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语气缓和一些了,但话里的内容却丝毫不缓和。
“......再者说了,就算我有哪里错了,那我也是源哥儿媳妇的长辈呐,哪有对长辈这样的?还是做客的长辈!满扬州打听打听,恐怕也打听不出多少...不过也不稀奇,家中没有当娘的仔细教导,偶尔就是会这样。”
王氏这时候非常不善良,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算是既打了万氏的脸,又揭了万氏的短。就这么几句话而已,万氏的脸一下子红一下子青,最后渐渐变成了铁青色。
王氏这番话说的不善良,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就算善良,那也不是对万氏的!万氏因为和赵莺莺的冲突,已经大大的得罪了王氏,王氏这时候是最不好开罪的!
至于这样精准的一手,直接戳到了万氏的痛点,这就是她这种混迹市井几十年的妇女的功底了。平常与人为善不假,可是一旦他们想的时候,她们这能让人恨的要死。
赵莺莺其实觉得拿这个说人不太好,一个人的休养和母亲是不是去世了并没有绝对关系。多得是母亲走的早,这才早早担事儿当家的姑娘,那比一般女孩子要优秀的多呢!更何况提到人已经逝去的母亲,虽然不是直接提到,但那也有些不好......
不过赵莺莺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王氏是在替她出气。而且王氏是她娘,如今在崔家的地盘上,她不替王氏撑场子,那谁替王氏撑场子?所以她保持了沉默——万氏和王氏之间选哪一个,对于赵莺莺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万氏铁青着脸色,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什么,最终只说:“到底我是没有娘家人的,倒是被伯母这样糟践了!”
一般人听这话恐怕会有些不好意思,继而觉得自己是不是欺负了个怀孕的新媳妇?王氏却是游刃有余,凉凉道:“源哥儿媳妇何必给我扣大帽子,难道我有什么话说错了?原就是不讲究没教养,说出了那样的话。既然本身是那样,还不让我这个做长辈的教导?”
“果然是欺负我娘走的早,没有娘家人来帮衬。”说着万氏尖刻地叫了起来。
崔家大嫂见万氏这个样子,情知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却也怕意外。于是赶紧扶住万氏:“仁哥儿媳妇算了罢,伯母是客又是长辈的,况且之前你说话是欠些考虑...算了吧!”
“看吧,果然没说错,这还是好声好气地说话呢,就叫了起来,果然家里教的不够。”王氏稳的不得了,她是早知道万氏出不了什么事儿才敢这样的——从之前万氏的行为就能推测出来了。
万氏词穷,然而她还有压箱底的绝招,捂着肚子叫唤起来:“大嫂,大嫂我肚子疼!”
她就不信了,王氏这个外姓人还不怕这个——要是她真因为王氏而有个三长两短,王氏或许没什么,拍拍屁股就走了。赵莺莺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崔家根本做不了人!
这一招也是从怀孕期一直在使的招数,除了遇上赵莺莺也怀孕,威力打了一些折扣外,其他时候都是很管用的。所谓招数不在老,管用就好了。
然而这一次遇上的是王氏,人家和妯娌孙氏斗的时候,差不多的手段不知道遇到过多少,还摸不清楚真假。当即笑道:“仁哥儿媳妇可把源哥儿媳妇给扶住了,我如今看她的脸色和动作,倒不像是孩儿有什么事儿,更像是吃坏了肚子。要是因为吃坏了肚子伤了孩儿,最后赖到我这个伯母身上,那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在场的,除了赵莺莺之外都是有过生育经验的,再仔细一看万氏。除了崔家大嫂,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可不是,说是肚子疼就真的是捂肚子,可惜捂的地方不大对。旁人看不出,生过孩子的却能看出来,根本不是胎儿有事的时候会放的地方。
到这里万氏真的就只能撒泼了,反正她怀着孩子,一口咬定肚子疼,别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更可惜了,她不只遇上了王氏,还遇上了带着赵莺莺的王氏——女人生育孩子很稀奇吗?不能生育的才是少数吧。而现场,正怀孕的也不止她一个啊,赵莺莺不是正怀着?
她立刻也捂住了肚子,相比于万氏,她捂住的地方就要正确的多了,蹙着眉头道:“哎呀,可别吵了,这吵起来引得头疼,一头疼我也肚子疼呢!”
