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小煦纠结了,感觉会很麻烦:“必须要告诉爸爸吗?反正……反正过段时间哥哥就喜欢别的女孩子了。”
陈恪青觉得棘手,这勿以恶小而为之,孩子的事不会是小事,现在不教,以后就晚了,小雍这真挺熊了。
陈恪青想起一件事:“对了,媛媛是谁?”
小煦坦诚告知:“你同桌。”
陈恪青:“……”
弄清了前因后果,陈恪青今天回家就把这事告诉了何笠阳
虽然真的很对不起小雨,但何笠阳听了陈恪青讲了小雍欺负小雨的经过,差点没笑出来。
何笠阳忍着笑:“没想到小雨还挺受欢迎的啊。不愧是我儿子啊。不过这样不行,我得去找老邵说说他家孩子,总不能一直欺负我们小雨吧。”
陈恪青担忧地直叹气:“说是要说,但是以后呢?我是发现了,小雨是文静过头了,你看小雍,整个儿比他小一圈,也没打架,就把他欺负得团团转的,你是没看到,小雍把青椒都挑给他吃了他委屈死了都不敢反抗。虽说被欺负了,错肯定在欺负人的孩子身上,但小雨这样,就算小雍不欺负他,我怕他也要被别人欺负的。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何笠阳愣了下:“什么?小雍把青椒给他吃?啧啧。小雨不是打死不吃吗?后来吃了没?”
陈恪青:“吃了。”
何笠阳:“感觉这个好像不用改也没关系……”
何笠阳其实也有点不明白小雨怎么会是这受气包的个性,大抵还是随他的,可不一样的,他是有爸爸的,而且从小生活优渥衣食无忧。何笠阳想想自己小时候,自打有记忆开始,父亲去世,母亲单亲带着他,对他非打即骂,后来才查出来是精神方面的疾病,于是他被送去亲戚家,跟踢皮球似的被人踢来踢去,把所有亲戚家都住了一遍。
他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谨慎小心地说话,因为在亲戚家寄住时的习惯,后来他到了奶奶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连冰箱都不敢开,吃饭也要奶奶招呼了才敢上桌坐下。
何笠阳把这事告诉了陆斐然。
陆斐然尴尬的不得了,一个劲儿地道歉,他是知道陆斐然这个人的,陆斐然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有时候有点正义到固执了,生平向来都是个正直清白的人,却养出个那么熊的孩子。诶,也不一定是随陆斐然的,说不定是邵城宠出来的,瞧他那个宠孩子的模样,不养出个小纨绔都不大正常……不过他宠老婆比宠儿子更没分寸就是了,要是陆斐然觉得上楼麻烦,他能抱着人上楼那种。
陈恪青如临大敌,说:“我再看看吧,这可不是好笑好玩的事,小孩子欺负人才可怕呢。会给小朋友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的,别不当回事。”
何笠阳不由地好奇:“你怎么知道?你应该从小都是众星捧月吧?你受过欺负吗……”
陈恪青看了他一眼,说:“算是吧。”
何笠阳觉得他才是被校园欺凌过的,他在没遇到陈恪青之前经常被欺负,所以当时才特别内向胆小,就算现在改了,偶尔还是会有点怂。
第二天,陈恪青带着小雨到了学校。
小雍见到小雨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气哼哼地跑了。
陈恪青现在知道该和谁沟通了,去问小煦:“你哥哥是怎么回事?”
小煦老老实实地说:“爸爸知道小雍欺负人,让他不要欺负人,因为他欺负人,星期天我们去游乐园不带他。”
陈恪青觉得陆斐然还算会教小孩,小煦就挺好的,为什么小雍会那么熊呢?
不过虽然小雍被爸爸教育过之后不欺负小雨了,但他也不理小雨了,陈恪青是觉得要松一口气,但是小雨居然还挺失落的。
陈恪青跟着挺惆怅的。
回家以后他把这事告诉何笠阳。
何笠阳哎了一声:“那不挺好的吗?”
