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餐厅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实木材质的餐桌上, 一个小巧的首饰盒摆在正中间。

　　白阮低垂着眼, 里面静躺其中是一条微笑项链, t家的玫瑰金细链, 吊坠处一排碎钻，精致却不过于奢华。

　　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今日的裴衍一身正装，西装笔挺，对面的灯光璀璨，折射进他淡漠的眼里，让原本冷冰的眼瞳添了一丝灼热。

　　他定定地看着白阮, 开口：“白阮, 做我女朋友, 可以吗？”

　　白阮：“……”

　　她今天来的时候已经做好打算，一定要旁敲侧击地问下当年的事，结果……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听到了他的表白。

　　白阮感觉现在有点小激动。

　　毕竟失忆三年, 带娃四年, 整整七年她都没听到过这么正式的告白，重点是这番告白还是来自她心目中的理想对象――裴医生。

　　少女心和虚荣心都砰砰直跳呢。

　　但是，好纠结啊。

　　如果事情发生在一周前，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管他是不是，先谈个空窗期恋爱再说, 看裴衍的样子，那身材、那皮肤、那……嗯，想必睡起来应该很不错。

　　但关键是，现在又蹦出一个二号爸爸嫌疑犯，她就举棋不定了。

　　她现在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万一昊昊爸爸找上门来，那不把人家裴衍拉进来了吗，挺缺德的。

　　……可万一裴衍就是昊昊爸爸呢？

　　苦着脸纠结之时，裴衍的眸色也越来越黯。

　　白阮看了他两眼，终于决定道出实情：“裴衍，对不起，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原因，上次说不记得之前的事是真的，我失忆了。”

　　裴衍依旧淡着脸，专注地看着她，只是目光微凝。

　　“十八到二十一岁的记忆，我都没有，一共三年多，真的一点也想不起，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连我自己怎么怀孕、孩子爸爸是谁，我都不知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几年都没有我的消息吗？我醒来的时候，没找到手机，社交平台的所有联系号码我都不记得了。”她的声音很轻，口吻也是极淡的，但莫名有种无助感。

　　她想过拿身份证补之前的手机号码，但证件也一时间找不到在哪里去了，最后只得重新办了一个手机号，一直用到现在。

　　企鹅号也只记得最早那个号码，翻出来只有几个不常联系的高中同学，她忙着生养孩子，最后也没怎么登录。

　　裴衍皱眉：“去医院检查过吗？有做后续治疗吗？”

　　不愧是医生，关注点竟然是这个。

　　白阮点头：“嗯嗯，去检查过，只查出轻微脑震荡，其他没问题。”

　　醒来的时候，其他还好，但她就觉得后颈窝有点痛，怕是被打的……在出租屋里等过十多天，没等到孩子爸爸，便匆匆收拾东西回了大院。

　　“医生叫我多休息，定期去看心理医生，我开始坚持了一年，后来觉得没什么效果，就干脆没去了。”

　　好吧，其实是因为没钱。

　　裴衍沉默半晌，“所以，你问我那些问题，就是想试探我是不是昊昊爸爸？”

　　“对呀。”白阮托腮，很感兴趣地往前凑了点，“咦，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我都这么坦白了。”

　　裴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问：“什么？”

　　白阮：“……”就是亲亲过后到底干嘛了啊！

　　她要不是想跟他确认这回事，也不用把失忆这回事告诉他的，毕竟这种病还挺隐私的。

　　她一咬牙：“就是、到底睡过没呀？”

　　嗨呀，非要这么直接才懂吗！

　　裴晗默了两秒，垂着眼皮儿，看不清眼底神色。片刻，杯沿遮住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往上一勾，随后薄唇轻掀，冷冷的声线传了过来：“你说呢？”

　　白阮默默低头，这副语气，应该是被她睡过吧？

　　不确定的：“睡、睡过？”

　　裴衍没吭声，递给她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好吧，确认过眼神，是曾经睡过的人。

　　既然话都说开了，她也顾不得什么脸不脸的，当即好奇地问：“我们之前是恋人吗？还是炮友？还是一夜情？最后一次啪是什么时候呀？”

　　看着裴医生越来越黑的脸，白阮轻咳两声：“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昊昊爸爸……嗳，裴医生，你介意做亲子鉴定吗？”

　　裴衍瞟了她一眼：“介意。”

