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纪依北打断他,“她在快递公司做什么工作?”
“上门收派件。”
“马上去查今天快递公司派给励希的快递信息。”纪依北面色罕见的严厉。
舒克被他的话吓得舌头都要捋不直:“谁…谁?”
“励希!直接去调查部署她工作的负责人,看有没有一个男人顶了她的任务。”
舒克一下子想到受害人指缝中奇怪的黄褐色纸屑,和每一个受害人都在缺乏警惕的情况下给凶手开门。
难怪他们去查快递员身份时根本没有查到嫌疑人!
如果嫌疑人只是钻了空子顶替女友的职位,员工中没有他的记录就算挖到底也没用!
而黄褐色纸屑,极有可能就是快递盒上的纤维。
舒克跑回自己办公桌马上给快递公司打电话,辗转多次电话终于交到励希的工作负责人手里。
纪依北走到他身边,舒克朝他点了点头,手指指着听筒。
纪依北从他手中接过听筒,开门见山地说:“你好,我是景城刑警队队长纪依北,关于去年你下边的励希有些事要问问你。”
那头传来一个紧张结巴的声音:“欸…你说的这人谁啊…我不认识啊?”
“那你不会不认识她男朋友吧,岑敬路,一个176左右的27岁男人。”纪依北皱眉,冷静地问。
“我,我也不认识啊!”
负责人的声音颤抖,仍坚决肯定的坚持自己不认识,纪依北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心里有鬼吓得结巴,还是本就胆子小怕警察。
只好寻着内心的猜测直接问:“我告诉你如今这起刑事案件很有可能与岑敬路有关,你顶多是瞒着公司没签署劳动合同,可你要是现在不说实话,你犯的事可没有这么简单了!”
负责人停顿了有数十秒才开口,声音闷闷的。
“我,我就是看他可怜…”
几分钟后,纪依北终于搞清楚连环杀人案背后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去年7月8日励希去世后,本来她生前的工作岗位也应该被人取代,但这时候岑敬路找上负责人,声称自己想兼职做励希生前的工作,并且愿意只拿低廉的工资,只要自己能够以这种方式更接近已故女友。
负责人安全只是想从中谋利而答应了他,没有签署劳动合同,而是沿用过去励希在职工系统中的信息,而岑敬路则变成了他眼中痴情的廉价劳动力。反正经理也不认识他们,负责人借这种方式每月可以多拿1000元本该属于他的工资。
也因为岑敬路的信息没有正式登记,警方之前根本没考虑过这一方面。
纪依北报了一个邮箱号,又说:“你马上查一下岑敬路今天的快递信息,发到这个邮箱,对了,今天有送到青山别墅区的快递吗?”
“好,好的…不过青山别墅区的住户不多不愿意透露确切地址,快递我们是送去附近的驿站处的,然后再由那边的人送过去。”
纪依北有些吃惊,沉吟片刻。
“那岑敬路有没有可能通过别的方法当面送货?”
他一边问一边打开邮箱里发来的快递信息。
“不可能!”负责人突然嚷嚷,语气不屑,又响起电话那头是个警察,声音又小下来,“那个别墅区也不是他们那种人想进就能进的啊。”
纪依北还没想明白其中原因,突然视线定在屏幕上的一栏信息上。
收件人:夏南枝。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风流不下流纪依北
☆、冲突
“你好,请签收一下快递。”
夏南枝公寓门铃被按响。
夏南枝站起身往门口走,手按在门把上刚要转开,突然想起最近纪依北不停的告诫,难得凑近猫眼看了看。
门外男人穿着深蓝色工作服,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正好挡住脸。
可当她收回视线刚要开门时,却瞥到了那男人手上的创口贴。
夏南枝倏得绷紧身体,迅速掏出手机,发现一分钟前竟然已经有一通纪依北的未接电话。
回拨,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起,还没等她说话,纪依北就一阵炮轰:“听着,凶手很有可能会去找你,千万不要给快递员开门!”
“凶手就在门口。”夏南枝压低声音。
纪依北抽了口气,握着手机的手立刻攥紧:“别怕,我们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
他一了解到情况就派出两个支队持枪追捕,纪依北看了眼路况,又让开车的刑警抄小路走。
夏南枝问:“我怎么帮你留住他,我怕我不应他一会儿该走了。”
“不用。听着,凶手可能有反窥镜,立马拿东西挡住猫眼。”
夏南枝一愣,最后吐出嘴里的口香糖糊在猫眼上,又结结实实按了按:“好了。”
“有人在吗,快递!”
