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惊没有喜吧……宿主刚才不是挺怂的吗,人家一个店小二就把你挡在门外,还不敢捋起袖子干架,怎么突然就想撕破脸了?这样要留下他,岂不是更困难?】
宋悦:呵,司空彦这种刁民,敢把朕关在门外?朕这不是怂,先礼后兵了解一下。
她早就准备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司空彦不配合,或是根本不见她,她就搬出底牌――谁叫燕都是她的地盘,皇帝老子最大。就算他是条龙,也得给她盘起来。
【有用处的时候管人叫金大腿爸爸,没用的时候就变成了刁民,个人有色眼镜要不得。】
宋悦:我不管,现在他成了我的拦路虎,就算强闯,我也一定要找机会把他留住。
刚才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有点怂,不敢和司空彦正面干,说了一大通道理,却没见半点效果,无奈之下才把最后方案用上。李德顺是早在隔壁街上候着的了,至于这些装扮成家丁的小弟,其实都是些大内高手,身后跟了这么十几个人,她连腰杆儿都挺直多了。
这才叫气势!人多势众的势!
【宿主,上次我见有个人像你这样走路,一晚上被打了九次。】
宋悦:笑话!不存在的!
她重重敲了两下悦来客栈的门,连说话都有了不少底气。守门的店小二没料到姬无朝碰了个钉子还嫌不够,竟又来叫门,语气有些不耐:“门已经给你栓死了,再拍也是这样,你不烦我还嫌烦呢。”
他并不知道外面那是何人,只想把陈管家交代的事儿完成得漂亮些,好早点当上掌柜的,多拿点银子买宅子娶媳妇儿。
话音落下,敲门声果真停了一段时间,正当他以为人已经离开了,忽然“嘭”地一声,整扇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不说门闩断了,连带整扇门都缓缓向里倒了下去,外边刺眼的强光与逆光的人影对比鲜明,一伙人鱼贯而入,显然来者不善。
店小二吓得跌坐在了凳子上,呆呆看着身穿黑衣的宋悦和十几个看不出来路的人,顿了一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口叫道:“快,拦住他们――”
宋悦如愿以偿地闯进来,总算泄了刚才被拒之门外的闷气,一脚踏在了长凳上,颇有黑恶势力大佬的气势,笑容却很和蔼亲切:“小伙子,听说你不想放我进来”
看他的架势,店小二还以为他们是想砸店,不由喊得更大声了。
宋悦出了一口气,才把脚放了下来,给了李德顺一个眼神,让他们陪着自己上楼:“司空公子不见我,那我就只有亲自去见他了。”
所谓拳头就是硬道理,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有这些人保驾护航,就算悦来客栈里的人都死死盯着她看,也没一个敢上前。
宋悦:突然觉得,做黑恶势力的感觉真好。
【得了吧,像宿主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迟早要被打。】
宋悦不以为然,让李德顺扶着自己上楼,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刚爬到最后一级阶梯,忽然四面八方都安静了下来,宋悦有些疑惑,抬头一看,竟见二楼栏杆附近突然站了一排着装统一的护卫,一个个内息深厚,只一眼就知道是高手。陈耿和另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就站在他们中间,显然是领头人物。
她最后一步差点踏空,险些吓得掉了下去。
第一天就遇到黑吃黑,流年不利……
与司空彦这些高手相比,她的侍卫就显得有些单薄,数量上也被压制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胜算!就算她口袋里有金戒指,最多只能顾上自己,其他人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宋悦脸色变了变,即将踏在二楼的那一步,怎么说也不敢再迈出去,只装作没事人一般慢慢缩了回来,别扭着往四面八方看去:“咳咳,这客栈装饰得不错嘛,怎么大白天的还不开门?我心下奇怪,还以为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是进来看了一眼,说不定就报官去了。”
与他们相距一节楼梯,加上她个子本来就不高,看上去,气势立马就矮了一截。
李德顺见不得皇上受委屈,瞪了对面人一眼。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司空家不是说动就能动得了的――相传,六国的国主,谁人若是能得到司空家的支持,甚至就有了一统天下的资本,可惜司空家向来不与世相争,独居一隅,多少人的游说都以失败告终,数都数不清了。
既然已经得罪了,又能怎样。这里好歹也是大燕,实在不行,亮出皇上的身份,就算是司空家也要给燕国皇帝面子吧?
他回头给了后面人一个眼色,让护卫走在前头开道,一是为保护皇上安全,二是为了壮胆。宋悦眼睁睁地看着众侍卫气势汹汹跑上前,心里其实有点怂:“那个,你们……能不能等等……”
现在还是想办法在不丢面子的情况下撤退吧?打不过人家难道不应该跑吗!