　　而后，清冷的声音里添了一丝柔和，“白阮，我不做亲子鉴定，也不想做。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我们在一起，昊昊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好吧，这算是间接承认两人之前的关系了？

　　但是……她还是很纠结啊。

　　“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说完，想了下，突然来了精神：“嗳，能就睡睡吗？纯滚床单不聊天的那种……”

　　裴医生的脸又开始黑了。

　　好吧，对着这么一张正直的禁欲脸说这种话，显得她特别不正经，小声解释：“那个，我开玩笑的。”

　　又过了会儿，她突然开口：“对了，裴衍，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小时候胖吗？”

　　裴衍面无表情地切牛排：“……”

　　他已经不想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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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约会过后，白阮便真的开始忙碌起来。

　　洪欣是一个特别严格的导演，因为新作《四喜班》讲述的是民国年间京剧戏班子的故事，所以要求演员的戏曲功底得过得去，安排了京剧课、形体课，当然还有台词表演课。

　　白阮饰演的锦然老家是川省人，她还得学习少量的川省方言。

　　这样一来，每天的时间就被这些课程给安排得特别满，基本每天回到家，昊昊都已经睡了，她只能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熟睡的样子，然后偷偷地亲他两口。

　　有一次，昊昊半夜醒过来，看到她在旁边，高兴地裹着小被子滚到她怀里，迷迷糊糊地喊：“妈妈！我好想你呀。”

　　只是没过几秒，眼皮子就打着架，沉沉睡去。

　　所以，这期《明星大冒险》刚录制完，白阮就带着助理匆匆离开，连周嘉佳也没能跟她说上两句话。

　　上车前，她好像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过头就看到一群被安保人员拦在外面的粉丝。

　　这些人扛着单反长镜，一个个努力地伸头往里面看，正要收回视线，却看到人群里一个身影焦急地上蹿下跳，长得还有点眼熟。

　　秦露露？

　　当然她也只扫了一眼，便漠不关心地转过头，关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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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终于在儿子睡觉前赶了回去。

　　昊昊可高兴了，一直粘着她，小胖身子撒娇地窝在白阮怀里，不停的：“妈妈，妈妈，妈妈……”

　　一声比一声软，喊得她心都快化了。

　　只能抱紧儿子，耐心跟他解释：“昊昊对不起，妈妈这段时间真的很忙，所以没办法一直陪着你。”

　　昊昊嘟着嘴，委屈巴巴的：“妈妈，你在忙什么呀？”

　　白阮摸摸他的头：“妈妈之前跟你说过的，要赚钱养你，养咱们这个家呀。”

　　昊昊不做声了，把头埋进她怀里，奶萌的声音闷闷地传上来：“妈妈，以后我赚钱养你。”

　　王晓静洗完澡出来，啧啧两声：“哎哟，看看你俩这肉麻劲儿哟。”

　　昊昊把头伸出来，眨眨眼：“姥姥，我也要赚钱养你！”

　　王晓静满足地笑起来，眼尾处的褶皱都透着深深的幸福感：“听听我们家好好说的，姥姥可没白疼你。”

　　*

　　一家人坐一起说了会儿话，白阮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把小家伙叫去洗头洗澡，收拾干净后抱到床上，又一把搂在怀里，翻开一本故事书。

　　手机响了两下，白阮没管它，只专心给儿子讲故事。

　　轻柔的声音中，小家伙沉沉睡去。

　　白阮见他睡熟了，才打开微信。

　　演技出神入化的南哥：【白阮】

　　【装死？】

　　【好吧，我不提以前的事了，还不行吗？】

　　【你倒是吱一声！】

　　白阮回了几个字，然后默默把南哥的名字改成了“二号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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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战战兢兢地收拾着屋子，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沙发上长手长脚脸黑成煤球的男人，赶紧收回视线。

　　哎，白阮又怎么了？

　　经过上次那个震撼的八卦，他回到家总结了一夜，终于彻底分析出来了一个定律：

　　只要南哥这种表情，那肯定是白阮那边没讨到好，要是哪天心情不错，那一定是白阮给了他好脸色……

　　嘤嘤好怀念以前那个沉默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南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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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傅瑾南冷冷地盯着手机屏幕，咬着牙齿。

　　不就是提了句前几年的事吗，需要这么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