陈恪青说:“但小雨缺朋友啊,他胆子小又不敢去交朋友,和你以前一模一样的。”
何笠阳被他说得老脸一红,说:“都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你拿出来说?”
陈恪青认真地说:“小孩子之间其实最忌讳找老师和家长告状了,他得自己变得勇敢起来……”
何笠阳点点头,但陈恪青这样做衬得他好像当爸当得很不称职,随口笑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小雨又不是你亲生的。”
陈恪青有点不高兴了:“说了好几次了,小雨就是我的孩子。”
何笠阳愣了愣,和他道歉。
你说陈恪青这从头到尾图什么呢?他是浪费了十几二十年,但他好歹还有个孩子聊以安慰,而陈恪青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啊,就算现在再要孩子也已经晚了,而且陈恪青是被他强行掰弯这么多年,以前何笠阳敢确定说陈恪青是个直男,可都那么多年了……他们睡了那么多次,就床上表现来看陈恪青真的还纯直吗?
不过人也不是为了生殖繁衍后代生活在世界上了就是了。
何笠阳说:“小雨现在有你当他的朋友了啊,你现在是小明哥哥,不是他的爸爸。”
陈恪青恍然大悟:“对啊。”
陈恪青以前没空陪孩子,现在有的是空了,小雨马上重新活泼了起来,整日里小明哥哥长小明哥哥短的,看上去已经把和小雍那点糟心事给抛到脑后一心一意喜欢小明哥哥了。
小雨崇拜的眼睛亮晶晶的:
“小明哥哥奥数卷子考了九十六分!全班第一!”
“小明哥哥还拉手风琴!可好听了!爸爸你听过没有?”
“小明哥哥字写的可漂亮了!老师把他书法课写的作业给评了五朵小红花,还贴在墙上呢!老师,老师还说要让小明哥哥出黑板报。”
废话啊,陈恪青都三十了,回到小学就是殴打小朋友嘛。这还是他已经努力地让自己显得蠢一点的结果了。陈恪青一来就遇见随堂测试,第一回 的时候拿捏不准,考太低怕被当成弱智,考太高也不好,故意做错了题目,拿个中规中矩的好成绩,结果还是欺负了小朋友们。
今天拿着考卷回家,小雨羡慕地说:“小明哥哥好厉害啊!老师还奖励了他一个红苹果贴纸,贴在额头上!只有考第一才能有……我都没有拿到过。”
何笠阳愣了下,想象老师要给陈恪青额头上贴红苹果贴纸是个什么场景,差点没笑出声。
陈恪青难得露出了几分窘态:“小雨……”
小雨还在继续说:“小明还收到了女孩子的情书!她们还送零食给小明哥哥。”
陈恪青抬着头看何笠阳,下意识说:“我没收。”
顿时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何笠阳私下问他:“你跟我解释收没收干嘛?”
陈恪青甩锅说:“你以前太喜欢拈酸吃醋,我都成习惯了。”
何笠阳嗤笑:“哈?还怪我了?就算是以前我也不可能吃八岁小女孩的醋啊,太好笑了……”
陈恪青很是窘迫:“……”
何笠阳觉得太逗了,追问:“都谁给你写情书啊,小萝莉萌不萌啊?”
陈恪青一听,好生头疼地说:“就是那个媛媛。”
何笠阳一下子还没想起来:“媛媛是谁?”
陈恪青啧了一声,给了他一个不悦的眼神:“你什么记性啊。就是让小雍生气欺负小雨的那个女孩子。”
何笠阳笑崩了:“那小雍呢?”
