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微翻白眼:“你知道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之前还以为附近只有一个便利店,有次没灵感还去那里戳了养乐多――就是我拉肖邦那次。”
“合着您还是个音乐家?”
徐叶羽作揖:“承让承让。”
进了超市,徐叶羽推了个车,向微走在她后面。
“说的我今天也想喝养乐多了,”徐叶羽抬头看指示牌,往酸奶的地方去,“走,去买个几板吹一下。”
刚走到区域里,徐叶羽正要伸手去拿养乐多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向微说:“还记得我第一次喝养乐多,那时候是因为晚上吃了芝士蛋挞……”
她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向微就看到另一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等到那个人也站在养乐多货架前时,向微战战兢兢地想,陆教授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徐叶羽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向微以为她知道陆延白来了:“怎么?”
徐叶羽皱了眉:“我那时候居然大晚上吃芝士蛋挞这么高热量的东西,我疯了吧?”
向微:……
所以徐叶羽这人是还带吐槽自己的功能吗?
徐叶羽啧啧嘴,对自己当时不要命的行为表示了一下感慨,而后转过头,伸手去拿东西。
另一只手几乎同时和她的手一起落在了养乐多上。
右边的手指实在好看得太有辨识度,徐叶羽抬头,微怔:“……陆教授?”
陆延白颔首。
其实他刚刚就发现了向微,也听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徐叶羽正在讲话。
他原本以为直到自己拿完东西,徐叶羽都不会讲完,谁知道下一秒她就转过了头。
徐叶羽眼睫微颤,还有点没回过神来:“您……不是,你也来这里买养乐多啊?”
她及时换掉了尊称。
陆延白点点头,手指松开,示意她拿走这一排。
徐叶羽往后一看,这边只剩下一排了。
她赶忙松手,想了想,又握上去,把养乐多推到陆延白那边。
“你喝你喝,我不喝了。”
陆延白:“不用,你喝。”
“你喝吧,”她伸手拿起一瓶优益c,“我喝这个,一样的。”
陆延白正要说什么,徐叶羽打断:“你再跟我推辞就是不给我徐某人面子了。”
“……”
“那你喝这个吧,”陆延白把一边蓝色包装的养乐多推来,“这是低糖的。”
沉默了一会,徐叶羽本来想压制住那股情感,可惜没有压住。
她糯着鼻音:“所以你这是在嫌我胖吗?”
“……”
“不是你刚刚说晚上不能进食高热量的?”陆延白眉间打褶。
“噢,这你都听到了啊。”
他还是有把她说的一些话放在心上的……虽然说的也是废话。
这个认知让徐叶羽心满意足,甚至感觉双脚悬空,有点儿飘。
怕他又推辞,徐叶羽把养乐多扔进他的车里,又瞥了一眼他车内的零食。
不知怎么,没头没尾地就冒出一句:“你应该多吃点,太瘦了。”
陆延白眄她一眼。
听她软着嗓子轻声说:“太瘦了不好,让人担心。”
……
回过神来的时候,徐叶羽脸颊似乎又窜起热度,她抿了抿唇:“那个……我、我副业是健康博主来着。”
她推着小推车后退:“我先走了,教授拜拜下次补课见!”
说完,像是怕等他回答似的,她一溜烟儿地逃窜。
真是没头没尾的,像忽然摇起尾巴的布偶猫,又夹着尾巴仓促跑走,只剩下身后一排软趴趴的脚印。
陆延白收回目光,情绪难辨地摇了摇头,唇角似有若无地抬了抬。
第28章 借二十八下
徐叶羽从冷饮区一口气跑到了结账区。
向微吐槽她:“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
“什么?”徐叶羽拿着水回身看她。
“像那种粉丝去看完演唱会之后,最爱跟自家偶像讲的话,”向微啧啧,“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瘦?你以为男人跟女人一样,是一吃就容易胖的类型?”