但已经迟了,就在此时,二楼最靠里的一间房,房门忽被轻轻推开,司空彦一身华贵的织金绮,优雅而缓慢地推门而出,神色淡然地扫了一眼僵在楼梯上的她,又看了看目光不善的“家丁”们,最后,目光落在被踢破的大门上,微微一暗。
他的那群手下人,见了他,都纷纷投以敬重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挡住她的去路,齐齐将手按在了腰刀上。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何人胆敢在此放肆。”显然,司空彦是听到了楼下嘈杂的争吵声,又见他们似乎想强闯,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友好,就算平日里以温和的态度示人,今天都忍不住沉声警告。
他的话音一落,四面八方便安静得落针可闻了。不仅是他的下属对他怀揣着敬意,就连那些大内侍卫,见到司空少主真人,都不禁投以异样的眼光。
宋悦仍处于呆滞状态,甚至连司空彦那不友好的防备目光都忽略掉了。只因,当司空彦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系统的提示音就一直在脑中回旋着。
【滴,范围确认,已搜寻到可塑忠臣目标――司空彦,宿主是否采取下一步行动?】
宋悦:……
【3、2、1……默认接受,进入下一步。】
宋悦还没来得及回神,系统就已经帮她做了决定。脑海之中的大屏幕忽然亮起,代表着lv.4的那一栏的最左边,黑色的方框里只剩轮廓的人物逐渐被色彩填满,一眼就能看出,正是司空彦的头像。初看上去并不出色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完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司空彦(忠臣1|6):司空家族的独子,在商业上有先人一步的敏锐直觉,出色的商业头脑让他成为了生意场上的不败神话,良好的家教让他习惯彬彬有礼地对待人,对欣赏之人会毫不避讳的表达善意,不畏强权,也讨厌以权势压人。目前忠诚度0。】
宋悦陷入沉思:我是不是……刚开局就打出了gg?
为什么目标忠臣人选会是这个死奸商!他连燕国人都不是,对她哪里来的忠诚度?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吧!
更别说,她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砸了他的大门,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又是他最讨厌的权贵之人,天时地利人合一样都没占上!
一股冷意直从她的脚底升腾而起,宋悦看着司空彦表面平静的脸,猛地拍了李德顺的肩:“把人撤回去。”
“误会,都是误会!我只是以为这店里有古怪,情急之下才踢门查看的,”宋悦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僵硬着的身子动了动,终于踏上了二楼,一手一个拽着侍卫的后领子把他们往后扯,“你,还有你,一个个往前冲个什么劲儿?叫都叫不住。”
看着他们往回退,她只能假笑着对司空彦拱拱手:“那个,大门我会双倍补偿公子的……再给您这客栈添上几张桌椅,您看怎么样?既然觉得可以的话,那……没什么事,就让他们先行一步……”
“谁说可以了?”陈耿最能看懂少主脸色,反正他们也即将离燕,让姬无朝吃个教训也好,免得后人以为他们司空家已沦落到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地步了,“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知道你的来意?”
宋悦被当场拆穿,身形微微一顿。干脆走向司空彦,心下一横,打算直言来意:“司空公子,其实我……”
话音未落,司空彦身边矗着的侍卫突然对她发难,一掌拍了过来:“还想死缠烂打?”
宋悦一惊,几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应激反应之下,身体的所有肌肉一瞬间收紧。然而预想中的掌风并未发生――从她身后,一支细长的竹筷带着疾利的速度破空而来,擦过那侍卫的手掌心,呈一条紧绷的直线,直钉入了面前的墙壁!
侍卫吃痛,反射性的缩了手,掌心已经被划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司空彦笑容一淡,一眼瞥向楼下大堂。
一抹白影无声无息地站在方桌边,似乎楼上发生的事与己无关,可那方桌上放着的是一个竹筷筒,里面的筷子,显然和墙壁上的是一个样式。
宋悦也有些疑惑的顺着竹筷的路线转头,却震惊的发现,玄司北正从楼下的方桌边走出,一步步缓缓走上楼梯,无声之中,每出一步,身上冰冷气势更盛一分。
他没表现出对她的丁点热切,甚至没看她一眼,却不着痕迹挡在了她身前:“再怎么说……这位公子也是我请来的贵客,司空少主切莫怠慢。”
第52章 风水轮流转
当玄司北的眸光与司空彦交汇时,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宋悦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摸不透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流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觉得随着玄司北这么轻轻一挪步, 落在她身上的压力骤减, 让她松了口气。
“原来是贵客。”即便玄司北开口袒护, 司空彦也仍不改脸上的冷淡, “可陋舍是在容不下大佛, 陈耿, 将他‘请’出去。”
宋悦张了张口, 还想挣扎着辩解一下:“其实我……”
现在在他眼里, 她大概和姬无朝的形象没差别了, 这可是她要攻克的第一个忠臣, 要赢得他的忠诚度,首当其冲的就是君王必备的几大素质,结果她就败在了人品上?