不就是肚子疼,谁又不会?
第196章
煮腊八粥的事情变得十分尴尬, 倒不是万氏真出了什么事儿。只不过在王氏显示了她不好惹之后,也就不能指望气氛能有多和睦了。
赵莺莺和王氏回家的时候忍不住委婉道:“娘,你说说源哥儿媳妇没什么, 但是提起她娘做什么?她娘早些年已经去了,这些事情实在没什么好提的。”
王氏却是嗤笑了一声:“我的小祖宗, 她若是一般人我会提这个?我就是故意的, 这世上‘人善被人欺, 马善被人骑’。我要让她知道,有什么人是天底下最恶劣的,绝对不能惹上!”
说着王氏笑的微妙:“看吧, 她日后可还敢惹我——不只不敢惹我, 就连惹你都要忌惮几分了。”
恐怕重要的反而是最后一句,明白王氏的心情之后, 赵莺莺反而失语了。
两人一起回了家里, 之后崔家大嫂没什么事轻易不去请赵莺莺。赵莺莺乐得消停,在家只绣花、养胎,王氏则是完全代替了赵莺莺置办年事。安排年事种种, 和眉嫂子一起出门办东西......
就在这种忙忙碌碌中到了腊月二十七这一日, 到这时候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王氏与赵莺莺道:“事情已经做完了, 就算还有什么临时要做的。到时候你自己也能做!”
到底王氏还是有自己的家,家里一家人等着她过年。赵莺莺和崔本送她回去,崔本更是亲自赶车, 顺便把今年的年礼也送了过去。而且因为王氏今年来照顾赵莺莺的关系,这份年礼较往年是加厚了三分的。
崔本回家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粒子, 铅色的云越来越厚。一般这时候街上人应该很少才是,不过因为今日是腊月二十七,很多人家都在为了过年做最后的准备。这种准备实在不能往后挪了,所以顶着北风飕飕也有不少人。
崔本驾车回家的手一双手已经像冰一样冷,身上也没有什么你暖意。将马车交给金三水规整,他自己赶紧进了屋子。这时候赵莺莺正坐在桌边烤火,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给他换家常的袄儿,然后拉他在桌边坐下一起烤火。
“手怎么这么凉?就不该让你这个天气去驾车——桃儿,端一碗年糕汤来,多放些红豆!”崔本喝年糕汤最喜欢里面的红豆了,这种事情赵莺莺自然清楚!
不一会儿桃儿端了一碗年糕汤来,崔本接过,单手端着慢慢喝尽了。一碗滚烫的年糕汤下肚,从脸颊到胃里都暖和起来了。唯一不大好的是桃儿把味道调的太甜呢,崔本实在是受不住,赶紧到了一杯茶喝。
赵莺莺见崔本这个样子放下心来,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了,站起身去内房寻了半刻钟,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她平常做家常针线的小笸箩。
“今岁实在是没有余力给家里做衣裳了,今日抽些功夫与你做一双手套罢!”赵莺莺说着做到桌边,摸了摸崔本的手——她原来就给崔本做过手套,其实知道他的尺寸,不过这种东西可能会有变化。反正人在旁边方便的很,再测一次就是了。
去年的时候赵莺莺是给崔本和自己亲自做了衣裳的,本来今年也是这么打算的。谁能想到要养胎?就连工期紧张的绣活也得计算着时间来,那就更不用说这种家里的活计了。好在家里还有圆娘和桃儿两人,不然就要去成衣铺子买了,那可就差的远了。
赵莺莺摸了摸崔本的手,这时候已经比刚进来的时候好多了,说不上暖和,可也不再冰凉。
“你忙这个做什么?”崔本抽回自己的手,道:“你今日不绣花?本来就在这些事情上费神了,这时候还做其他!安安生生呆着吧,我难道差一双手套戴?我记得你以前就给我做过,只不过这次忘记戴了而已。”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赵莺莺坚持。她从笸箩里找出了一块不够大所以什么都做不了,但因为料子珍贵,赵莺莺也一直没有随便用掉的毛皮料子。一面是皮革,另一侧有轻软保暖的皮毛。
“对,今日就是不绣花,专门替你做件东西怎么了——我的手艺你不知道?别多想了,一会儿就能得!”
