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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暴君驯化记 久岚 6764 2024-06-30 08:32

  她定下心,发现这巷子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剑眉星目,穿着一身华服,那衣袍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是有金线夹杂其中。他腰间悬着一把宝剑,剑柄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

  应是贵族无疑,姜琬惊讶。

  蒋世昌感觉自己被打断了肋骨,疼痛难忍,十分恼火,弓着身叫道:“你是谁,你竟敢对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完,那人手里的剑已经出鞘,嗤得声戳入了他的心口。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今日就死了,蒋世昌瞪着眼睛,慢慢滑倒下来。

  血流淌在地上,姜琬捂住了嘴,过得片刻,抬头看向那男人,

  男人也看着她。

  终于可以仔细的看一下了。

  刚才在马车里见到她的身影,他就断定是个美人儿,而且是平生不曾见过的,便是一路跟至此地,而今……目光打了个转儿,果然不错。

  他伸出手,抬起姜琬下颌,盯着那一双美眸道:“你叫什么?”

  第5章

  手指修长,指腹又有些粗粝,弄得她发疼,姜琬感觉着这侵略性十分大的动作,心头咚咚直跳,试探的问:“请问公子是……”

  这人道:“我在问你名字。”

  完全不容许她发问,足见其强势,姜琬垂眸不语。

  睫毛微微颤动,如蝴蝶之翼,投下月牙般的暗影,她靠着墙,脸颊没有什么血色,但却似夜里偷偷开放的昙花,有种羸弱的秀丽,安静的清芳。男人欣赏了会儿,手指沿着小巧的下颌抚到了她眉毛上,哂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问不出来吗?”

  他触过她根根眉发:“你家门口有两棵枣树……”

  也是巧,他刚刚入城,观嘉州民风,便看到她推了门出来。

  姜琬身子越发僵硬,咬唇道:“小女子叫姜琬。”

  “怎么写?”

  “孟姜的姜,琬是‘玉琬徒见传’的琬。”

  “交友义渐疏。”那人挑眉,“好名儿,看来你父亲应能识文断字。”凑上来,呼吸几乎拂到她脸上,“阿琬,你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我给你杀了恶人,你该给我什么?”

  简直是哄孩子的语气,姜琬心想,她年少时也被许多人哄过,要么拿了糕点过来,要么拿了首饰,在通往她家的路上,堵截她。这时候,父亲总会跑出来赶走他们,说“我们家阿琬可是要跟着达官贵人的,你们拿这些破烂,也有脸来搭话?”

  后来果然被他说中,姜琬手指在袖中捏了捏,瑟瑟发抖:“公子想要什么,我只带了铜钱出来,刚刚买了米……”

  她今年十五,虽然身段已长了一些,但脸孔看起来还有些青涩,这人显然是当她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般调戏。

  姜琬摸出两文铜钱:“我只有这些了,要不,您随我回去,我让母亲拿银子来报答您。”

  斑驳的铜钱有些脏兮兮的,但她的小手却洁白无瑕,那人嘴角微挑:“我像是缺钱的人吗?阿琬,”他从袖中提出一串金珠,“好看吗?”

  金灿灿的,可值钱了。

  姜琬心里想骂人,瞧着他炫耀的样子,都有点不想演下去,可她若不露出一派天真,这人只怕就没什么耐心哄她了。若对她直接下手,凭他们家肯定是难以抵抗的。

  她眨眨眼睛:“好看。”

  “送你。”他递给她。

  姜琬不敢接:“公子不是要我答谢吗,怎么能拿您的东西。”

  怯生生的,如碧绿湖水里初生的小荷,娇弱动人,叫人恨不得掐下来,养在瓶中悉心照顾,那人呼吸有些不稳,差些想要低头。但他平生不愿强迫,尝过的女人皆是出于自愿,而今这一个,也不例外。

  把金珠塞在小姑娘手里,他道:“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里真的要你答谢,这珠子给你,当赔礼罢。走,我送你回家。”

  姜琬惊讶得看向他。

  女人一般在这个时候就会对他改观了,那人微微一笑,显得更是俊美了,手顺势搭在她肩头,拥着她走向马车,并且还将米捡了起来。

  姜琬眼眸微转,坐在马车之后,紧紧挨着另一头,离那男人远远的。不过她不会真的那么老实,暗自四处打量了下,越发肯定这人应是出自勋贵之家,用得案几,茶壶,哪怕是厢内铺着的毛皮,都是极贵重之物。

  可会是谁呢,应不是嘉州之人,毕竟是败方,不可能如此高调的杀人,难道是燕国的人?

  她思索时,马车停了下来。

  那人送她下车:“我今日有事要办,下回再来看你。”

  姜琬心想,还有下次么……

  她一阵头疼,低低嗯了声。

  那人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小姑娘而今年纪还小,若是再长两年,不知该如何出色,不由一阵心猿意马,就想早早让她为自己动心,忠于他,他自会让她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他嘴角挑了挑,叫车夫驾车。

  姜琬走入屋内,迎面就见柳氏着急得迎上来,叫道:“琬琬,你怎么去那么久!可把我担心死了,生怕你遇到什么事情呢,下回还是叫阿琰去罢。”

  “我是打算再买些什么,故而耽搁了时间,但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只买了米。”姜琬只能撒谎了。

  柳氏松口气,笑道:“你无事就好!”

