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枝还完衣服出来, 刚坐进车, 便收到了陆潜的信息。
――早上你说的那事, 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晚上玩何彭手机时,看到他朋友圈好友里有个人怪怪的,我那时候没注意, 你问问何彭吧,可能他知道。
接着又是接连发了两张图片,一张是那条朋友圈的截图, 另一张则是何彭的手机号。
夏南枝点开第一张。
备注是“泰力陈总儿子”,朋友圈的内容是张岱《自为墓志铭》中的一段话“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 好美婢, 好娈童……”
夏南枝盯着“好娈童”三字看了半晌,那条朋友圈的配图是一个5、6岁的女孩背影。
最后,她拨通了何彭的手机号。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低沉的男声传出来:“喂?”
“你好何总,我――”
“我知道, 夏小姐。”没等夏南枝开口介绍,何彭便说,“刚才陆潜跟我提过你有些事要问我。”
夏南枝略一沉凝:“是, 那我就直说了,你好友中一个‘泰力陈总儿子’,我现在怀疑他跟目前的一起猥\亵案有关。”
“泰力陈总儿子?”电话那头像是在思考, 停顿了一会儿,“哦,你应该也认识他,就是上次车库把你弄伤的男人,叫陈冠明。”
夏南枝一愣。
“另外,不用怀疑,他的确犯了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案子。”
“什么意思?”夏南枝悄无声息地握紧手机,不由压低了声音。
“他们那群富二代有这种‘非法’聚会,实际上陈冠明还邀请过我,只不过我拒绝了,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与此同时,纪依北开车赶到福利院。
有了u盘里的证据,进一步调查刻不容缓,星星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只不过是新一个受害者罢了。
“老大,监控调取出来昨天晚上是一辆号牌为景a4xx的出租车带走的星星,我已经联系到那个出租车司机,但初步判断他并不是知情人。”
纪依北按着耳机,听余晓瑶说。
“福利院院长的通话记录也没有发现可疑踪迹,应该是用未登记的号码进行联络的。”
纪依北揉了揉眉心,想起赵东鑫以前提起过的那水深的组织,以及何窈口中的“金主”,都和如今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搓了搓手,十分牙疼地问:“有有用线索吗?”
“有两条,院长的银行卡虽然没有大额收款转账记录,但我们查到她儿子名下有两套房,位于南潜广场旁边的高档别墅区。”
纪依北打断她问:“别墅区装修一致吗,跟视频背景符合吗?”
“和视频完全不同。另一条线索是关于视频中那个半年前由我们局里送去的女孩,福利院中的登记名是柠檬,三个月前被人领养改名成黄梵。”
“行,那你和舒克去她家跑一趟。”
挂了电话,纪依北拿起对讲机:“一组包围福利院,二组跟我一起进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福利院,便听到正在课间活动的一众孩子们围在一起嚷嚷着“好多警察叔叔”。
院长老远从二楼探头出来张望一眼,立马又缩回去。
纪依北朝身后人使了个颜色,一行人迅速两边包抄上了二楼。
而孩子们仍然跳着拍着手,只为看到这么多警察叔叔而激动。
跑上楼的刑警们在院长房间敲了一次门,没人开,于是立刻果断地破门进去。
不到一分钟,一名警察便从二楼冲一楼的纪依北喊:“纪队!已经不在了!”
话音刚落,原先守在福利院周围的一组便驾着院长从正门走进来。
“头儿!”
纪依北扫了一眼,挥手让他们带走,又扭头跟一个女警说:“去把星星也带来,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李维案因为证据不足被迫搁置,而这事又事关一群无依无靠的孩子,还是遭受了如此变态的对待,大家都卯足了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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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梵家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约莫30岁的女人,一件面前穿着警服的两人,开门的动作立马一顿,只露出一个脑袋,防盗门还挡在前面。
女人狐疑地朝两人身上打量一番:“你们是?”
舒克拿出证件:“警察,来了解一下情况。”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门打开,她往屋里瞅了一眼:“不好意思,我家里没人,就这么讲吧。”
余晓瑶表示理解的一点头,立马说:“没关系――你家里几口人住?”
说罢,她便取出一个记事本打开,用手背按开圆珠笔。
也许是她的动作终于让那女人放下些许的戒心,隔着防盗门把木门敞开了。
“就两个,我和我老公。”
余晓瑶笔尖一顿,面不改色:“哦,没和公公婆婆一起住,也没有孩子吗?”
