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崔本虽然身家还没有超过崔仁崔义这些人,但是看前途绝对是他更有前途。外面挑女婿的妇女眼睛又不是瞎的,也不会只把眼光放在当下,不少也是会想一想将来的。这样,崔本在婚嫁市场上的价值,就不是身家能看得出来的了。
不然为什么刘家想通过尤氏把刘四娘嫁给崔本?若只是门当户对恰恰合适,那用的着这样?
只不过崔本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正计划怎么和崔父以及大嫂说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消息,钱举人家,以及一个漕帮富足人家的子弟都向赵家提亲了!漕帮富足人家子弟先不说,钱举人家提亲就是一个让不少人吃惊的事了。
不过事后想一想...钱举人是娶续弦,而起他都有那样多的儿女了,其中还有发妻嫡出的儿子。这时候要找一个门第高贵的续弦,那是不可能的。就连国公府的公子,一旦有嫡子了,娶续弦都不硬气,何况钱举人只不过是个举人。
当然,钱举人这样的身份,绝对不会娶一个寡妇或者弃妇的。黄花大闺女的话,当然也就只有小商人之女算是稍微好一些的选择了。而以小商人之女论,赵莺莺绝对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这个人――反正家世都是差不多‘不怎么样’,那不取家世,就取人才吧。
这样看来,钱举人提亲赵家也算是很普通的事情了。唯一值得大家拿来说的就是赵莺莺的幸运,正好遇上一个要续弦的钱举人!
崔本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就慌了神,心里暗恨自己要做什么准备!当初心中有意的时候就应该即刻去赵家提亲才是,那般的好女子,外人又不是看不见,只有先下手为强才是道理!
另外那位漕帮子弟也不是吃素的,漕帮子弟,若是穷漕帮,那是谁家都不肯嫁闺女。可若是有产的漕帮子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谁不知道这等漕帮子弟富得流油?
知道自己有这两个对手,崔本并没有放弃,只不过再也不敢磨蹭。当即找到崔父道:“爹,我倾慕赵家莺姐儿已久,请爹替我提亲!”
崔母早些年就死了,所以底下几个儿子的婚事差不多都是自己拿主意――男人家不比女人家,女人家似乎天生对做媒就有极大的爱好!男人家就颇有一种随他去了的作风。当然,这也和崔家不缺儿子,子息旺盛有关。这样的家族没有急切的传宗接代的任务,崔父自然也就没了紧迫感。
崔本这两年忙着酒坊的事情,而且对于嫂子给做媒一直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崔父还以为这个儿子心思全在家业上,对讨老婆不感兴趣呢!这时候他亲自来说提亲的事情,崔父还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之后就是高兴了――他不强求儿子早早就成亲,但儿子要成亲他当然还是高兴的。特别是儿子看上的女子还是家里世交人家的孩子,虽然如今他到赵家走动少了,但大儿子和赵家走动可不少!
