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蹭得涨红,气得猛地站起来,指着裴瑾想骂流氓,可张了张嘴,到底没骂出来。
裴瑾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须知, 可是简凝先揭了他的伤疤。
单身二十多年, 身为正常男人, 他的长夜有时的确太过漫漫。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哪能沉迷女色,再者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一旦让女人近身, 怕是少不得被人暗下使手段想怀有他的孩子。
可他, 这种时候并不适合有孩子。
只看着简凝突然跳起气呼呼的模样, 再有之前无意的一眼,简凝方才提及的长夜漫漫, 他到底是不可控制的眼睛落在了简凝胸前。
还真是长大了。
这般极度气愤时,胸前一起一伏, 更是显眼。
就算想安慰自己和个孩子计较什么,看着这一幕裴瑾也安慰不出了。而原还想摸摸简凝的头叫她不要生气, 这会儿也觉得不合适了。
裴瑾短时间内想不到更好的应对方法,因此只能尽量沉下脸, 一副严肃模样公事公办的道:“具体该怎么做, 等我先进宫见了齐铭, 之后再跟你说。另外齐钰那边, 你若是和他说开了, 再找时间带他来见我一面。”
简凝压着火气应下。
裴瑾掉头就走。
他走时脸色和来时变化太大,守在门外的青湘青黛虽未听见里头声音,但只瞧他模样,还是怕的脸色都变了。
该不是郡主说了什么, 惹裴大人生气了吧?
这可怎么是好啊!
两人忙冲进屋里。
却见先还说裴瑾牛嚼牡丹的简凝,这会儿正举起裴瑾才给她续满的茶,猛地一大口喝尽了。
“郡主……”青湘青黛担心的看着她。
简凝没注意到两丫头眼中的过度担忧,气得一敲桌子起了身,“去成国公府!”
马车里气氛压抑了一路,直到马车转了个弯,驶入成国公府门前巷子时,简凝才突然捏了捏拳,低声道:“青湘青黛,你们说,裴瑾他――”
话起一个头,意识到青湘青黛也都还未做妇人,却哪里知道这些。
简凝只得收了声。
青湘青黛面面相觑,小心看着她,由青湘问道:“郡主,裴大人是怎么了?奴婢瞧他出去时满面怒色,您说了什么……惹他这般生气?”
她们是真想不出,裴大人这般年纪还不曾娶妻,不曾叫女人近身,这分明是极喜欢郡主的。真不知郡主是说了什么,才能将人气成那样。
简凝还气着呢。
她没好气道:“是他先气了我的!”
话落车停,她再一次带头跳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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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这边冷脸进宫,却见简成元带领一众将士依然一身铠甲身姿如松,显然是等得很久了。
他大步走到简成元身侧,因众人正在御书房外面候着齐铭,因此简成元直到此时才斜睨了侧面一眼。
瞧见是他,立刻要行礼。
裴瑾摆手挡住,问道:“怎么回事?”
他因去见简凝,特意吩咐简成元先带了将士过来见过齐铭的。须知这帮人从去岁到今年,在南疆那鬼地方可都是吃了大苦头的,虽然最后他们大获全胜,但想想所用时间,也知道这一仗打的艰辛。
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这帮将士还不能回去歇着?在南疆是战场,为国为家不得不拿命去拼,这都回来了,舟车劳顿,合该先歇着。
简成元面上也有些不岔,“皇上还没来。”
裴瑾闻言往周边一看,安林不在,他随意叫了个小太监近前,“皇上呢?去通传一声!”
他冷了脸,声音也厉,小太监本就怕他,这般叫他一喝,竟是腿一软跪下了。“回……回裴大人,皇上在……在坤宁宫呢。”
撒谎!
齐铭若真是在坤宁宫,有人去通传,便是齐铭有天大的理由,裴心蕊也会押了他来。
照裴瑾看,齐铭十有八-九是在裴如香那。
他随手一指,叫了简成元以及另一个他的心腹副将,“走,你们随我去请皇上!”
这帮将士为国为家,抱着不要命的精神在前线杀敌,这般千辛万苦终于打了胜仗回来,可结果到了家门口不得进,进了宫里还被-干晾着这么久,都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来的粗野汉子,嘴上不说,心里早对齐铭这皇帝不满了。
裴瑾一招呼,除了简成元和那小将,另还有几人也跟着动了。
只裴瑾却抬手举过头顶,摇了摇。
这帮人只得不甘不愿的停下。
裴瑾在这宫里就犹如逛自家的后花园,有他带着,一路畅通无阻。待直接闯进裴如香暂居的寝殿,上房门口的安林一见,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颤,可一时又不敢去喊屋中的齐铭,竟是吓得“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而裴瑾和简成元几人却已经脸色黑如锅底。
屋里女子娇吟阵阵传出,这样重要的时候,齐铭却在后宫玩女人!
他看一眼简成元,见简成元气得已经双拳紧握,恨不得要打人的模样时,朝心腹小将挥了下手,带着简成元直接闯进了内殿。
守门的宫女被挥开,发出惊叫。
安林也终于道:“裴,裴大人,您稍等一下,奴才这就去回禀……”
听到动静,屋里正跪在床尾歇着的裴如香一惊,忙胡乱拉了衣裳将自己裹了起来。而齐铭更是吓得猛一抖,顾不得身下突然一软,一脚踹开刚还躺在身下的宫女,拉了锦被整个儿的裹了进去。
简成元和裴瑾闯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赤身露体的宫女,正一脸羞愧的往床底钻。
而床上的齐铭看见裴瑾和简成元,却是气得目龇欲裂,“大胆裴瑾,你……”
“荒唐!”不等他训斥的话说完,裴瑾已经高声压住了他,“南疆平叛的将士正等在御书房外,皇上你身为一国之君,此刻却在后宫白日宣淫,你有何颜面见这帮将士?有何颜面面对那般为国捐躯的忠烈?”
