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线索,等今晚上王范审讯下来也许会有更进一步的人物形象塑化——”
纪依北话说一半,突然瞥见刚才大盒的蛋糕已经被夏南枝吃掉了大半。
“……你少吃点,一会儿该胀了。”
原本皱眉沉思的纪哲突然听见这么一句随即抬头:“你屋里还有别人?”
夏南枝:……
纪依北:……
夏南枝见对面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撇了撇嘴:“叔叔,是我。”
这次案件事关夏英霖,大晚上的夏南枝在纪依北家里,纪哲倒也没觉得奇怪,安慰道:“南南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这次的发现能还你爸一个真相。”
“嗯,我知道。”夏南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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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深夜。
夏南枝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便见纪依北正懒懒靠在门边,手环着胸:“怎么,今天乖乖睡客房了?”
夏南枝低头笑,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跨进被窝:“这不刚刚跟叔叔通气过,哪还好意思爬上你的床。”
“哦。”纪依北煞有介事地点头。
接着上前撩开被子一角,径自躺进去,“不怕做噩梦了。”
“你……”夏南枝微愣。
“嘘。”纪依北将手指往唇边一放,压低声音,“别叫他知道。”
说罢他长臂一捞环住夏南枝的颈压到床上,两人仍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只有纪依北的一只手臂搭在她身上。
“睡吧。”
夏南枝轻嗯了声,环住他的腰挤进他怀中。
☆、烟蒂
“老大, 这是根据王范描述让专家画出的犯罪嫌疑人侧写。”
纪依北从余晓瑶手里接过图纸, 上面画着的是一个身材敦实的圆脸男人, 招风耳,眼睛细得像条缝,在人群中倒是特征显著。
纪依北手指在纸上弹一下:“重新调查当时夏队的关系网, 不排除犯罪嫌疑人与他关系密切的可能。”
“马上去!”余晓瑶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纪依北掏出手机,对着图纸拍下肖像图发给夏南枝:“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信息刚发出去,就听到身后“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
夏南枝站在门口, 一袭风衣,一只手拿着手机扫了眼,直接说:“没什么印象。”
“你怎么过来了?”纪依北吃惊。
“新戏开拍前我有几个月的假期,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干不如来这, 就当配合调查了。”
早上纪依北起床上班时夏南枝还在睡觉, 他便轻悄悄地没惊动她。
纪依北走上前揉了把她的头发:“那你去我位置上坐会儿,抽屉里有几颗糖,我忙完了来找你。”
说实话,以夏南枝现在的精神状态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纪依北反倒不放心。
感受感受这儿的人气儿也好。
“欸, 依北!”付局推开门进来,余光瞥见正坐在刑警队队长宝座上的夏南枝,“南枝也在啊。”
纪依北下意识看了眼夏南枝, 发现她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先前浑身上下弥漫着的倦怠也一并消失。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纪依北略微一顿:“刚审了王范,线索断了, 要重新换调查思路。”
等付局又交待几句走后,纪依北轻轻舒了口气,到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给夏南枝,她仍然望着付局离开的方向出神。
“喝口水。”纪依北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夏南枝回过神,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你怎么没跟他讲实话?”
“这案子牵涉太多,除了我们这几个一线办案人员其他人能瞒就瞒。”纪依北轻描淡写。
夏南枝牵起嘴角,又倏然一顿:“纪队,我爸的手机当时在火灾现场有发现吗?”
手机不容易被分解,但当时手机的确不在那个下水道中。
纪依北飞快地给物证科打电话,询问当年火场中有没有发现夏英霖的手机。
十分钟后。
答案是有。
也就说明了当时抓王范时的那条信息应该就是夏英霖自己发的,而真正抓住王范的“招风耳”的确是和夏英霖结伴前去,两人应该关系匪浅。
而真正杀死夏英霖的凶手根据目前的线索表明,也应该是和夏英霖熟识。
拥有警队才有的sap武器、实时了解目前案件进程、具备一定搏斗技巧、捉拿王范后冒名夏英霖。
——线人!