“用这个可比一般的棉手套轻巧,你也不会忘记了。”赵莺莺早就发现崔本其实很不耐烦棉手套,这才总是忘记的。其实她当初做手套的时候已经很注意轻巧灵活这个要求了,只不过材质的限制在那里。又想要保暖,又只能使用棉絮,根本做不到啊!
赵莺莺拿出剪刀,手上灵活的惊人,也不需要炭笔来划线,直接上手剪出形状就是。然后就用特殊的针法缝好,既美观又舒适,最重要的是里侧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线迹。按理来说崔本常年做事的手其实感觉不到一点儿线迹带来的不舒服,可是赵莺莺做针线活向来追求尽善尽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缺点。
皮毛在手套里侧,至于外侧的皮革,这却不是手套的表面了。赵莺莺又寻了一块玄色的缎子布料,料子不大,只能绷在一个碗口大的竹弓上,然后飞针走线起来。这就是打算用来做手套面子的料子,只不过还要通过绣花来装饰一番。
“明年是羊年,我给你绣个三羊开泰吧。”赵莺莺淡淡道。
室内很是暖和,只不过为了通风在窗户那里留了一小道。崔本在这样的舒适里面有一种昏昏欲睡——他根本不是在意这个的人,于是打着瞌睡点头,只能听到很笑声的一个‘唔’字。
这就算是答应了,赵莺莺笑着下针。对桃儿道:“去抱一床小被子来,炉火边虽然暖和,身子却不在炉火里呢!这时候还好,睡着了一定很冷。”
桃儿应了一声就要去,却被崔本叫住了。这几日崔本并没有去酒坊,专心在家休息——即便是过年时候生意好做,也没有再小年和来年正月初六这之间做生意的。因为如此的关系,每日早睡晚起可以说是睡的饱饱的。
要说会缺觉,那是绝不可能的。这会儿之所以想睡觉,纯粹是太舒服了而已。
“不睡了不睡了,这会儿睡觉的话,晚上可怎么睡啊!”这么说着的崔本想了想:“桃儿,拿些年糕、牛羊肉片、玉米、豆腐干之类的来,调料也准备上——烤东西吃吧,做事吃东西总不会睡的。”
赵莺莺听了笑起来:“好悬我没有这时候做绣活儿,不然到时候活计还有一股子烤肉的味儿。要知道那些调料的味道可是很重的,又是辣椒粉,又是孜然的。”
在炉火之外,另一个炉子被升了起来,崔本这里的工具倒是比赵莺莺家里的还要齐全。说起来崔父可是有名的厨子,儿子们不见得个个继承了厨艺,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所以厨房里的东西是很齐全的,要让他们说些这方面的事,那也是头头是道。
赵莺莺现在绣的三羊开泰简直毫无难度,分心看向崔本烤东西吃。笑着道:“给我烤个玉米来吃——我原来在家的时候也和芹姐儿他们一起烤东西吃呢!芹姐儿和茂哥儿贪嘴,吃到上火也不放过,有一次可吃足了苦头。”
崔本看着一根切成两段的玉米,觉得并不大,烤来吃也不算什么。他的犹豫在于烤的东西都腌臜的很,平常吃吃无所谓,他最怕赵莺莺这时候坏了肠胃。然而这么多考虑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把玉米放在了火上,有模有样地烧了起来。
这是之前王氏教他的,既要对赵莺莺表示足够的关心,又不能太过于小心。关心是为了让她受到照顾,内心有安全感一些。至于不能太过于小心,一开始他并不懂,但后来知道这也是有说法的。
怀着孩子的妇女最容易多思虑,要是太过于紧张她,超过平常良多,可能会引起她们的怀疑——为什么对她们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孩子?肯定是因为孩子!然后她们就能得出她们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这个结论。
崔本平常不进厨房,看得出来也没什么手艺。不过烤东西吃倒是不错,对此崔本解释道:“说起来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跟着师傅学酿酒的,一开始是想开个烤东西吃的摊子,做这门生意的。”
赵莺莺回忆一下,发现真没有专门做这个生意的。然而烧东西这么好吃,这是一个不赖的主意啊。只不过崔本摊摊手,吃掉了鸡脆骨:“只不过我爹嫌我这样丢人,死活不愿意我就学这么一个小手艺......”