的确如此!
也没颜面面对阿凝!
简成元想到自家妹妹,这么些年下来,瞧着齐铭在外做出的虚伪模样,他虽是面上一如既往的决定帮妹妹,可有时候也忍不住想,说不定齐铭真是良人,妹妹嫁他也未必很不好。
可今儿,他却知道他是大错特错了!
齐铭此人,若他不是皇上,他此刻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而即便他是皇上,这般昏聩无能的皇上,不是大齐明主。更不是妹妹良婿,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妹妹嫁他!
“裴瑾!”裴心蕊得了消息,从外头匆匆赶进来,顾不得去看裴瑾,瞧见地上的宫女和床尾缩成一团的裴如香,她就气得心肝都疼了,“来人!给哀家将这两个脏东西拉下去!”
那宫女自是不敢吭声,可裴如香却不同,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而且她是定了给齐铭为妃的,岂能在外男面前被拉出去。
“姑姑,姑姑不要,不要……”她唰唰落泪,朝着裴心蕊迅速摇头。见裴心蕊别开视线不理她,忙又看向齐铭,“皇上,皇上不要……”
齐铭哪里还顾得上她。
他惊魂未定,心惊胆战,偏又怒火中烧。
此刻他整个人都是昏的,头昏昏耳昏昏,只觉得自己似要昏倒。
一个两个都不管她,裴如香绝望之下只能看向裴瑾,“小叔叔,小叔叔……”裴心蕊吩咐的宫女已经近了她的身,虽顾忌着她肚中孩子,但却着实是想拉她出去的,她绝望道:“小叔叔救我,小叔叔……”
裴瑾倏忽转身,大步就走。
“皇上,我在御书房等你。”只有这句话留了下来。
而他一走,裴心蕊也松了口气,厌恶的看了裴如香一眼,吩咐道:“拖一边去!”再看向齐铭,眼里就有三分厌烦七分恨其不争,“皇上,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更衣去御书房,你是要寒那些将士的心,还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你不去见他们是在干什么?”
齐铭忍无可忍,猛地抓起锦被把头脸捂住,可闷闷的声音却从被中传了出来,“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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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让简成元带着一众将士先回了,他一个人留在御书房这边等着,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等来了裴心蕊。
见到裴瑾,裴心蕊满脸郁色稍稍褪去一些,勉强挤出一丝笑,她倒也不避忌裴瑾,直接就道:“阿铭那孩子,方才被你吓到了,这会儿起不来身,所以我代他过来看看。”
裴瑾心道,齐铭怕他,他方才那般一吓,齐铭的确是要受些影响。
“太后是在怪臣?”他挑眉看过去。
裴心蕊却是没听清他的话,单看他这般大刀阔斧的往那一坐,这般挑了眉,一双眼睛似幽潭一般看过来,就心猛地跳了跳,人也怔了怔。
裴瑾不悦,重重咳嗽了一声。
裴心蕊恍然回神,忙摇头。
可裴瑾却不给她时间说话,“人我已经都打发回去了,先叫他们休息三日,三日后上朝,再论功行赏。”
“好。”裴心蕊点头,“裴瑾,你考虑的周到,做的也极好。”
裴瑾起身,道:“臣也回府歇着了。不过太后闲暇有空,少琢磨些其他,皇上今年已经十六,不再是六岁了。他一个眼看着就要大婚的人,再多出几回这般的荒唐事,那时臣怕是也帮不了他了。”
饶是裴心蕊心里有些怪裴瑾,若不是他带人硬闯过去,齐铭就算做得再荒唐,也不会这般轻易传出去。
可听了这话,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简成元领差事虽已有四年, 可今次却是头一回出征, 一走大半年, 成国公府众人皆牵挂非常。
简凝到的时候,安平公主和简松临已经带着简冰简成佳先一步到了。这几年简凝和简松临关系愈发疏远,可安平公主和成国公府这边关系却越来越亲近。
这会儿简冰和简成佳正和二房的简成毅玩儿, 安平公主则和程氏张氏三妯娌坐在一块儿, 陪在她们旁边的, 是去年才嫁给简成元的顺天府尹于大人的唯一嫡女, 她怀里抱了个睁着大眼玩吐泡泡的小男娃,正是她今年春日才生下的简成元的嫡长子。
几人齐齐看着简凝, 而陶老太太更是已经忍不住催促:“阿凝,你当真看见你大哥了?他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简凝道:“没有受伤, 大哥看起来黑了点也瘦了点,可却极有精神, 极其威风!”
陶老太太捂着胸口念了句“阿弥陀佛”。
程氏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大嫂于氏红了眼睛,却是笑着亲了亲怀中小男娃, 又去安慰程氏, “娘, 媳妇已经吩咐厨房, 按着相公口味备下了他爱吃的菜。这回他回来, 定是好生给他补一补。”
“哎、哎!”程氏笑着应了。
简家第三代包括简成毅简成佳一共六兄弟,如今其他四个都已领了差事,简成毅简成佳却还是刚入学堂的小娃儿,这厅中坐的, 便只剩下简松临一个大男人了。
听闻侄儿一切都好,他高兴的笑了笑,可看着简凝,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阿凝,今儿听门上人说,是皇上送你回的府?”
这是想问她之后去哪了吧!
简凝不怵他,自然也不愿撒谎应付,“是。”只简单承认,面上并无其他表情。
人和人的感情也是需要维系的,这几年简凝远着简松临,甚至处处和简松临作对,原十分疼爱她的简松临,这几年待她已经快和待简冰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