“……”
向微:“我有朋友中午吃一碗大份黄焖鸡再吃一个十块的卷饼,胃里能装下一头牛,照样吃不胖。也许陆教授就是这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你不用担心。”
徐叶羽恍然大悟点头:“也是,毕竟实践出真知,我以后不能贸然下定论。”
向微点头:“是吧。”
徐叶羽义正言辞:“要等我以后看他脱了衣服是什么样的,才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瘦。”
向微:“……”
“求你去死吧。”
徐叶羽严肃地想了一会儿,说:“不行。”
向微:“什么不行?”
徐叶羽站在原地,轻轻摇晃着手里的优益c,看着面前的灯光振振有词:“我不能死,死了谁给陆延白当老婆?像他这样忠贞不二的人,肯定会此世不娶明志,而我,不愿看到他不快乐……”
一回头,向微不愿意听她往自己耳朵里灌输垃圾话,早已经大步流星,毫不回头地走出去几米远了。
徐叶羽:“……”
东西既然已经采购完毕,那么回去这件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徐叶羽查了一下高铁票,定在五天后回去,也就是周日补完陆延白的课,周一就回去一趟。
她提前给陆延白发了消息:【教授,我暂时要出去一趟有点事,不知道下周六能不能赶回来上课,如果能回来就继续上;如果回来不了,我就提前跟你说一声,上不了的那几节课就先不上,我们后面再补起来,可以的吗?】
不出意外地,陆延白说好。
陆延白答应了她以后,徐叶羽退出对话框,从列表里找到了江宙的微信号,点进去。
江宙已经很久没有发朋友圈了,上次和她的聊天记录也停留在大半年之前。
自抑郁症之后,他和外界那本就稀少的联络变得愈发稀薄,所有的事情在他眼里都变得索然无味。
一直持续的同学聚会,他推掉;曾经喜欢的桌游,他拒绝;就连聊天和玩手机,他都提不起多少兴趣。
他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着,以前倒还好,一般是在房间里写小说,但自抑郁症愈演愈烈之后,他彻底停笔,这两年没有一部作品产出。
15岁的时候,江宙靠处女作长篇一举成名,不仅长篇成绩斐然,他的科幻类中短篇甚至还走出国门,还拿了不少国外奖项。
人生仅过了六分之一,他便完成了很多人穷此一生都达不到的成绩。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的一生将风光无限,熠熠生辉,飞向最高处享受掌声和惊叹,他会成为所有人的骄傲。
所以即使他选择辍学回家专职写作,家里有颇有微词,但仍是点了头。
没人能想到,顶辉煌的光景只持续了一年。
江宙16岁那年,徐叶羽在他柜子里发现了一些并不积极的药物,和利器。
抑郁症来势汹汹,将尚未成年的江宙完全包裹,他像一个铁块,在水中永无休止地下沉。
没有人能打捞他,他自己也不行。
几个月后,江宙有了轻生行为――
徐叶羽至今仍旧记得十二点的深夜里,急救车的嗡鸣划破所有安宁的假象,她从睡梦中被母亲摇醒,父亲连夜开车抵达急救室门口。
看着急救室恍若白昼的灯光,徐叶羽大脑当机,手脚冰凉,提心吊胆地、一遍又一遍为江宙祈祷平安。
所有能赶到的家人都赶到了,在走廊或坐或站地围做一团,迄今回忆起来的时候,画面好像还是有声音的。
有人在哭,有人在大声辱骂,有人咬着牙红着眼眶嘶吼――
“为什么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自从你和他那次之后就这样了?!”
徐叶羽闭上眼睛,掐断所有的画面和声音。
薄薄的天光从窗外涌入,浮现在她眼皮上,闭上眼的时候,能感觉到昏暗中,投入了绒绒的暖光。
马上,就要回去了。
五天后,徐叶羽踏上回家的高铁。
高铁很快把她带回了这座她熟悉无比的城市,刚出站,陈芷和徐渊就站在门口朝她挥手。
上车之后,他们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徐叶羽一一回答完毕,可谓是尽详尽细。
“明天下午吃个饭,外婆外公都很想你,”徐渊转着方向盘,“一个星期要问我二十次你回来了没有。”
“知道了,”徐叶羽点头,“多少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