他可是听大儿子说过,赵家三房的莺姐儿是姐妹中最出挑的一个,将来讨得这个小娘做老婆的小子恐怕福气不小。崔父没有见过赵莺莺,但有一贯信任的大儿子说这种话,他对于赵家三房赵莺莺的印象已经很好了。
“好好好,先成家后立业,你如今也算是事业有个样子了,更该成家才好,这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听说赵家的那个姐儿最是贤淑贞静,合该配你――我这就去和你大嫂说,让她替你去提亲。”
提亲的事情还是要让女眷来统筹,这是传统,就好像男子从来不插手这种事情一样。
快事快办,崔父也不是一个拖沓的性子,当即就叫来了大儿子和大儿媳商量这件事。崔父是男子,又是个老翁了,日日在家也不过就是做些照管花草的事情。偶尔出门,消遣也只有听听茶馆说书,再不然就是和以前的老伙计叙旧。他当然不会知道妇人家流传的新闻,更不会关心一个小娘子家有谁去提亲。
可是他不关心,自然会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不要说是崔家大嫂了,就是崔家老大崔仁也知道――他毕竟是常在外面走动的,和赵家也亲厚,随便听了一耳朵也就记住了。这会儿听崔父说要给崔本去赵家提亲,只能是面面相觑。
“咱们家和赵家相亲,老大又和你赵三叔亲厚。让你媳妇请媒人去赵家提亲应该是稳当的...我们本哥儿难得说看中了哪家女孩子,你们哥嫂两个用用心,把这件事早操持下来。”崔父笑眯眯地吩咐。
崔仁面有难色,本想说什么,但是桌子下头有老婆踢了一下腿,就什么也不说了。崔家大嫂则是笑着道:“这件事儿!您放心吧爹,我这就去请媒人,本哥儿你等着,这件事嫂子立刻给办了。”
等到只有夫妻两个的时候,崔本忍不住埋怨:“你方才怎么拦着我说话?这样的事情打什么保票!你又不是不知道,赵三叔家的莺姐儿如今正抢手哩!别的提亲人家就和咱们家相差无几了。这新出的钱举人,漕帮梁家,那就更不要说了。赵三叔又不是眼瞎,肯定会在这两家中选的。这时候你把事情揽在身上,到时候不成,你说爹和本哥儿是不是该怨你?”
崔家大嫂却是面无难色,不客气道:“你这脑子在外面倒是挺好使的,怎么到了家里就木成了这样?本哥儿又不是一个不通的人,你说赵家莺姐儿如今抢手的事情他会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依旧要去提亲,这就是铁了心了想娶赵家莺姐儿。这时候你试都不试就说不成,你说本哥儿能放弃?”
崔仁想想弟弟的性情,想想方才崔本坐在那里的神情,不得不说,老婆说的是对的!正因为是对的,他只能叹口气:“这...这该怎么说啊!好一些说吧,是本哥儿眼光好,看上的也都是好女子。坏一些说,运气可真不好,要是莺姐儿没有钱举人家和梁家提亲,谁能和本哥儿争?”
“呵呵。”崔家大嫂听了丈夫的话并不说什么,只不过是一笑而已――所以才说这些男人根本不了解女人!
相比起崔仁的悲观,崔家大嫂倒是还有几分把握。理由并不是别的,而是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家小叔还是有些优势的。
其他的提亲人家并不比崔家要强,若是考虑到崔家和赵家的关系,和这些人相比,崔本明显是有优势的。所以威胁也只是钱举人和梁家后生而已。
钱举人?崔家大嫂心里盘算过,若是自己是王氏,她是不肯把女儿嫁给钱举人的,出嫁举人家虽然光鲜,可是这就是面子好看而已,里子的苦涩只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街坊人家的女孩子嫁入一个妻妾共存的后院,习惯单夫独妻过日子的母亲怎么能愿意呢。
何况是要给一个有嫡子的男人做续弦,再想到一些小妾都是有儿有女站稳了脚跟的,这几乎让人不寒而栗!或许对于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孩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对于街坊妇女,这已经是想不到如何应付的境况了。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到如今赵家都没有答应钱举人的提亲,这才是崔家大嫂的底气所在!若是王氏真是个在乎举人身份,而不过女儿实际生活的娘亲,那不早早欢喜答应了,哪还有后来梁家的提亲。
倒是梁家值得注意一些,这种人家也算是极好的婚配对象。且人家可不是钱举人,而是一个还没成亲的后生。家资富有,为人能干,活生生就是另外一个崔本了。只不过论现在的家资,确实还比崔本多就是了。
但是赵家没有干净利落地答应提亲,这就是心有迟疑,有这样的迟疑崔家大嫂就有把握――她不知道赵家是看到了梁家后生哪里的不足,可她相信崔本是没有的。她是看着崔本长大的,一直深知道这个小叔。
这种底气她并没有直接和丈夫说,这种事情若是提前说了,最后却无功而返,不仅是她没脸,也是让丈夫空欢喜。还不如先去做,那时候事情不成,丈夫也算是早有准备。若是成了,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这样,到了下午,崔家大嫂就先找来了相熟的媒婆,与她道:“我家小叔本哥儿已经到了婚配之龄,这次请毛嫂过来就是为了替我那小叔提亲。事情成了,必定少不了您的谢媒钱。”
被叫做毛嫂的媒婆当然知道崔本到了要娶妻的年纪――话说附近适龄的男女,媒婆心里都有一本账,记得清清楚楚。为的就是做媒的时候方便!而像是崔本这样的子弟,那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给穷苦人做媒有什么意思,忙忙碌碌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处,连个肚饱,一双好些的媒人鞋都混不上。可是崔本这样的后生就不同,或许比不上大财主给好处,可也算是好生意啊!