崔本不用往下说了,既然是一家之主的父亲不愿意,那崔本的小小想法就不用多说了。
赵莺莺的手确实很快,等到晚间的时候一双缎子面皮毛里的手套就做成了。交给崔本:“试试看吧,以后可别再忘记戴手套了。现在冬天冷得很,要是手上生了冻疮,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腊月二十七、腊月二十八、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日子有条不紊地过去,总算到了过年当日。这一日还有一次比较简单的祭祀祖先——这比小年那一日祭祀祖先要来的简易很多了。
崔本只要在堂屋正中张贴的神像前摆上一副香蜡,然后焚香祷告。不用像小年祭祖一样,赵莺莺还要避开,她这时候就站在堂屋的一侧,笑眯眯的看着崔本祈祷来年她生产能够母子平安。
不只是这里在祈祷母子平安,崔父在大房那边也同样祈祷。
正如腊八粥要一起做一起吃一样,崔家过年也要大家一起吃一顿年饭,中午这一顿大家一起吃,晚上就各自回家料理。至于中午年饭的饭钱,那倒没有小家子到让各家还要凑份子。毕竟是长房,那就多担待一些吧。
今年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成亲了,而且两个儿媳妇双双怀胎,崔父颇为振奋。带着家里的男丁好好地拜祭了一番祖宗,感谢祖宗有灵祈福,又祈祷来年能一家和乐,各房红红火火。最重要的是,崔本和崔源两个能一举得男,有下一代继承人。
一大家子并不分男女桌,只是因为人太多坐不开,然后成了两桌。望着这满堂的儿孙,崔父不是不高兴的,世人向来说多子多福,能儿孙满堂,谁说不是福气呢!唯一让崔父有些不满的就是崔智了,正像之前忧虑的,他恐怕赶不上今年过年了。
值得安慰的是,年前托同乡带回了一封信,一方面说明平安,另一方面也说生意比较顺利。不说什么一夜暴富,但勤恳行商下来比以前可强多了,看起来倒有些转运的样子。他甚至托同乡捎了十两银子回来给古氏过年,钱不算多,可是却很能说明他的近况不错。
只不过事情还没有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崔智这一趟行商能有什么结果。所以古氏只和赵莺莺说了这件事,家里其他人还并不知晓。而这十两银子古氏本想是先还给赵莺莺的,欠钱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赵莺莺怎么会要这个钱,要真是能还钱,那不差这一会儿,要是将来还不上,这十两银子又有什么意义?于是在她的坚决之下,古氏把钱收了回去。不过她也没有真的过年花掉,她打算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节俭过年。
现在崔智做生意的事情没有一个结果,要是赚钱了,这十两银子不算什么。可要是最后赔了,这十两银子也是很珍贵的!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饭,这是腊月初七之后赵莺莺第一次和万氏打照面,赵莺莺端坐在桌边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万氏倒是很有气的样子,经过赵莺莺身边的时候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做出什么来。就是不知道她是因为今日场合重大收敛了脾气,还是终于知道赵莺莺不好惹了。
赵莺莺表面没什么表示,实际上她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常情况下她也不愿意制造太多麻烦......
