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呢?
苏怀瑾觉着,至少有这么多人记得自己,记得自己的好。
她的决定是没有错儿的……
水修白见这场面,其实心里也十分欣慰,好不容易劝住了那老人家,避免老人家再下跪,水修白笑着说:“丫头不如进内堂坐一坐?我介绍几个管事儿与你,往后里有账目上,或者其他不明的,可以叫他们来回话。”
苏怀瑾点了点头,两个人正准备进内堂,就这光景,突然有人大喊起来,就在铺子门口,声音十分尖锐。
一个看起来像是富贾的人,站在铺子门口,大声的嚷着:“水家和苏家狼狈为奸,一个个真真儿的黑心肠!卖的都是发霉的粮食,给难民吃的都是长毛的粥!你们这样是要遭天谴的啊!”
他声音很大,苏怀瑾听了蹙了蹙眉,发霉的粮食?长毛的粥?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水修白也皱了皱眉,两个人转过身来,就看到那富贾还在跳着脚的大骂,因着这条街是城里最繁华的集市,很多商贾都在这里开铺子,还有小商贩在这里摆摊,突然有人大喊,一下子招来了不少人。
苏怀瑾当即走出去,那富贾还在大骂:“大家快来看看!苏家水家好一个大善人活菩萨!给难民吃的都是长毛的粮食!不把难民当人啊!还吃死了人!闹到官府都给压下去,地头蛇就是不一般儿!大家可千万别上了当!”
苏怀瑾沉下脸来,说:“你是何人?”
那富贾横着脸,说:“你管我是何人?您们做得出来,还不允许旁人说道说道了?”
那富贾一副无赖的模样,说话很横,一脸挑衅的表情,因着临街,好些人全都跑过来看究竟,富贾好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刚才跪谢苏怀瑾的难民还没走远,听到动静连忙跑回来看,立刻说:“你说的什么胡话!苏姑娘和水公子是大善人,舍粥的粮食都是顶好的!你凭什么空口白牙的诬赖?”
那富贾却说:“看看啊!大家都看看!这都是苏家和水家的家丁,一个个乔装改办,做成难民的样子,出来骗人的!可千万别信了!什么大善人!明明是奸商!”
苏怀瑾一听,那富贾摆明了无赖,白的能说成黑的,方的能说成圆的,反正就靠一口牙。
水修白走出来,里面还有几个管事儿也跟了出来,还没说一句话,那富贾忽然大喊起来,还假装点跌倒在地,嚷着:“哎!打人了!打人了!揭穿了你们的诡计,就要打人了!”
苏怀瑾都想笑了,这人是诚心找晦气来的罢?水修白一个手指都没动呢,他就自己倒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喊打人。
不过因着他声音大,好些人不知情,也没看清楚,所以又围了不少人过来,何况还有很多是水家的对手,自不想让水家讨好儿,不明缘由,却跟着指指点点的。
就这光景,突然有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说:“怎么的回事儿?大名鼎鼎的丞相之女,竟然也开黑心的粮铺?用发霉的粮食糊弄难民?还让家丁乔装改扮成难民,这岂不是妄图愚弄百姓?”
她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土语言,只不过稍微有些口音,苏怀瑾都不用看,一下就听明白了,是前些日子来找茬儿的商阳国公主!
果然是商阳国的公主,拨开人群,似乎要主持公道。
苏怀瑾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满嘴无赖的富贾,怕是商阳国公主遣来的罢,目的自是不想让他们好过。
虽是空口白牙,但是人心可畏,尤其苏家水家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很多人都忌惮窥伺着,就算苏家水家没什么,还有人盼着他们倒台,如今有人特意递了话柄过来,那岂不是墙倒众人推?
难民们急得不行,想要维护,但是被说成是家丁,简直哑巴吃黄连。
苏怀瑾一笑,很无所谓的对商阳国的公主说:“依公主说,您想怎么的?”
商阳国的公主很无辜的说:“我能怎么的?不过是想替百姓们,讨个公道罢了!”
