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江父江母的是两条蓝色围巾和针织手套,双胞胎的是毛绒绒的兔皮雷锋帽小围巾小手套,二哥江夏日的是一条黑灰色獾子皮围脖,大姐江春华的是红艳艳的一长条针织红围巾。
这些礼物单独放在一个袋子里,再放进大包袱中打包。
另外,江秋月额外准备了一份,给江春华做结婚贺礼。
是一对儿男女式手表,后世地摊上十块钱一只,银光光亮闪闪看起来十分高大上,其实是没牌子没logo没啥标识,只有表背面一行英文made in china的山寨货机械表。
江秋月深以为送这个很可以,虽然看不出啥牌子,没有当世名表劳力士、浪琴、百达翡丽什么的有名气,但也是银闪闪戴上去很有范儿的四大件之一不是,相信江春华会很喜欢的。
彭敬业给她打包的时候看到了,瞄了一眼,说回去后带她去百货商店买劳力士,这些伪造的假货送人也就罢了,她自己不要戴。
又被揭破送假货的江秋月:“……”好心塞,想打死他肿么破!
江秋月被戳了心口子,暗戳戳地想使坏调教彭敬业一下。
第92章
“彭敬业……”江秋月娇滴滴喊了他一声。
彭敬业停下忙碌的动作,回应了一下,疑惑地转过身看向她。
江秋月依偎过去,小鸟依人般抱住他的瘦腰,撒娇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伪造的假货?嗯?”脸上笑眯眯地问着,小手却悄悄捏住男人腰间软肉,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彭敬业俊脸懵了懵,下一刻浑身却猛地颤了下,脸颊迅速染上了红晕,看起来倒不像是疼的。
“我…那些……唔,没什么。”彭敬业尾巴椎都是颤栗的,支吾了几声。
虽然不知道对象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但那对儿卖相看似很好的手表确实是假的啊,不过他敏感地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十分有危机意识地闭紧了嘴巴。
看他这么识趣,江秋月放下拧肉的手,忽然抽下他围巾,罚他去灶房做晚饭。
彭敬业红着脸乖乖去做饭后,江秋月开始给老爷子准备礼物,是一顶灰黑色的貂皮帽,用的皮子算是之前所有皮毛制品礼物中最珍贵的了。
彭敬业某次不知道从哪里猎来的貂,肉被他们吃了,剩下一张不大的皮子,正好被她做成一顶冬天戴的雷锋暖帽,送给老人时髦又暖和。
除了这件针线活,江秋月还给彭敬业另外准备了一包土特产,让他带回去过年。
说起来东西挺多的,打包了后其实才一个军用大包袱而已,只是重的她提不起来,到时候上火车肯定要彭敬业去抗了。
二十八上午,彭敬业把政委送去军营那里,让他和老朋友一起过年,而江秋月和知青们则一起去找柳建国,开知青探亲证明。
在柳建国家的客厅中,等其他人都走了,江秋月向他问起养猪的安排,毕竟过年这会儿她要回去十来天,刘爱英同样要回去,柳二媳妇身子早已笨重起来,自己吃饭走路都成问题,肯定照顾不好剩下的两头猪的。
所以,知青回家探亲这段时间,需要另外找人管养猪的事,江秋月没有合适的人选,索性直接问柳建国他有什么安排。
本以为会随意安排一个相熟的媳妇子照看,没想到柳建国对剩下的两头猪挺看重的,专门派了柳大媳妇暂时照管着。
估计是后续的家猪野猪混养配种的事有了眉目,所以才那么重视吧。
二十八下午,众人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大家拿着车票和证明,装扮一新,乘坐大队长家的驴车,一起去兰县火车站。
江秋月没坐驴车,直接被彭敬业扔到了吉普军车上,行李大包绑到车顶,那里已经有两只军用包了,彭敬业原有的包袱和卫龙小战士的。
彭敬业自己随后也坐进后座,卫龙在前面副驾驶座。
吉普车是由另外一个士兵开的,是那天江秋月跑去军营找彭敬业时,在营子门口遇到的那个给军装老人开车的司机,这次由他开车送他们。
吉普车缀在驴车后面慢慢悠悠的到达兰县火车站,时间才到后半晌,火车站等车的人很少,大家拿着行李先到候车的地方找位置,等候火车到站。
所谓的候车室只是一间比较大一点的瓦房顶屋子,里面放置了几排长木椅,里面坐着的人只有三五个,要么是像他们一样回城探亲的知青,要么是拿着公文包领导做派的公干人员。
江秋月十几个人扛着行李背着包一窝哄进去,引起众人侧目,好在他们虽然人多东西多,但尽量轻手轻脚不乱喧哗,一阵动静之后,候车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彭敬业把行李放到一边,让江秋月坐木椅上休息,一手指着候车室最里面一道小门,说里面有卖吃的,问她饿不饿。