听到这桩好生意落在了自己手上,毛嫂立刻笑起来。笑过之后就道:“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只不过不知道本哥儿喜欢的是哪家的姐儿?啧啧,真有福气,嫁了我们本哥儿这样后生,这一辈子就等着享福罢!”
崔家大嫂对于这样真假参半的好听话不置可否,等到毛嫂说完了才道:“这人家也不远,就是太平巷子里的赵家,我说的是染坊赵家的。他们家莺姐儿年纪正好,与我家本哥儿相衬!”
这话说完,毛嫂脸上的笑意就有一些凝固了。赵莺莺有各种好人家提亲,崔家大嫂这样的妇人都知道的事情,她们这种媒婆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开始打鼓。
她们这种媒人跑一趟就有辛苦费,可是辛苦费是很低廉的。一个媒婆劳务的大头还是要婚事成了之后,那时候往往有一笔不菲的谢媒钱。哪怕是一般人家的红包,那也是不少的。若是遇上一个有钱人家,那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而赵家莺姐儿如今有那些好人上门提亲,虽说本哥儿也很好,可是两相比较,她还是觉得没什么机会。这样的话,到时候岂不是白跑一趟?毛嫂心中开始挣扎,劝说道:“赵家莺姐儿啊,那还真是一个好小娘。我曾见过几次,咱们这一片的小娘里面,就数她最出挑。只不过...只不过也有别的小娘不错,不然您再想想别人家?我这里就知道几个好的――”
“毛嫂,我不过是个分家了的隔房嫂子,这种事我也不会主动揽起来。如今要干,那也是受人所托。实话跟你说了吧,人选也不是我定的,是我那小叔自己瞧中了赵家莺姐儿――不管成不成,要是不往赵家走一趟,我那小叔肯上别人家提亲?”崔家大嫂反问。
这是个好问题,毛嫂也能很快答出来,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种少年人的情意最是难得,若不试一试,那真是绝不可能。
想到这里毛嫂也是想通了,不就是白跑一趟么。这一趟白跑不代表下一趟白跑,这里跑这一趟之后,日后崔本要是还去别家提亲,崔家大嫂有更大的可能还是找她。
想清楚之后,毛嫂脸上很快重新堆起了笑意:“这件事确实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事在人为,还是要走一趟的。而且我看啊,也不是没可能,钱举人家好是好,漕帮娘家也不赖,但本哥儿这样的好后生也不落下风啊!”