话还没开口, 陈耿就对她出示了一个“请”的手势,赶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身边那个面无表情的高手, 也往她身前走了一步, 似乎她要再靠近司空彦一步, 他就要出手。
三脚猫功夫的宋悦在气势上就弱了几分,住了嘴, 连忙往玄司北身边躲了一下, 环上了他的手臂, 哆哆嗦嗦地小声道:“爱卿,我们走。”
司空彦明知道她皇帝的身份,却看她一身便服,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不认,这样就算得罪了她,她也只能记在心里,不能摆在明面上指责他。
死奸商。
宋悦敢肯定,她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之后,司空彦对她的认知又要多上一条“胆小”。反正形象算是毁了,能不能成,得听天由命。
玄司北斜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皇帝,先是下意识躲闪了一下,却还是没能躲过她的靠近,竟然面无表情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僵硬着手臂任由她环着,带她走出了客栈。
司空彦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他们都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因为私事而耽误正事,司空彦更甚,在欣赏敬重他的同时,也能对他的贵客毫不假以辞色。看小皇帝这副颓败的样子就知道……
等等,他为什么会让姬无朝近身?
忽然想到此,玄司北脸色一冷,在踏出客栈之后,忽然抽了手,还有些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待眸中重归幽暗,才缓过来:“微臣还有家事,先行告退。”
宋悦发现他的异样,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没想到玄司北敏感的很,在避着什么一样,又往后退了两步,总与她保持着五步的距离:“皇上留步,无需再送。”说罢转身便走,行色匆匆。
“……”宋悦心情复杂。
怎么看上去像是逃跑?她有这么可怕么!
……
说服司空彦的计划,死在了第一步。
回宫的路上,宋悦一直在低头琢磨着这件事。飞羽已经去往魏国收粮了,还差一个赵国,或许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而地下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又是断然不能交给不信任的人的,她身边的人里,其他个个儿都有差事在身……
思来想去,还是得从司空彦身上下手,这段时间就算没把他强行掰成忠臣,也要把他手里的粮食弄到手。
她脚步忽然一顿,让李德顺先带人回宫,自己却换了身衣服,洗掉妆容,换回女子打扮,回到了家中。
玄司北说有家事在身,应该只是推辞吧?以防万一,还是来看看。
宋悦一如既往的推开了门,没发现院子里有一丝人气,松了口气,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从地下潜入宫中,结果刚一推门,就看见玄司北半跪在她的床头,面上带着一抹好奇的探究,认真的黑眸一眨不眨,轻轻用手指去触碰木雕上的细纹。
宋悦吓得几乎心跳骤停:!!!
太危险了,那可是通往皇宫的密道!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三步并作两步,从背后突然蒙住了他的眼睛,随便想了个拙劣的借口,沉声道:“告诉你,我是人贩子,你要被我拐到山沟沟里去了。怕不怕?”
说着,还没等他反应,就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从背后扯住他的手,不让他挣扎。
事实比她想象中的顺利,玄司北甚至没看后面人是谁,就乖乖被她揽在了怀里,甚至让她有点怀疑他绝世的武功都用到哪里去了。
“不怕。”他眉眼中带着一丝宠溺而满足的微笑,当她的气息从身后扑来时,他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填满,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少年的磁性声线温柔得令人心跳漏了一拍,“宋悦,只要是宋悦……无需花言巧语,你走到哪,我就跟你到哪。”
他突然转过身,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是喜欢宋悦的,喜欢到恨不得天天把她绑在身边,不由自主地想方设法,讨她一笑。
这种强烈而纯粹的冲动,只对她有。
对姬无朝,他之所以会那样反常,或许是从他身上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在宫中复杂的格局里求生存,被迫韬光养晦,受尽欺辱――他们都是可怜人罢了。看到姬无朝被司空彦随便一个下人欺负,他出手相救,也是出于同情,或者单纯是因为司空彦驳了他的面子,才让他心下有些不舒服。
宋悦发觉自己被他抱得死紧,想到之前他截然相反的态度,越发觉得他反常。对于准儿子的身心健康,她还是得过问的,别不小心把他养歪了:“你松松手……这是怎么了?”
好在,玄司北应该没发现床头的异样,或许是她及时的出现,让他全身心陷入了思索,没心思想其他。
怕勒疼她,玄司北回过神来,轻轻松开搂住她身子的手,看向床头时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些漫不经心地安抚道:“无碍,只是想到了些烦心事。”
宋悦见他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忍不住想趁机欺负欺负,毕竟要是长大了估计没这机会。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捏了捏脸,见他有些分心看向床头,一狠心,在他光洁细嫩的白皙脸蛋儿上亲了一口:“乖,都会过去的。喜欢吃什么?为娘给你做。”
毕竟他在悦来客栈帮了她一把,要不然,想脱身,非得把皇帝的身份说出去不可,到时候面子里子都给丢光了。想到这里,她甚至还想抱着他亲个几口。
玄司北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淡红,迅速间,脑海里其他念头一扫而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脸颊方才的触碰上,呆了良久,忽然转身跑了出去。
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