吃完中饭各房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以要准备晚饭的缘由回家了。这时候家里其实已经开始准备起晚饭来了——赵莺莺和崔本不在家,可是圆娘桃儿她们在家啊!去年赵莺莺是亲手准备年饭的,今年倒是有些受不了油烟味,这就算了。
年饭按照各家习惯来说,有的人家是中午吃,也有的人家是晚上吃。扬州这边大多数人家都是中午吃的,崔家也不例外。不过崔家如今要到大房聚一餐,这就使得各房自己的年饭没得选择落在了晚饭上。
当然,大房那里吃过年饭之后,自家不准备年饭的那就不用说了,没有年饭也就没有了准备年饭的说法。
其实过年有什么好说的呢,哪一年过年不是那几件事?甚至桌上的菜也有很多熟面孔。但过年依旧是要做的,这是对过去一年的总结,也是对未来一年的展望。如果是美好幸福的一年,人们会发自内心的感激。如果是充满磨难困苦的一年,这也算是一个分界,只希望坏的运气都已经过去,而好的运气来年就会到来。
为什么再穷再苦,勒紧裤腰带也要过年?这就是其中的原因了吧。
崔本和赵莺莺两人吃年饭,又因为是过年这一次,桃儿、圆娘、金三水也一桌吃饭。有他们三人,总算把为了年饭特意找出来的大圆桌填的满一些了。不然空成那样,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然而即便如此,崔本依旧很不满意,盯着赵莺莺的肚子半晌:“等着明年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赵莺莺哭笑不得,肚子里的孩子非得等到明年秋天才能出生,要说明年过年么——那时候这孩子肯定还在吃奶,上桌可以说是不可能的。而且真能上桌吃饭又怎样?这才一个孩子啊,这么大的圆桌一个小不点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崔本可比赵莺莺想的严肃的多,一本正经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个就是开始!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等到孩子们日渐多了,大的更大,也开始生下下一辈,到时候满堂都坐不下!”
“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赵莺莺哭笑不得的程度迅速增高,指着崔本道:“我都不知道你这一会儿想到了几十年以后的事情!”
说到这里,赵莺莺有些坏心眼道:“况且你这个想法也有问题,如果生的是男孩也就算了。假若是女孩,到时候可没有下一代!甚至因为女孩子年纪大了要嫁人,这时候要送出去,这是家里人口减少了才是。”
“难不成你不想要女孩?”这就是玩笑话了,赵莺莺心里很清楚崔本真心爱孩子,男孩儿女孩儿其实都差不多。至于世人常说的养儿防老、女儿赔钱指了的想法,她向来嗤之以鼻。
“真要是养的好,孩子孝顺,难道女儿就不会管父母了?要是养的不好,不能送出门去的儿子其实比女儿祸害自家的多!”崔本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算认真,可是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
崔本听到这种话,立刻飞快摇头。于是他又听到赵莺莺问他是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做出十分纠结的样子道:“这...这实在是太为难了。”
“我想着要个男孩挺好,一则有了男孩,外头的人,还有爹那里就没什么话说了,还能给底下的弟弟妹妹遮风挡雨。可是再一想女儿也很好,长女最知道疼人,以后就能帮你照顾家里了。而且大女儿一定像你,想想可比儿子讨人喜欢的多了。”
赵莺莺听到这一说就笑了,并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崔本果然是生意场上混下来的,这种问题就答的很好——选儿子或者选女儿,赵莺莺都会有意见。要是含糊其辞,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然而他这样罗列一大堆,说明自己的极大为难,赵莺莺就高兴了。
吃完年饭就是守岁,金三水和圆娘把残菜和桌子收拾下去,另外还要整理厨房。桃儿这边则是在窗边整出一个可以烤火的桌子来,搭上一张小被子,最后上面放上过年常吃的橘子、牛皮缠、酥心糖等点心。
“少爷奶奶,火升起来——我去端茶来!”桃儿说着就爽利地转身去找茶叶茶具。
清洗干净的差距里面投了一小撮碧绿的茶叶,然后注入滚水,一根根的茶叶浮浮沉沉,在滚水里面泡开。盖上壶盖摆上茶杯,托着小茶盘就送到了桌上。之后桃儿依旧忙个不停,或者拿炭撮火,或者添瓜子花生,再不然到了时间还要去煮饺子之类。
等到子时正中,崔本站起身来:“你就在这屋里站着,可别出去了——声音大的很,你现在不能吓着!”
外面响起了一阵阵的噼里啪啦声,这是新旧之交的时候都要放的鞭炮声。上古时候为了吓跑可怕的年兽,先人使用了爆竹,也就是把竹筒放在火上烤,然后发出声音惊吓年兽。
现如今改用炮仗,这都是一样的——相比起别的过年习俗,这可是最古老最正宗的!
赵莺莺笑着点点头,就站在堂屋门口看崔本跑到了大门附近。把红色的一卷炮仗拆开,然后个挂到早就准备好的竹竿上,一根香点燃了炮仗引线,然后就是不停的噼里啪啦。
赵莺莺看着这吉庆有余的一幕,双手合十祈祷:不希望大富大贵,只希望年年岁岁皆如此——明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孩子能平平安安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