这样说着,毛嫂很快把事情定了下来。等到第二日早上,也不做别的事情,迟了早饭就往太平巷子走。她们这些三姑六婆走街串巷,几乎每一户人家的住处都清清楚楚。因此她也没有问人,顺顺利利地就走到了赵家。
‘砰砰砰’,毛嫂拍动了门环。
第138章
最近王氏心情是又欢喜又发愁, 欢喜自然不必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哪一家不欢喜?外头的妇女如今常常来找她聊天, 就是为了向她打听, 到底有哪些后生想要到她家提亲。她们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就是想知道多一些新闻,满足满足自家的好奇心, 顺便拿出去做谈资。
至于说到发愁, 若是说出去, 人家恐怕不信。自家养的女儿有这么多好人家上门求亲, 发愁做什么!但这就是事实, 这些人家必然不是十全十美的,甚至有一些的缺点是王氏不能忍耐的。
譬如说钱举人家――其实王氏已经拒绝了,只不过碍于是举人门庭,她不好说的太直接,却没想到成了人家再来的借口。说是让她再考虑考虑,言语之间暗示聘礼可以多一些。这就让王氏哭笑不得了, 毕竟她又不是一个为了聘礼卖女儿的。
不过,这么跟钱举人派来的媒人说也没什么用, 人家现在认定是赵家在拿乔了,那么王氏再怎么说,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除非赵家答应了另外的人家的提亲, 不然原本的想法是不会变化了。
王氏打算盘算账,如今她已经不大进行纺织了, 织绸机越置越多,全都租出去,这可比她以前自己织绸赚的还多――她曾经听人说有钱的从来越有钱,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如今倒是懂了。
打算盘算账,偶尔抬头看到的就是在春日阳光里做女红的女儿们。特别是大一些的赵莺莺,肤色如雪,发色漆黑。娴静做女红的样子,哪家的哥儿见了恐怕都想要上门提亲――其实现在来提亲的人已经太多了。
发愁啊发愁,想到这里王氏又笑了起来。这种发愁骨子里也是带着高兴的,自家的女孩子有这么多人家追着要,这难道不值得高兴?
这样想着,她又想起了那几户最好的人家。便对外面坐着的赵莺莺道:“莺姐儿你进来与我打算盘,这一会儿头晕眼花的,不如你做得好!”
“嗳!”赵莺莺爽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进了堂屋,接着王氏的账本开始算账。王氏这些账目原来是一本草账,也就是流水账。这种账目的好处是简单,只要认得字就能看懂。坏处就是太散乱了,而且不好查账。
所以每次算账的时候,还要把各种流水账归类为更标准一些的账目。据说这是商铺里面使用的做账格式,赵莺莺以前也不会,是这辈子跟着王氏学的。而现在的她,已经做的比王氏更好了。
一手打算盘,一手下笔记账。王氏骄傲地看着女儿――这是她养育的女孩子,一举一动远不是一般的市井女孩子可以相比的。做母亲的骄傲这个时候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然了,王氏叫赵莺莺过来并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头晕眼花做不好账了,也不是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骄傲。她是真的有事情和赵莺莺说的,见赵莺莺做账之余尚有余力,于是在旁道:“莺姐儿,你今岁就是十五了,这是及笄之年。我想着今年就把你的婚事定下来。现在来家里提亲的好后生也多,你和娘说一说,有没有喜欢的后生。”
王氏当然不是为了听女儿的小秘密才这样问的,她是真的想知道女儿有没有喜欢的人。若是有了,她当然是优先选女儿喜欢的人。在她看来,性格沉稳的女儿看中的人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既然不差,那就行了。反正自家会给女儿丰厚的嫁妆,莺莺自己也赚的到大钱――不图男儿大富大贵,只要能养家就够了。
当初王氏嫁赵蓉蓉去龙家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想法,但是现在嫁赵莺莺忽然就有了这个念头。这其中既有思想发生变化的原因,也有她确实更爱赵莺莺这个女儿的原因。一般来说,母亲对儿女最好是一碗水端平,可是十个指头都有长短,怎么可能所有子女一样的爱!能做到表面的一视同仁,那已经是善莫大焉了!
赵莺莺听到王氏这么问,就算她经过了两辈子,那也脸红了!没办法,上辈子在宫里做宫女子,心早就死了,从来没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候。所以说她这是两辈子第一次,自然是要脸红的!