“呵。”
她的话音才落,突然听到一声冷笑,十分短促,带着一股嘲讽和轻蔑。
随着“踏踏踏”的马蹄声,有人大步走进人群,他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官袍,头上戴着象征亲王地位的王冠,腰系四指宽玉带,衬托着挺拔的身姿,一张面容俊美无俦,却异常冷硬,仿佛不苟言笑。
男子缓步走进人群,身后跟着两个从者,一个负责牵马,另外一个负责捧剑,垂着头,十分恭敬的趋步跟着。
是薛长瑜!
薛长瑜行色匆匆,都没来得及换下王袍。
薛长瑜这些日子格外忙碌,他听说了商阳国公主登门拜访苏怀瑾,找苏怀瑾晦气的事情,若是欺负他薛长瑜也就算了,竟然都欺负到瑾儿跟前儿去了,薛长瑜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因着这些,他这些日子纯粹是忙碌着,找商阳国使团的各种晦气去了。
今儿个就听从者禀报,说是苏姑娘出了家门,往水公子的铺子去了。
薛长瑜一听,心中警铃大震,他本是来巧遇的,以免青梅竹马近水楼台,哪知道一来就看到了商阳国公主,上赶着又来寻瑾儿的晦气。
薛长瑜大步走进人群,看了一眼商阳国的公主,随即声音冷淡的说:“我薛国的百姓,什么时候轮到商阳国的外人,来主持公道了?”
商阳国的公主刚要开口狡辩,薛长瑜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好歹是做过一国之君的人,哪容她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跟自己眼前造次。
薛长瑜又说:“商阳国的使臣,手伸的也太长了罢?”
他这般一说,那些难民立刻起哄,开始轰那商阳国的公主。
薛长瑜转头又对那闹事儿的富贾说:“小王这些日子就下榻在官府,怎的不知有什么舍粥吃死人的事情?”
那富贾一见到燕亲王来了,吓得有些腿软儿,连忙看了两眼商阳国的公主。
商阳国公主哪知道,自己寻苏怀瑾的晦气,燕亲王竟然巴巴的跑来了,她压根不看那富贾。
薛长瑜目光瞥斜着富贾,说:“若真有舍粥吃死难民的事儿,也是大事儿,不处理实不应该,冯北。”
“是,卑将在。”
那捧剑的从者立刻应声。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说:“送这位老爷去官府报案。”
“是!”
那从者又应了一声,富贾吓得怕了,连忙求饶,说:“不不不,不用报官,不、不用……”
只是他话没说完,已经被从者押着撵出人群。
商阳国公主满脸僵硬,薛长瑜已经不看她,转头看向苏怀瑾,方才还一脸冷酷,高高在上,却像变脸一般,突然换上温柔似水的款款笑意。
薛长瑜温柔的说:“瑾儿,好巧啊。”
苏怀瑾干笑了一声,已经以不变应万变,说:“怀瑾拜见王爷,谁说不是呢,好巧。”
苏怀瑾这般说着,心里暗暗的想,若不是因着了解薛长瑜的秉性,就这般自己走到哪儿,薛长瑜杀到哪儿的模样,旁人定要以为堂堂燕王,恐有什么跟踪的特殊癖好……
☆、第25章 宠溺含情
【第29章】
天气是越来越凉, 慢慢透露着一股深秋的寒意,已经逼近初冬,树头俨然枯败,天边的朝阳也惨惨淡淡, 仿佛是病美人微醺的双颊……
苏怀瑾近日来, 心情却是越来越好,不为什么, 只为了花园子里的一条玉脉。
玉脉正在紧锣密鼓的动工, 别人挖一条玉脉,何止上千上万人,又要人力,又要火药的, 还动不动就会有各种危险。
而苏怀瑾呢?
