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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天边出现了几粒寥落的星辰,通往京城的官道上马蹄阵阵,一直行到一处僻静的小路尽头,有一处堆柴火的茅草房。
粗暴的将秦婉从马背上扯下来,掌事太监红着眼睛,一脚踢开了草房的门,将秦婉扔了进去。如今是盛夏,本就闷热,草屋之中就更热了,何况秦婉本就不会骑马,被颠得胃疼,又被掌事太监粗暴的扔在地上,一时有些发昏,好半晌才坐了起来。
掌事太监麻利的将缰绳解了下来,死死的缠住秦婉的手脚后,这才取了水来喝:“郡主,你也别怪我,是王爷不给我活路的。那日里我要死,王爷许了我一条生路,现下我不想死了,王爷却要我的命。早知如此,何必磋磨着我帮你们,一早杀了我也干净!”
“你既然还叫我郡主,就该知道,你劫持了我,也是死路一条。”他满脸通红,额上冷汗涔涔,相比之下,秦婉可谓是镇定到了极点,口齿也十分清晰,“我乃是天家唯二位比亲王的郡主,我亲祖母是太后,亲伯父是皇帝,你现下劫持我,没有一个人会放过你,不仅是你,还有你在冀州的老母和一双弟妹。”
听秦婉提到家人,掌事太监生生抖了抖,旋即发狠道:“郡主既然如此,我也有的是法子折磨郡主。”他说到这里,手中匕首微微扬起,“只是郡主现下关乎我的生死,我自然不会将郡主如何。王爷不给我活路,我只能用郡主去换我的活路了。”
此处乃是一条偏僻的小路尽头,素日里根本没人会来,所以也是相对安全。掌事太监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纸笔,在窗前吹了几声口哨,不多时就有一只信鸽落在窗前,掌事太监将方才写下的纸条卷好放上去,将信鸽放了出去。
听着振翅声渐渐远了,秦婉略一沉吟,问道:“这就是你跟你那老乡联系的法子?”
他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不错。”
“你要用我做筹码,和你那老乡谈判?”秦婉又说。
“不错!”掌事太监咽了口唾沫,“此处是我与他偶尔会面之所,只有我二人知道,我在这里,他自然是会来与我交接。”
劫持了秦婉,就意味着和雍王彻底翻脸。如今的雍王爷再不是往日那个天真的主儿了,现下谁敢动他妻儿,他就要谁死。所以自知在劫难逃的掌事太监,只能劫了秦婉做人质,来与老乡谈判。
他可不傻,老乡背后的主子八成就是派出死士刺杀秦婉的人,既然那人是要秦婉死,那么自己用秦婉谈判,可比跟雍王谈判来得强多了。
出去找了些水和野果,掌事太监给秦婉喂了一些,旋即和衣躺在草垛上睡觉。秦婉被劫持的时候本来就已然申时,现下已经一更,天色几乎全黑了,从窗户望出去,一片灰蒙蒙的。
试着动了动手腕,掌事太监绑得太紧,稍微一动,便勒得纤细的手腕生疼,只能乖乖坐在地上。不多时,夜空中又响起振翅声,掌事太监忙翻身坐起,见夜色中果然飞回一点白色,顿时大喜,打了个呼哨,信鸽落在窗沿上,咕咕直叫。
迫不及待的去将信鸽腿上的小桶解下来,其中盛着一个小纸条。待匆匆看完,他脸色很难看,望着秦婉半晌不说话。秦婉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强作镇定道:“你要作甚?”
“亏了王爷和郡主,”掌事太监冷笑道,脸色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蜡黄不堪,眼里也反射出几分说不出的光芒来。秦婉缩了缩身子,他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拜王爷和郡主所赐,我是两面不讨好了。”
纵然纸条有些许模糊,但秦婉看得真切,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拔她一个指甲给我。”
见了这话,秦婉顿时白了脸,须知十指连心,即便是前世受尽折辱,孟岚也从未以酷刑对待过她,这辈子更是娇生惯养。现下掌事太监的老乡要拔她一个指甲,想到拔指甲的痛,秦婉浑身都哆嗦起来:“你不如杀了我痛快些。”
“郡主若是死了,我还拿什么去换?”掌事太监在秦婉跟前蹲下了身子,“今日的事,都是郡主和王爷惹出来的。当日若是一刀杀了我,何来今日之祸,给我活路又断我活路,你父女二人是咎由自取!”他一面说,一面抓了秦婉的手,“郡主,奴才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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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浓了,夏日星辰闪烁,虫鸣阵阵,赵七独自坐在凉亭之中饮酒。耳边渐渐传来风声,他抬头望去,见夜空中出现了一点白色,忙吹了口哨,让信鸽落下。
随手取了碎玉米给信鸽吃,赵七解了它脚上的小桶。今日从下午申时开始,城中便怪异至极,不知何故,城防营卫士和御林军纷纷出动,齐齐往城外去了。赵七起先还纳罕,后来,掌事太监传话而来,说是抓到了秦婉,想要用秦婉换一条生路,他顿时明白过来,更是欢喜,背后那位爷知道了这件事,定然是高兴的。但赵七行事一向缜密,毒杀死士的事纵然没有风声传出来,但赵七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保不齐就是雍王父女故意要掌事太监作为内应将他引出来,来一个引蛇出洞,一旦落去雍王手中,可不敢断言会如何。
是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也能够最大限度保证那位爷的利益,赵七直接要求掌事太监拔了秦婉的指甲。十指连心,和宁郡主又是个娇滴滴的主儿,若真是有诈,她当然受不了。