手一抖,还在账册上落下了一个墨点。抿了抿嘴唇,赵莺莺划掉了这个数字,从新记这笔账,记好了才对王氏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的事情母亲就一应做主就是了,我懂什么?反正爹娘不会害我。”
赵莺莺又想起了上辈子宫廷里面的复杂生活,便添了一句:“别的要求女儿不想,只是有一件,希望夫家是个家里人口简单,事情少的人家。我过惯了清静日子了,若是太多喧闹,那可太烦心了。”
王氏也是想起了以前和孙氏在一个院子里过日子的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有多烦闷?烦闷到王氏自己都纳闷,当初她是怎么在赵家小院呆下去的,还和孙氏闹了那么多年!
现在听到女儿这个要求,再没有二话的,立刻放在了挑人家的首位。在她看来赵莺莺这是看里子不看面子――要说还是家庭简单的人家最舒服!只不过这一点大家都不会宣扬出去!
废话,嫁人的女孩子都想嫁一个没有婆婆的人家。当然,最好是公公也没有,这样过去的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分家了。只不过,这话能说吗?当然不能!还没嫁过去就希望人家死爹娘,人家会打死你的!
赵莺莺未必是这个意思,但人口简单,麻烦人少,这总是要求。
这样想着,王氏进一步给钱举人家里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虽然一开始就已经不考虑钱举人家了,但是赵莺莺的要求算是彻底定下了这一点。倒是漕帮梁家这边,王氏还是有些拿不准主意。
按照之前王婆子帮忙探听来的消息,梁家其实也有许多麻烦。但是这种麻烦却是普通人家多多少少都会有的,不能避免的那种。若是梁家也不行,那其实别家也很难找到完全合适的了。
正想着这件事,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桃儿给开了门,原来又是一位媒人――媒婆的打扮一般还是很容易认出来的。
王氏立刻请人坐了,赵莺莺则是拉着赵芹芹避到了西厢房内。市井人家就算是再不拘小节,也没有媒婆上门了,家中姐儿在一旁安坐旁听的。若是有,那只能说明那媒人同时也是亲朋。
照例又是一番恭喜,来的媒婆正是崔家大嫂找来的毛嫂。毛嫂恭喜完毕之后才道:“请我来的人家只怕赵太太熟的很,正是甘泉街崔老爷家里!如今崔家本哥儿正到婚龄,想要聘一位您家的莺姐儿――太太家里养的好姐儿,周围的街坊哪一个不称赞?”
王氏呵呵一笑,她是真的很高兴。之前因为有钱举人和梁家来提亲,消息传出去后,原本挺多有意的人家立刻收回了前言。这当然很好理解,在大家的想法中,赵家要么会选钱举人,要么会选梁清河。既然是这样,何必自讨没趣。
当然,也有可能赵家既不选钱举人,也不选梁清河。只不过,这样的话,赵家的眼界该有多高?所以啊,结论是一样的,何必自讨没趣!