中午吃的多,江秋月不饿,于是摇摇头,露出帆布包和手上提着的小包袱,里面都是吃食,是午后趁着空闲准备的,足够他们两个在火车上应付三四顿了。
江秋月拿出水壶让彭敬业喝水,刚才忙了一路,肯定口渴了吧。
其他人有水壶的拿出水壶喝水,大多没水壶的同志掏出搪瓷缸子,去里面那道卖吃的小门里买点热水喝,只要花上一分钱,热水管够。
虽然江秋月有水,但是彭敬业咕噜咕噜把水壶里的温水喝完后,也去给她打来一壶热的。
卫龙小战士负责他自己的和彭敬业的两包行李,小小个子力气很大,不用他们多照管,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火车到站是晚上几点的?”江秋月看了看手腕,为了方便看时间,她手上提前戴上了一只手表。这次是真的,她的唯一珍藏品劳力士,在后世这款名表中属于垫底的,她买得起的一款。
彭敬业挑眉看了一眼,回道,“晚上七点,咱们坐一夜,明天上午能到。”
他伸出大手拉住她戴手表的那只手,左右端详了一下,越看越顺眼,觉得她就应该被他娇养起来,穿红着绿,佩戴真品精品,方不负大好年华。
江秋月见他盯着表瞧了许久,心情一时忐忑无比,真担心他又说出什么假货之类的话。
以前被他识破的也就算了,那些她本来就知道是假的,买的时候价钱在那,但是手上这只可真真是花了符合它身份的钞票,若是买了个假的……
oh my god!江秋月会直接诅咒某猫平台商家早日去见如来佛祖!
“这只不错。”彭敬业眼眸挑了她一眼,唇角勾着一抹笑下结论,让江秋月一颗不上不下的心瞬间噗通落到了地上,实在了。
江秋月心中擦了把冷汗,面上喜悦的说道,“那当然,这是我插队之前给自己买的,在百货商店花了我攒了十几年的压岁钱。”变相的解释真表来历。
彭敬业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腕子,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江秋月看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手腕上,还以为他喜欢劳力士的手表,据说这个时代的男人以拥有各种名表自豪,收集几块,既满足发烧友的心理又彰显身份地位。
“你喜欢这种牌子的吗?等回去到百货商店逛一逛,我给你买一块男式的。”江秋月拍着胸脯说的落地有声。
彭敬业低声嗯了一下,轻笑道,“到时候我陪着你去。”
卫龙在他们背后的木椅上吸溜着热水,听的牙花子抽抽。
话说排长和江知青说话的身份貌似反了吧,不应该是男对象露出手表,女对象羡慕之,然后男对象拍着胸脯保证回去给她买,于是女对象感动地扑在男对象怀里嘤嘤嘤?
套路不对啊排长!你咋能厚脸皮地让人姑娘家给你买东西呢。
卫龙皱巴着脸,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他家排长一下,对象是用来宠宠宠的,需要他给人家买买买,不是人家掏腰包买给他!唉,有个第一次谈对象的愣头青上司,简直操碎了老心。
不等卫龙下定决心偷偷摸摸提醒他家排长,彭敬业一个大掌拍到他头上,让他去找他自个儿的晚饭去,原来他们已经等到下午五六点了,火车还没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卫龙想问排长吃啥,结果看到江秋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只大包子,一看就知道是红薯掺白面做的,先不说里面的馅儿,光面皮看着就很香。
算了,他还是先管着自个儿吧,排长不需要他操心。
卫龙小战士咽了咽口水,摸出几张食堂大厨师傅贴的玉米饼子,一边瞄着排长吃的肉包子,一边口水哗哗啃饼子。
江秋月转头看到他那馋样儿,噗哧笑了一下,拿出一个红薯面占大多数的递过去。
包子是今天一早起来蒸的,她没有特意放进空间保鲜,只是拿棉布围了几层裹着保暖,到现在拿出来还热乎着呢。
卫龙没敢要,瞅了瞅彭敬业,得到他的应允后欢快地接下了,并送上大大笑脸一个,见牙不见眼。
有了这个插曲,知青们那边也开始拿出干粮吃当晚饭了,他们准备的倒是没有江秋月的那么用心,只是普通的玉米或者红薯饼子罢了,就着搪瓷缸里打来的热水,能饱肚子就行。
有彭敬业在江秋月旁边牢牢护着,刘爱英他们识趣的没凑过来,三三两两的坐在他们周围。
他们吃着干粮讨论些回家想做的事,声音轻快又顾忌到在公共场合而刻意压着,说话间两眼放光表情丰富,比以往的死气沉沉来的神采风扬,回家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吃完东西,天色渐黑,候车室亮起了晕黄的灯光。