只需要令人扛着锄头, 比种地还简单, 随便锄两下,玉料就采了出来。
苏怀瑾已经预估过, 就算这条玉脉,只能采出很一般儿的玉料,那也算是富可敌国了, 别说是这个小城里, 就算是在京城,那也是咳嗽一声震塌天的主儿, 可谓是腰缠万贯。
如若这条玉脉, 再出产一些成色好的玉料, 那……
苏怀瑾顿时笑了笑,别看她上辈子是丞相之女,统率六宫的皇贵妃,不过这么多银钱,苏怀瑾还真没什么概念。
苏怀瑾心情很好,因着天气冷,就坐在屋里饮茶,还叫绿衣捡了几样糕点小菜。
那面儿就听见绿衣“踏踏踏”的跑步声,跑的恨不能比兔子还快,随即就是“哐当!”一声,好似拿脑袋撞门一般,直接冲了进来。
苏怀瑾一阵无奈,摇了摇头,吓得她手上的糕点差点扔了。
绿衣的举动,若是在京城的丞相府里,叫人瞧见了,一定要挨鞭子的,不过苏怀瑾却不管,并不是懒得管,而是彻彻底底的“纵容”。
绿衣可是跟着苏怀瑾的老人,上辈子开始,一直到苏怀瑾火焚瑜瑾殿,绿衣都忠心耿耿,虽然平日里有些莽撞,但绝无二心。
这样的人,苏怀瑾自然要“纵容”一些。
绿衣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儿,急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擦了一把汗,一脸震惊的说:“小姐!小姐!”
苏怀瑾无奈的说:“又什么事儿?”
绿衣兴奋的说:“玉!玉!玉脉啊!挖出来好大一块,成色顶棒的!玉匠师父刚才已经瞧过了,小姐!发了呀!”
苏怀瑾笑了笑,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她刚才饮茶吃点心的时候,不小心想了一下。
果然,就听“叮――”的一声。
【系统:幸运八重,生效】
最近幸运加成频频生效,不知是不是加的重数太高,简直就是“心想事成”。
苏怀瑾笑着说:“去库房支点银子,犒劳犒劳采玉的师傅们,还有那些相玉的师傅。”
“是了!”
绿衣立马应声,拿了苏怀瑾的对牌子,赶紧一路小跑这去了。
苏怀瑾见绿衣走了,这才安安静静的又开始饮茶,才倒了一盏茶,端起来吹着叶儿,刚放到唇边。
那面儿又听“踏踏踏”的脚步声,就跟击鼓进军似的,然后“嘭!”一声,绿衣又杀回来了。
苏怀瑾差点呛着,赶紧把茶杯放在茶桌上,无奈的说:“绿衣,又怎么的?你这般跑,仔细摔着。”
绿衣连忙真诚的摇手,说:“不碍事不碍事,摔不着摔不着!”
苏怀瑾无奈的都想翻白眼了,说:“仔细你摔着,再摔坏了这花容月貌的小脸蛋儿,往后里怎么嫁个好人家?”
她这么一说,绿衣顿时羞涩起来,两颊通红,她的年纪比苏怀瑾还小一些,看起来俏皮可怜儿。
绿衣羞得不行,说:“小姐,您别乱说,绿衣可是要服侍小姐一辈子的!”
苏怀瑾笑着说:“哄我呢?瞧你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小心闪着舌头。”
绿衣一面羞涩的笑,一面又辩解,说:“没有没有,绿衣怎么敢哄小姐,说的都是句句……”
说到这里,绿衣突然“啊呀!”了一声,苏怀瑾已经见怪不怪了,看起来绿衣忘了什么要紧事儿。
果然听绿衣说:“小姐!王爷来了!正在厅上坐着呢!”
苏怀瑾一听,怪不得自己方才眼皮狂跳,原来是薛长瑜又来了。
自从那日苏怀瑾去了水修白的铺子之后,薛长瑜感觉自己的处境十分紧迫,因此经常抽空往这边儿跑,跑的是越发勤勉了。
那模样就好像上工报道一样,苏怀瑾真该给他工钱才是。
苏怀瑾有些无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说:“走罢,去瞧瞧王爷。”
薛长瑜在厅上坐着,苏辰苏午作陪,陪着薛长瑜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