而现在有新的人家来提亲了,她当然高兴!首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提亲的,条件都不会太差。即使赶不上钱举人和梁清河,也应该相差不远。至于其他的方面,这个要再看看,不过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
这时候听了人家的名字来历,王氏更是心口怦怦跳。因为赵家和崔家三代的交好,王氏对崔家并不算特别熟悉,但也能称得上了解。因为崔父和崔母的关系,这是一个大家庭。听起来会有很多麻烦事,其实不然,因为这是分家了的。
而且不像是赵家三兄弟的分家,因为同住一个小院子里,依旧免不了吵吵闹闹磕磕碰碰。人家崔家分家,每个孩子都有独立的宅院――虽然这些宅院都是建在一片宅基地上,所以兄弟之间也是邻居。
当初崔父买房子的时候就做好打算了!当时他买的是一户曾经十分富贵,后来却已经破落的人家的祖宅。这座宅子雕梁画栋,有花园、池塘、假山等等,光是房间算下来恐怕都有几百间。而崔父买下了这座宅子的所有...当然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崔父买下的是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宅子,那卖祖宅的败家子倒也有几分精明,知道这样之前的宅子若是贸然出手,恐怕要被牙行集体打压价格。所以他没有显泽这种发卖方式,而是选择了拆开卖。
原本的大宅买的起的人有限,所以少少的几个人有默契的话就可以打压价格了。但是拆分之后就不同了,很多人都买的起一部分,而且那一部分也确实让他们有购买的欲望。粗大的梁木和柱子被拆走了,彩色的瓦片和朴素的青瓦也被捡走了,一方方的青砖红砖也没有剩下。还有远方运来的太湖石、泰山石,以及像鲜花一样装点这个宅邸的所有东西,通通都被拆开来卖掉,连一块条石也没有留。
而崔父买下的是拆的空空的地皮,而这里地皮的价格很便宜――实际上这个时代,除了京城的地皮贵一些,其他多有的地皮价格也就是那样。卖掉建筑材料之后,所得的钱,基本上也就和建筑物的价格相等了。
不过这块地皮很大就是了,完全足够崔家那么多兄弟划分。崔家每分出一个儿子都要建房子,到现在为止只有最小的儿子崔源还没有分家,而这块地皮还有接近三分之一空着。
当时崔父的远见卓识啊,如今崔家兄弟比邻而居,可以守望互助。凡是打个招呼,周围的邻舍谁敢惹他们?同时不在一个围墙里面过活,这又保持了各家的独立性。算是占尽了好处,又尽量避免了坏处。
这样子的崔家当然是个好地方,没有婆婆,人口简单,小夫妻两个关上门就可以过日子。况且提亲的后生可是崔本,王氏了解崔家,当然知道崔本是一个多能干的后生,同时也十分精明。
王氏想起崔本的种种,当真觉得这个不错。于是追问道:“果真是崔本,崔家七小子?”
得到毛嫂的点头之后,王氏十分高兴。不过再高兴她也不能让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毕竟赵莺莺嫁人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这其中赵吉、方婆子都很能说的上话。更重要的是赵莺莺自己,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和毛嫂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才道:“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还要等家中郎君回来,商商量量再说。你也不用担心,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总会在几日之内给这件事一个答复。
毛嫂原本来的时候是没有抱希望的,纯粹就是来凑凑热闹。在她眼里钱举人和梁家都是极好的婚配对象,而崔本是不错,可目前也比不上这两家。若不是因为想最后做成崔本的这桩生意,她才不会白跑一趟呢。
不过来了之后才觉得自己想错了,原本想的是赵家一定会兴趣缺缺,却没有想到,赵家这边似乎是很有兴趣――不止之前说亲的时候是什么都没有说,就是现在事情说完了,也没有要赶人的意思。
送走了毛婶,王氏才叫过来赵莺莺。问她道:“之前来的人是崔家请来的媒人,就是那个和咱们家格外好的崔家。他家老七崔本现在已经分家完毕,正是要婚配的时候,崔家小子想娶你为妻。你是怎么想的?”
崔家老七,这个名字一出现,赵莺莺当然知道是谁。崔本,也是崔家这一代里,赵莺莺最了解的一个。赵莺莺想起了那些点滴相见,也想起了元宵那一日他送自己回家,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你是怎么想的?”王氏的问话打断了赵莺莺,赵莺莺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这件事还是听母亲的说法。”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赵莺莺还是按照之前的打算这样道。
知女莫若母,王氏还是一眼看出了赵莺莺对崔本的不同。这种时候也不废话,只拉过赵莺莺的手,指着屋子外面道:“莺姐儿说真心话罢,无论是怎样的言语我都觉得无所谓。”
赵莺莺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不同的是,赵莺莺这一回不仅没有说关于婚嫁的事情,而且别的事情也没有说。王氏这时候明白了,赵莺莺多少有些中意这个崔本――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是在意就会说出来。
赵莺莺当时对崔本的提亲沉默,其实就是一种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