与此同时,夏南枝:“线人!”
绝大多数的线人为了更好的偷偷潜入案件内部而不被发现,经常在现实生活中是十分不显眼的身份,或者为了维护自己平静的生活即便亲手捉住嫌犯也冒用警察的身份。
这都是无可厚非的。
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有sap,或许是在潜入军火工厂时夏英霖给他的防身工具,而他又在当天晚上用这一武器杀害了夏英霖。
纪依北迅速转过电脑屏幕,登入办公网页,搜寻先前夏英霖名下登记的线人身份。
也是同样为了掩护线人,通常来说线人只跟同一名警察联系,由于办公网页是近几年才更新的,也就是说过去其他警察不会知晓同伴的线人到底是谁。
纪依北将资料卡一张一张看下去。
最后鼠标停在一个男人身上。
圆脸、小眼、招风耳。
代号“招风”,1970年出生,景城本地人。
纪依北迅速拍下照片发过去:“舒克!马上去查这个代号叫‘招风’的男人!”
这个工作内容庞大冗杂,1770年出身的景城本地人数不胜数,而线人本身又不可能有犯罪经历,只能从城市人口入手比对照片判定。
两天后,终于获得了“招风”的真实身份——名叫赵峰。
纪依北看着资料库上“死亡证明”四个字,头疼地拧了拧眉。
他鼠标向下滑,视线在赫然出现的死亡时间与死亡原因上定住了。
死亡事件:2006年2月10号。
死亡原因:车祸。
正是夏英霖死后两天,死亡原因又是如此可疑的原因。
实在很难让人不往深处怀疑。
婚姻状况一栏写着“无配偶”。
“纪队,这个赵峰就孤家寡人一个,当时车祸后遗体都没人管,最后还是医院料理的。”舒克抱着最新调查结果进来。
“车祸呢?是蓄意的吗?”
“这个才是奇怪的地方,的确有蓄意的痕迹,但是你猜怎么着——是赵峰突然踩下油门朝着另一辆车开去,所以是赵峰有蓄意嫌疑,结果他死了那一辆车的司机倒没死。”
纪依北手指在纸上轻轻点了两下,问道:“赵峰的车有被动过手脚吗?”
“记录中显示是没有的,体内酒精含量也没有超标。”
“这就怪了,没有谋杀的迹象,反而像是冲着死去的。” 纪依北停顿一两秒,又问,“他的墓在哪?”
这个墓园里,格外凄清冷落,弥漫着一股孤独、荒凉和脆弱的气氛。
傍晚的风将坡上杂草塑成波荡,一涌接着一涌。
纪依北踩着台阶向上,站在一尊墓碑前,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显然是身份证上的——没有亲戚好友,医院只能提供这么一张照片。
照片即便模糊,也容易辨认出的确是“招风”没错。
“纪队,现在怎么办?”站在一旁的舒克问。
纪依北抬手做了个打断的动作,接着他蹲下来从石碑夹缝里取出一个烟头,缝隙中还有烟灰,显然是被风从石板上吹进夹缝里的。
烟灰有许多,都落在夹缝中。
显然是有人来过这,并且站在这座墓碑前抽完了一支烟!
这个赵峰并不是完全没有朋友!
纪依北环视一圈,这墓园并不是管理严格的,周围也没有监控布控,他将烟头放进证物袋里:“带回去验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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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园里出来,纪依北裹狭着晚风走出去,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眼熟的车,驾驶座上夏南枝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纪依北十分轻快地朝着那个方向吹了个口哨,把警车钥匙与物证袋扔给舒克:“我就不回去了。”
舒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刻了然,趁他不注意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那你干什么去?”
然而舒克还是低估了他们队长的不要脸程度。
只见他大大方方往汽车方向一指,一本正经地说:“安慰受害人家属。”
这时夏南枝也发现他们俩出来了,摇下车窗探头冲他们淡淡一笑。
舒克:“……”
“走了!烟蒂的检测消息出来跟我说一声。”纪依北重重拍了两下舒克的肩膀,大跨步坐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