“是……”女人无声无息地又重新悄悄握上了门把,手指因为用力微微泛白,“没有。”
余晓瑶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三个月前,你去过福利院吧?”
女人轻轻“啊”了一声,嘴唇颤动的频率加快一些,目光无措起来。
舒克:“跟我们说说你去福利院干什么吧。”
“……我和我老公结婚六年了,都没有孩子。”女子的目光在眼前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又飞快低下头,“想去福利院领养个孩子。”
“跟我们讲讲黄梵吧。”舒克开门见山。
女人这才相信这两人真的是有备而来的警察。
她垂着脑袋,半晌在开口:“黄梵――”
“她死了。”
余晓瑶悚然一惊。
抬头看女人,发现她并不像是撒谎,眼圈都生生得瞬间被逼红,一眨眼一滴泪便砸在地板上。
――
三个月前,他们从福利院抱来了黄梵,本来约定好对她就要像是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可好景不长,领养了黄梵一个礼拜他们就渐渐发现这孩子并不是怕生不跟人亲近,而是根本就不懂如何跟人亲近。
一靠近就尖叫,晚上做噩梦整个房子都回荡着尖利恐怖的叫声。
人们养宠物都期望它能有所回应,更不用说是一个期望成为女儿的姑娘,难以靠近、难以沟通,还经常被她的尖叫吵醒。
于是他们原本的希望彻底落了空。
而这时候黄梵突然高烧不退,夫妻俩送她去了医院,为了给她打针还几个医生护士按住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可以。
最后打针也没有救回黄梵的命。
尽管夫妻俩不愿意承认,但心底还是觉得黄梵的死让他们松了口气。
于是三个月前黄梵所遭受的非人的遭遇也随着她的去世一并入土,然而这罪恶并不会也随之入土,它降落在了星星的身上。
――
夜幕降临,空气中浮着某种不知名的花香。
江边风大,将夏南枝身上的白色t恤吹得勾勒出精致的身材,她靠在江边的路灯下,一只脚曲着,懒洋洋靠着。
发丝吹得凌乱,她手里夹了支烟,烟嘴染上一层暗色的口红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观光邮轮上。
“南枝。”
身后有声音唤她,夏南枝转过身,眼神恢复人气。
是辛然。
她一身酒红色深v礼服,踩了一双红底黑色细高跟,手里银色手包。
夏南枝扬扬眉,呼出一口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辛然皱着眉看她。
“就刚才。”夏南枝扔了烟,用靴子踩灭,双手插进兜里,“就试试,也不怎么好抽――你找我来干什么?”
说着,她又上下打量一番辛然,打扮得光彩亮丽,实在不像她电话里所说的。
“找你来见见我未婚夫啊。”辛然挽上她的手臂。
夏南枝一愣:“未婚夫?你们公司老板?”
“是啊。”辛然扯了扯裙摆,一脸娇羞,“他跟我求婚了。”
夏南枝弯眼笑起来,想起那条短信,说她以后不再拍戏了,还以为是受了什么欺负。
“你们速度倒是快,才一个月时间吧?”
辛然:“谁像你呢,一个月追个男人,怎么,追到手了吗?”
夏南枝舔了一下嘴唇,眼眸轻轻眯起,重新将目光投向江边,无赖似的勾唇:“没呢,难搞。”
“那换个目标吧,今天可来了不少高富帅,就你这条件还不是随你挑。”辛然拉着她。
夏南枝扫了一眼周围,没发现什么酒店或是酒吧,问:“去哪?”
“喏,那里。”辛然伸出一根手指,朝不远处的一艘游轮一指。
江边停着一艘豪华私人邮轮,刚才夏南枝没留意,还以为就是这附近一般的观光游轮,这会儿细看起来,才发现它的豪华之处,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瞥见顶部的迷你高尔夫球场。
资本主义啊。
夏南枝跟着她往前走,中途把口袋里那包新买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里,和纪依北抽的烟一模一样。
夏南枝被辛然拉着一块走上游轮。
这才发现里边笙歌欢舞,正在举行一个小型派对。
夏南枝粗粗扫了眼里面的人,认出几个面熟的脸孔,是和辛然一个公司的几个前辈。
大家都穿着正式的礼服画着颇为浓重的妆,只有她一人夹克t恤短靴,露出白嫩纤细的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