  姜琬道:“娘,我去洗米烧饭。”

  柳氏立刻喊姜琰:“阿琰,快来帮琬琬,我去院子里摘一些冬菜。”

  姜琰闻言过来,姐妹两个说说笑笑去了厨房。

  知府的府邸里,萧耀坐着听黄式禀告。

  “那姜大夫医术高明,伤兵们都说,他的药对症,比起原先的刘掌医,有云泥之别,殿下,”黄式非常欢喜的告诉他另外一个好消息,“陈将军的腿伤也有好转,他原先站不起来,而今拄着拐杖就能走了,没想到,这嘉州竟然有此等神医!”

  当日萧耀注意过姜保真,除了医治手法无可挑剔外,他对伤者的态度也很令人欣赏,如果来军队做掌医,很是合适,正想着,荣起禀告:“殿下,济宁侯前来拜见。”

  “傅英?”萧耀惊讶,暗道他怎么会在嘉州,“请进来。”

  傅英大步而入,一来就拱手笑道:“二殿下如此快速就拿下嘉州,实在可喜可贺,难怪皇上如此信任您,十万兵马都不眨眼睛,就送到了殿下手中。殿下,很快就要去攻打万州了吧,想必有嘉州做供给,粮草充足,对殿下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语气像是试探,也像是吹捧,萧耀请傅英坐下,淡淡道:“据本王所知,侯爷此时不应该在嘉州罢。”

  他从燕京出发,挥剑沿信城南下,途中曾听说傅英奉命领兵攻打外夷乌苏。

  傅英微微一笑:“乌苏已经臣服,但我有口谕要传,顺路便是来见殿下了。”

  “口谕?”萧耀挑眉。

  “实在是皇上惦念殿下,命殿下攻下万州便回京都,还能赶上年节。”傅英道,“可惜我还要去一趟云散关,不然便同殿下并肩作战了。”

  “云散关至关重要,还请侯爷务必要拿下。”萧耀吩咐下去,“摆宴,你既然来了,我们畅饮一番!”

  …………

  酒过三巡,宴席散了。

  萧耀喝了醒酒茶坐在正房看舆图。

  万州脚下是大片平原,南临九江,北连玉湖,水路陆路四通八达,是中原物资最为丰饶的地方,他占了万州,等同砍下大元的一条胳膊。

  想起当年的燕国,被大元追击,萧氏皇族一路逃至北边燕京的仓惶,萧耀捏紧了茶盅,总有一日,大元也会尝到这种滋味的!

  不知不觉夜深了,萧耀正当要去歇息,却见荣起急匆匆行到门口,满脸惊讶的样子。

  “何事?”

  “杨夫人来了。”

  “什么?”萧耀怔了怔,“你是说姨母?”

  “阿耀。”谢氏在远处道,“是我。”

  萧耀举目一看,只见前方有座马车停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头上戴着帷帽遮蔽风霜。他快步走上前去,那声音温和,慈祥,确实是他的姨母,但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么晚的时候来到嘉州。

  “姨母!”萧耀握住她冰冷的手,“快些进来罢,大冬日的,您为何要赶夜路?”

  “本来是打算在中途歇息的,但是听说你在嘉州,想着也不远了,还不如加快行程,这样总比住在客栈舒服吧?这阵子,说实话,我住客栈也住得实在有点腻味,”谢氏抬头环顾一下,“你这院子不错,看来这嘉州知府是个肥差。”

  萧耀将她迎进来,让人点炭火,他一个大男人原本是不用的。

  “姨母,您还不曾说缘由呢。”

  谢氏笑着坐下:“瞧瞧你这急性子。”

  “这能怪得了我?姨母您可是在平凉陪着外祖母的,突然前来,我能不好奇?”

  “你难道巴望我在平凉住一辈子吗?我是要回燕京了。”

  萧耀道:“那为何绕路过来?”

  谢氏道:“我还不是担心你,总是身先士卒的,弄得人提心吊胆!我真怕……”想着又觉晦气,拍着他手臂道,“你答应我,早些回去,将这战事停一停罢,你已经离开燕京大半年了,大元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下来的。阿耀,你一个皇子,最该待的地方是京都!”

  她真的担心萧耀,不说沙场危险,宫里还有别的皇子呢,姐姐六年前去世,惠妃去年占了那位置,被封为皇后,但储君之位一直空悬,实在不知,她那前皇帝姐夫到底会封谁为太子。如此,萧耀怎么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呢,万一有点事情,鞭长莫及。

  看她着急,萧耀道:“将万州攻下,我就回燕京。”

  “真的?”

  “姨母,是父皇口谕命我回去过年节,我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谢氏怔了怔:“皇上让你回去?”

  “是。”

  谢氏眸色有些复杂,半响笑道:“这样就好了,你趁着这次回燕京,赶快挑个合适的姑娘成亲。”

  老生常谈,萧耀道:“大元不灭,我何来心情成婚。”

  谢氏斜睨他:“这有什么矛盾的地方?我们燕国的开国皇帝十八岁便成亲了,可曾耽搁他南征北战?俗话说成家立业,先成家……”

  “您路途劳顿,快些歇息罢。”萧耀头疼,岔开话头,吩咐荣起,“多拿两条被子来,姨母您就在这里睡罢。”

  “你就怕我提这个,臭小子,”谢氏笑骂了句,“那你睡何处?”

  “我一个男人,哪里不能睡,您不用担心的。”

  萧耀走了出去。

  谢氏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自从太子萧勉去世之后,这外甥儿就变得有些沉郁,对打仗也似乎更为投入,可打仗虽然能立战功,树立威信,却未必一定能争到太子之位,萧耀需要更多的支持,再说,他这年纪也真的该成亲了。

  不过娶谁好呢?谢氏思忖了会儿,脑海里闪过一个姑娘的身影。

  她品貌俱佳,父亲又很得皇帝器重,就是不知肯不肯,性子是十分高傲的……谢氏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又想了会儿,方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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