江秋月闲来无事,靠在彭敬业身上,盯着灯泡发呆,这是她除了在大队长家之外第一次见到的照明设备,不知道临河村什么时候能普及用电,到时养殖处和知青院也能跟着沾沾光了。
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斗争不消停了,高层那些人哪有时间搞基建。
江秋月思及后世的几位继任领导人,接力把祖国培养成扬名海内外的基建狂魔,如今对比一下几十年前后的巨大变化,不得不深深佩服之。
希望她在这个时空能活到那个时候,亲眼见证那一切,江秋月此时心中如此期许。
晚上八点多,呜呜呜的鸣笛声远远传来,火车晚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候车室里等候的人比之前多了些,大家均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平静态度,没有后世的争吵和不耐,看来晚点是一直存在的问题。
由于人不多,又是在人发困的晚上,上车的人没什么好争抢的,上了月台后一个一个拿好行李排着队,等候检票上车。
硬座和卧铺在不同的车厢里,江秋月提前和陈中华他们打了招呼。
彭敬业一手提着行李包,一手护着江秋月上去,卫龙抗上两个军用包跟在后面。三人一路找到卧铺车厢,对着车票上的号码找到床位时,发现上面已经坐满了人。
第93章
卧铺车厢是典型的三层床铺类型,一个狭小的格子间里上中下六张单人床,车厢内灯光明亮,氛围比硬座车厢安静一些,布置上也能看出来用了心思,更典雅精致几分。
彭敬业是军人干部身份,有资格买卧铺票,稍微托点关系,拿到的床号都在下铺,位置也远离厕所靠近热水间,绝对不会被臭哄哄地熏到。
只是,现在那两个位置都被先上车的人占住了。
江秋月走在前头,拿着票上前提示那是他们的铺位,请人让一让。
占位的明显是两家子人,父母带几个孩子,身上的衣裳不是多好,但至少没有补丁,只是他们全都脱了鞋子,大人盘坐在床铺上,小孩子光着脚在白床单上扑腾蹦跶,上面已经落下几个黑脚印。
空气很污浊,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熏得人难受。
江秋月提醒了之后,那两家子人的反应不一。
右侧的女人看起来是个蛮横的,斜眼一翻就想说什么,却立即被她身后憨厚老实样的丈夫拉住了胳膊,那人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看站在面前的是什么级别,别啥人都得罪。
斜眼女人瞥了瞥江秋月,看她一身时髦装扮,大件小件齐全,气色粉嫩不像是吃不饱饭的,脚上穿的还是皮鞋,特别是人家身后又出现一个更气派的高大男人。
女人立马收起了斗嘴的心思,听她丈夫的话,下床让孩子们穿鞋子,给人家正主腾地儿。
他们三个小孩子不咋地愿意走,被爸妈哄着说去买吃的才算乖下来。
江秋月笑了笑,侧身给他们让开出去的路。
彭敬业站在她后面,鼻间隐约闻到隔间里飘出的气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没想到选择更好的卧铺,居然是这样差的环境。
如果不是担心被小人逮住滥用职权的马脚,给老爷子添麻烦,彭敬业可能当即就带着江秋月换到领导专属的软卧车厢了。
不过,彭敬业没想到的还在后面,让卧铺间搞成这样的不是环境,是人。
他看到里面无故占位的人开始出来,于是等在江秋月身后,准备稍后将行李放进去,却不想他的身影挡在隔间外,另一家占床的人看不到,以为来的只是一个女同志好欺负。
有一家让了,正在穿鞋穿衣裳,江秋月愿意给他们一些时间收拾,但是对面那床上的人却动都没动,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江秋月亮出车票,继续向他们说了一下让出铺位。
那张床上的中年男人撩起眼皮子望了江秋月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惊艳,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眼神放肆。
江秋月敏锐地看过去,被对方的动作恶心到了,那人竟然把猩红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干瘪的嘴,两眼色迷迷的看向她的胸口。
她将手上拎的包抱在胸前挡着,再次提醒一句,这次语气冷冷的,不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