呷了口美酒,赵七信手将小桶中的东西倒出来,里面盛着一张手巾,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定然是女子之物,而手巾之中,渗出了点点血迹。赵七顿时微笑,抖开手巾,其中果然包着一个小巧的指甲,上面还连着丝丝血肉,看来的确是刚拔下来的。
赵七顿时笑了笑,将这指甲随手递给了身边的人:“你将这指甲送去给那位爷,告诉爷这个好消息。”说罢,他起身往外去了。
现下已经二更过后了,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显得很是突兀。赵七策马狂奔,一路往小路尽头去,离得尚远,其中就已然反射出温暖的烛光来,赵七翻身下马,慢慢往小路上走,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只有阴风吹拂。临到门前,赵七便三短一长的拍了拍门,这是两人约定好了的暗号,若不是这样的敲门声,掌事太监便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来。
屋中传出一声“来了”,赵七拢了拢衣袖,正要再亲亲热热的套一套近乎。门轻轻的响了一声,赵七笑道:“老乡……”尚未说完,门中顿时一道大力传来,整个门板都给踹了下来,牢牢的压在了赵七身上,赵七大惊失色,慌忙要爬起来,谁知一人重重的踏上门板,立时将赵七给压在下面,浑然动弹不得。
随着此人动作,四周也立时响起脚步声,抬眼看去,全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赵七知道要遭,心说这些人来得好快,须臾间就将此处找到拿下了,忙硬着头皮叫道:“你们是哪里的山大王,作甚下山来了?我不过是累了,想要借此处休整一二。”
背上门板压下来更厉害,赵七惨叫一声,拼命转头,才见踩在门板上的是卫珩,唬得心神大乱,咬着牙不敢再说话。卫珩用力踏在门板上:“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为了抓你,可费了我们不少功夫。”
几个御林军一拥而上,将赵七牢牢的抓住。赵七还嚷嚷着:“我是良善之人,你们凭甚抓我?”
卫珩冷笑连连,不消细说,一脚便踢在他腹部:“你这包藏祸心的狗贼!竟然敢令人拔了郡主的指甲!”
赵七给这一脚踹得伏地不起,险些呕吐。掌事太监从屋中出来,指着赵七道:“就是他!”
抬眼看着掌事太监,赵七神色惊恐:“你――”他看来并不像是被俘,一身干净,也全然没有半点狼狈。与其说是被人拿下,倒不如说更像是引人入室。
“还不将这狗贼押下去!”哪里等他说完,卫珩大声说道,自有御林军将他带下去后,卫珩这才转身回了屋中。秦婉正被紫苏扶着,手腕也已然上了药,见卫珩过来,紫苏忙退到一边,卫珩不顾众人在场,将秦婉紧紧抱在怀里:“婉婉,你受了委屈。”
“我才不委屈。”秦婉微微含笑,纵然众人都低头不看,但还是红了脸。卫珩抱了好久,低头看看着她包扎好了的手腕,蹙了蹙眉,转头看向掌事太监,“既是做戏,你作甚将郡主伤成这样?”
“卫大人明鉴。”掌事太监刚松了口气,又忙给自己剖白,“此处是赵七的地盘儿,奴才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监视,只得下了狠手,直到赵七让奴才拔了郡主指甲,奴才这才知道,此处并无他的眼线。”
赵七这老乡迟迟不肯露面,让秦婉等人等得十分着急,万般无奈之下,便定下了此次引蛇出洞的大计。此事也唯独雍王、掌事太监和卫珩秦婉知道,为使此事圆满进展,连御林军和城防营也调动了起来,这样才能让赵七疏于防范。
挣开了卫珩的怀抱,秦婉忙去看杜若,这丫头正哭得厉害,小指头包得严实。这丫头一向怕疼,但方才还是忍痛拔了指甲,替秦婉承受了这份痛。现下正哭得惨兮兮的,泪眼婆娑的样子,可怜至极。
“不哭了好不好。”秦婉摸了摸她的脑袋,“杜若乖,好不好?”
杜若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苦兮兮的起身。
如今天也晚了,众人纷纷回去休息。秦婉被扔在了草屋里,觉得浑身难受,在浴池中开开心心的泡着,不多时卫珩过来,笑道:“婉婉手疼,我帮婉婉洗。”他说着便脱了衣裳下水来。
被水汽蒸腾得脸儿红红的秦婉望着他下水,当即羞赧起来。他身材颀硕,看起来那样矫健,秦婉胀红着脸,扭动着身子不让他抱:“色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我就是色了又待如何?”卫珩笑盈盈的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你我夫妻,更是两情相悦,男欢女爱岂非正常?”他说着,轻轻抚摸她的敏感处,很快秦婉被撩拨得浑身发软,也不再拒绝,到底被他得逞了去。
待第二日,秦婉便进宫去,向皇帝陈述了昨日的来龙去脉,皇帝当即虎了脸:“你二人委实胡闹!你父王怎的也由得你们的性子?但凡出了一点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秦婉静默不语,垂眉显得很是可怜,皇帝见状,也不再说这话:“罢了,今日没事就好,杜若那丫头是个忠心护主的,赶明儿再大一些,朕给她指个好小子。”
秦婉忙谢了,又低声道:“婉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求皇伯父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姐姐是太妃,未婚夫疼爱,顾柔嘉觉得自己很幸福。
然而,摄政王沈澈废帝另立,姐姐被软禁,未婚夫翻脸退婚,顾柔嘉沦为京中笑柄,凄凉病死。
重生后,老皇帝还没死,姐姐还是宠冠六宫的贵妃,渣男还不是未婚夫,沈澈……还是个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