食的上辈子,想起了刚刚回到家乡时的忐忑――而紧接着她想到的只有,这样的寻常欢乐日子长一些,再长一些!
第92章
冬天的早上, 天还没有亮。住在倒座柴房里的丫头杏儿就起身了,别的先不做, 先去隔壁房敲门:“李妈妈, 李妈妈,该起了!”
听到屋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杏儿这才到厨房去。厨房里有留了一夜的暗火, 上面放着一把锡壶。壶口微微冒出一些白气,里面的水应该还是暖的。顾不上其他, 杏儿先用了一半的水洗漱。
等到她头也梳的溜光,扎成一个长长的辫子的时候。一个四十出头的妇女走进了厨房, 见她就点点头:“你这丫头倒也勤谨, 居然一日也没有误过。”
虽说每个人在固定的时间起床, 习惯了的话轻易不会改变。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十成十地准, 总有那么一两回不灵的。可是杏儿起床却不是这样, 每日一个钟点起来, 竟是从来没有错过。
杏儿给李妈妈的铜盆里添热水,腼腆地笑了:“我在家时伺候我爹, 早就习惯了。”
李妈妈想起杏儿的来历,叹了一口气, 道:“你别多想,这家主家都是好人来着――虽然卖身为奴怎么也说不上好,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杏儿将厨房水缸里的水添在锡壶里,又把炭火烧旺,低着头看着红彤彤的火炭道:“李妈妈, 我知道好歹的。我家的境况是那样...爹早就看不惯我和我姐姐们了,姐姐们熬到嫁人,不是给人做填房,就是给人做童养媳。轮到我甚至等不到嫁人就不愿意养活了,卖给人做奴婢。”
那火钳拨弄了一下炭火,她表情平静道:“不过做奴婢也没什么不好的,在家的时候伺候父亲、继母、弟弟们,万事不由己。现在被卖了,同样是伺候人而已,又有什么不同呢?好歹主家人好,连脸都没有和我红过一次,和以前相比,我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李妈妈忙着点燃灶膛里的火,笑着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人呐就是要看得开才能过的好一些,不然一辈子岂不是和自己较劲过日子了?”
说话间灶膛里的火已经燃起来了,她又放了两块木柴进去,差不多了就把洗好的米倒进锅里这是要煮粥。
“你先去大小姐二小姐房里看看,两位小姐一惯起得早,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起了――打些热水过去,服侍着梳头洗脸。”
杏儿应了一声,便撩开门帘子跨过厨房门槛出去了。
她先去东厢房看,东厢房两间房分别住着大小姐和三小姐。三小姐那间屋子听不到什么动静,但是大小姐房里却点着灯。杏儿知道这是大小姐醒了,忙到门前敲门:“大小姐,我提热水来了!”
几息功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十八岁上下的大姑娘。她生的清秀可人,又正当时候,因此虽没有锦衣华服珠宝首饰,也颇有一种动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长到十八岁的赵蓉蓉。
赵家自赵蓉蓉十四岁定亲之后又过了四年,这四年中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赵吉王氏两个勤恳经营,经过四年赵家的家业比以前不同。赵吉家后面的染坊已经雇佣了三个师傅和七八个小工,每年有两三百两银子的赚头!
王氏原先想的要多多地买织机,然后租给人使用赚钱的事也成了。如今她手上已经有了六七张织机,每年都会租出去。她什么也不做,只管收租子钱也能进账三十两上下。
不得不感慨了,这世上真是有钱的越有钱,因为他们有本钱可以钱生钱。
这样的赵家虽然还是在升斗小民之列,但是与曾经的赵家却大大不同了。这些不同是方方面面的,放在最表面上来说大概就是赵家如今也是有下人的了。
赵家第一个下人是两年前买的,两年前鲁地又逢着大灾,人市上买人格外便宜。正好王婆子见王氏和赵蓉蓉赵莺莺每日操持家务辛苦,便劝道:“你们家如今也算得上是殷实人家了,何必事事躬亲?就说侄媳妇你吧,若是不做这些家务,时间放在织绸上,也赚的多。”
她这句话提醒了赵家,又道:“要我说,你们该买个丫头婆子之类的,不说服侍起居,就是做做粗活也是好的。”
以赵家的情况确实能用得上下人了,只不过赵家人是苦过来的,哪能想到自家还有用下人的时候,所以竟是从来没有往这上头想过的。这时候王婆子提了一句,这才恍然大悟。
于是请认识的人伢子介绍,花了十两银子买了李妈妈。李妈妈四十岁上下,正是能干活的时候,又烧的一手好菜――虽然只是家常菜,但是对于赵家也够了。总之这对于赵家来说,比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可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