门外人又喊,有些不耐烦地按了三下门铃。
“你把手机开免提,音量调到最大,把手机靠近门。”
“好。”夏南枝按他说的做。
隔了没几秒就传出纪依北的声音。
“我没买东西啊,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门外人身形一顿,眼睛放大,不敢相信地确认了好几遍快递信息:“没错啊!收件人是夏南枝。”
纪依北又嚷:“兄弟你可别乱说,这就我和我老婆,这个南什么真不住这,一会儿我老婆都该跟我闹了。”
“这不是4号楼128吗?”
“是啊,是不是那姑娘信息填错了啊,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当问题件处理吧。”
门外安静了一阵。
夏南枝重新改成听筒模式,走到阳台边看着楼道出口:“门口没声音了,他现在还没出来,你什么时候到?”
“马上。”纪依北说,又问,“你在阳台?快进去,别被他发现。”
门外男子把快递盒扔在脚边,从背包里取出反窥镜,往猫眼一扣,稍稍旋转,向里望去。
灰蒙蒙一片,只有边缘的光圈。
显然是被人遮住了。
突然一阵杂乱的砸门声,夹杂着锐气划过门板的刺耳声音,刚才还称得上冷静的凶手突然发狂。
夏南枝猛然回头。
此时警车正开进小区,直奔4号楼而去,纪依北也已经听到那边的动静,对车里人说:“马上拉警笛!”
嘹亮的警笛划破小区原本安静的空气。
惊醒周六许多仍在睡懒觉的人们的美梦。
同样也攻破凶手最后一根理智的防线。
再怎么说,曾经他也只是一个酒吧里默默无闻的小酒保,干了这一系列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后,到最后面对自己的结局时不可能仍能保持沉着冷静。
岑敬路双目赤红,双手颤栗,脑海中充斥着尖锐刺耳的警笛声,手里握着的那把用来拆快递的小刀随之落地。
接着他便疯了似的,慌不择路,打开楼梯间的门,往楼顶跑去。
夏南枝听到外面的动静,取下黏在猫眼上的口香糖,看到余晓瑶从楼梯间出来,在她敲门前便打开门。
“没事吧!”余晓瑶两手握着枪,问道。
“没事,凶手往楼上跑了?”
“嗯。”余晓瑶点头,把夏南枝推进屋,叮嘱道:“在我敲门前都别出来,一个支队都跟纪队一起上去追捕了,你别担心。”
门重新被大力关上。
纪依北贴着墙往上追,好在刚才的警笛大概起了威慑作用,大家都躲在屋里犹恐避之不及,楼梯间没有其他人。
“岑敬路!你杀了这么多人想过怎么和励希交代吗!”
楼道里回响着纪依北的声音。
头顶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的声音陡然消失,然后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们警察懂个屁!趋炎附势的东西!”
纪依北一步三格台阶往上跑。
岑敬路早已经知道自己这条道就是个死路,身后警察追击,估计小区周围布防严密,他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可他还是拼了全力地往上冲。
他还有一些话要做,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干。
最后他跑上顶楼,一把拉开沉重的铁门,寒风吹在铁皮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岑敬路往外冲。
“岑敬路!”纪依北一步跨进天台,大声呵住那个在栏杆边摇摇欲坠的人,“励希的案子已经正式交给东城警局了,马上就会有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出来!”
“调查?半年前他们怎么不调查?法律到底在哪呢?”岑敬路情绪激动,半只脚已经跨出栏杆,跨坐在上面,瘦弱的身躯被风吹得更显空荡。
“你冷静点!”纪依北稳住他,转身让后头的警察别动,自己一人弓着腰慢慢往前走。
“我很冷静,我天天盼着这一天呢。”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还是难以控制地颤抖。
他遥遥举起手里的手机,高高地晃了晃,纪依北看不清画面,只看到他手指在右上角一按。
“岑敬路!”
谁都没有意料到刚才还蓄意做第四起案子的人,竟然会这么毫无顾忌、毫不留恋地纵身一跃。
最后关头,纪依北奋力向前一扑,身体狠狠撞在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哼声,刚好抓住岑敬路的手。
纪依北随着惯性被往下一拽,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臂似乎与肩膀分离了。
身后的刑警正要冲上前帮忙去拉,岑敬路飞快地拿出一把备用小刀,冷光闪过,纪依北不由眯了下眼,紧接着手臂上一阵尖锐的痛意。
岑敬路在他露出来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在巨大的张力下,殷红的鲜血飞溅出几滴,落在岑敬路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