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壳疼。
听到响动的同学转过头来看,跟温叙熟的都开始幸灾乐祸了。
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谢知微拿了一抽纸给越绵,还附赠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越绵睁圆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收回罪恶之手,小声道:“你干嘛不接住呀!其实――还挺好看的,小白鞋太单调了。”
温叙咬牙。
“噢!”越绵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抽纸递给他,“你擦擦!”
她身子往后缩,下巴试图藏在衣领里,眼光轻闪着,无辜又可怜兮兮的。
温叙被她这副怕他揍她的样子气笑了,心里的郁卒给她委屈散了,飘逸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的。
“要不,”越绵眼睛一转,乖巧道,“你现在脱下来我给你拿去洗洗?刚弄上的应该挺好洗的。”
“……”
在教室里脱鞋光脚,认真的?
温叙更无奈了,他揉揉眉心,拿过她手里的纸弯下腰去。
“……不是吧,你真脱?”越绵讶异。
温叙抬眸瞥了她一眼,纸包着大块的碎片捡起来扔到挂在两张课桌中的塑料口袋里。
越绵后知后觉地蹲下身去要跟着捡,被温叙抓着手腕拦住了。
“祖宗你别弄,扎到手我可没办法。”温叙自己也不弄了,他又抽了几张纸盖在那摊污渍上吸着墨水,拉着越绵站起来。
越绵鼓鼓脸颊,不太服气:“那我去拿拖把。”
拖把是放在清洁间的,在厕所旁边,几个班共用一间。
温叙跟她一起去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朝清洁间走。
“真的不用去洗洗?你先去处理鞋子,教室里的我来弄就好啦。”
“不用。”
“那――回家换了,我给你送店里洗呀。”
“不用。”
“又又,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越绵垂着头走在前面,丸子头翘得高高的,却有点没精打采的感觉。
“你说呢?”温叙忍不住又看了眼鞋子上的墨迹,语气意味不明。
“你可真难哄。”越绵叹气。
“……”
温叙完全没感觉到他被哄了。
越绵正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哄好他,本想投其所好,结果一想关于他的喜好,满脑子都是看书、做听力、看新闻联播这类。
真是匪夷所思的爱好!
怕是哄不好了。
“瑶瑶你说温叙啊――”
清洁间里传出的女声打断了越绵的思绪。
她下意识慢下脚步。
“好像也没说错,是挺好看的,还是个学霸。”方才说话的女生继续到。
回话人的声音小了许多,听起来娇柔羞涩:“哎,你小声一点啦。你们说的高一学弟我没见过,但我觉得不会有温……”她声音含糊起来,酿着点甜意,“好看。”
“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那款。”旁人揶揄,“不过话别说这么满,改天带你去楼下看看陈……”
越绵没听下去,她抬眼看看近在咫尺的清洁间,又想想马上要跟着她进去的温叙。
他听见没有?
哎呀不管了,反正我不能听见!
决定不领着人进去让少女心萌动的姑娘尴尬,越绵转头就要走。
一转身就撞在温叙胸口。
“干嘛呢?”温叙扶着越绵肩膀,稳住身形。
越绵捂着额头,随口说:“我想去厕所,一起吗?哎哟,你撞到我了,疼死了。”
温叙舌尖顶了顶嘴里软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他是没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刚才他一直盯着越绵顶着的小丸子看,十分想伸手去揪,没在意其他声音。
更何况还有水声,他落后越绵一大截,没有在走神的情况下听清里面的对话。
他只知道,越绵突然想邀请他一起上厕所。
“松手我看看。”温叙拽住想要走开的越绵,扒开她手掌,看着红了一块的额头,不着痕迹的皱眉。
越绵正想说话,余光里瞧见有人从清洁间出来,心念一转,到了嘴边的话瞬间拐了个弯:“温同学,你还没跟我道歉呢,可疼的。”
她颤了颤眼睫,眼里突兀的盈上水光。
温叙怔了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让开我要过去,再这样拉着我我要告老师了!”越绵空着的手抹了一把脸,抬起被他握着的手腕,试图挣脱他。
温叙本来就没用多大力道,轻轻一甩就被甩开了,他手插进衣兜里,看着越绵绷着脸揉着手腕走进了隔壁卫生间,若有所思。
演什么呢?
他视线扫过围观群众。
先前在里面讨论温叙的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
刚一出来就看见讨论对象是很刺激的一件事,话里话外都向着温叙的程瑶脸都涨红了。
然而没等她想好怎么跟他打招呼,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温叙扼着一女同学的手腕不让人走,听起来好像是他撞了人还不道歉,女同学生气了。
个子小小的女同学皮肤白皙,额头上那一块微红很明显,她仰着头目光委屈的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温叙,眼里渐渐蒙上轻薄的水雾。
再看温叙,紧紧皱着眉沉沉的看着她,也不松手。
直到女同学走了都还盯着她背影看。
就很过分了。
旁边的小伙伴拐了拐程瑶,小声嘀咕:“没想到温叙性格这么差啊,撞了人还这么凶,看不出来诶,瑶瑶你……”
声音虽小,但他们隔的并不远,走廊上还挺安静的,温叙隐约听清了她们的说话声。
性格差?
撞了人还这么凶?
他领悟着话里的意思,没在意面色不太好的程瑶,垂着眼,半晌,无可奈何地低笑出声。
前因不清楚,说不准就是她心血来潮,后果――
稍没注意,就给越绵熊了一道。
很好。
第3章 小祖宗
越绵在卫生间里磨蹭了许久,直到听到了晚自习预备铃响了,她才不疾不徐的出去。
刚出去就看见背靠着走廊栏杆的温叙,跟周围一众拿着书在走道各处盘踞着的同学不一样。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有点懒洋洋地靠在那,手揣在兜里,一条腿微屈踩在后面栏杆空隙处,视觉上,姿势将人拉得更修长。
夕照暖光从天空洒落,顺着他身子滑落下去铺在地面上,调子柔暖下他面容显得更温润好看。
越绵没心思欣赏,她轻声哼着的调子卡在了喉头。
居然还在?
真是震惊坏了。
越绵将擦手的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走到温叙面前,故作疑惑:“卫生间里有空的,你不进去吗?”
温叙一巴掌盖在她脑袋上:“皮这一下你开心吗?”
“开心。”越绵往后躲开,不满地甩甩头,垮着一张小脸埋怨:“说了好多次不准碰我头,就是因为你我才长不高的,你要负全责的知道吧!”
“行吧,”温叙满不在意的点头,唇角掀起,拖拉着语调藏着点笑,“只不过,撞了同学还不道歉的人是不会负责的,你说是吧?”
“噢。”越绵半点儿不心虚,挺挺胸,正色庄容地点头,“也对,世风日下,人品堪忧啊,嗷――”
她揉着被温叙偷袭弹了一下的脑门,条件反射踩了他一脚,“同学,你不要太过分呐!”
沁着墨点的鞋面上又多了个浅浅的鞋印。
温叙低头看着惨不忍睹的鞋,暗自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过分啊?
他虽然弹了她,但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收着劲怕弄疼她,她倒好,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真当他不会揍她呢。
温叙同她对视。
说不准真是因为他老爱按她脑袋,跟他同岁的越绵勉强到他肩膀,跟几年前一样娇小玲珑。
她仰着头不服气地瞪着他,漂亮的小脸又软又白,像棉花糖,灵动的猫眼清澈透亮,还有点湿漉漉的,浸透着倒映在她眼里的他,看得他有点晃神。
温叙无端的不自然起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身后蔓延过来的夕阳光太暖,熏得他心头微痒发麻。
“算了,是我过分。”他移开目光,手抄回兜里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快上课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