陈恪青一脸冷漠:“改欺负我了。”
第10章 第七天
这陈恪青从大冰山变成了小冰山以后还能这么招蜂引蝶,何笠阳也是服了。
陈恪青身边就一直没缺过桃花。
这就是他们后来结婚了也不乏有想翘墙角的,当年陈恪青最风华正茂的时候尤其如是,而且他们那时还是秘密交往,压根没人知道他俩有一腿的,也没人想得到的。就算他上大学以后开始注意打理自己外貌形象了,但还是很不起眼,特别是站在陈恪青身边。
不管在谁看来都觉得我配不上他吧。何笠阳想。
陈恪青因为高帅富在院里还算小有名气,有次他看到学校论坛里讨论陈恪青,那些人兴致勃勃地把陈恪青和一些优秀的女孩子搭配成绯闻,哪对看上去都那样般配,何笠阳特别嫉妒。
如果他是女孩子,就算不那么优秀,应该也能光明正大地和陈恪青在一起吧,可他和陈恪青一样是个男人,所以连提都不敢提。
何笠阳知晓陈恪青是勉强跟他在一起的,起初就是在他的威胁下答应了交往,明知他不是很乐意,但还是卑鄙地绑着他。说实话,有几次陈恪青当着他的面干脆利落地用“有恋人了”的理由拒绝狂蜂浪蝶的追求还是很酸爽的,可一想,明明陈恪青就在他身边,却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便又沮丧起来。
他们都是男人,感觉陈恪青也没多喜欢他,他起初并没有抱着什么希望,而是过一天算一天,何笠阳以为他们迟早要分手的,能多在一起一天也是赚到了。
何笠阳觉得自己是真的很不知足啊。
以前没交往时,他觉得他们能交往就是他三生有幸了,然后他告白,陈恪青答应;真的交往了,他又不满足,希望他们能更长久的在一起,所以求婚,陈恪青居然又答应;然后他们结婚了,他羡慕别人有孩子,就要孩子,陈恪青衣不解带地照顾,当成亲生的小孩一般疼爱教养;世俗间平常夫妻中丈夫需要尽的责任他都尽到了,他竟然还得陇望蜀,觉得陈恪青不爱他,其他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还说觉得就算不爱他也没关系,能在一起就好,拖一拖,一辈子也就那样过去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人就是不知足的动物。
小雨光着脚,跑来敲门,何笠阳去开门:“放学以后带我去超市好不好?”
何笠阳问:“去超市做什么?”
小雨说:“明天要去看大爸爸了,我要给他带礼物。”
何笠阳的手瞬间就僵住了,下意识抬起眼皮,看了眼就站在旁边的陈恪青,面面相觑。他们都忘了,这周末原本约好的每个月探望孩子的时间,他俩这阵子都忙到忘了,孩子却记得很清楚。他想了想,扯谎说:“嗯……大爸爸出差还在外国没有回来,这次没办法陪你了。”
小雨非常失落:“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何笠阳说:“等他回来了,我就告诉你。”
小雨想了想,虽然很失望,但还是说:“那我多买一些。”
其实他们都不用小雨带什么礼物,但孩子要送他们的话,他们当然还是很高兴的,何笠阳说:“好,爸爸带你去。”
小雨难过地走了。
何笠阳对陈恪青说:“小雨对你可真好,一直惦记着你呢。”
“我也惦记着他啊。”陈恪青宠辱不惊,趁机说,“你看,小雨这么爱我,一个月只能探望一天实在太少了,加点吧。”
以前他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讨价还价过多次,对着成年陈恪青那张脸他是能做到铁石心肠的,但现在对着这张又软又萌的正太脸,何笠阳就狠不下心,说:“那两周一次。”
陈恪青:“一周两次。”
何笠阳笑了:“你以前上班那频率也就一周陪他两三次,一周两次和我们没离婚的时候有什么区别,一周一次,最多了。”
各退一步,陈恪青说:“那就一周一次吧。晚安,睡吧。”
关灯睡觉。
何笠阳回过味来了:“我是不是被你诳了?”
陈恪青:“……zzzzzz”
何笠阳早上六点就醒了,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睡眠越来越浅。
何笠阳转头看一眼,看到还在睡觉的陈恪青,他侧卧着,趴在枕头上,小脸蛋睡得红扑扑的,白里透红,特别可爱,何笠阳静静看了一会儿,这家伙睡着的样子是真的可爱,要是能一直这样可爱该多好啊。
陈恪青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睁开眼睛,刚开始还有点睡眼惺忪,紧接着发现自己在被深深注视着,浑身一震,像是吓了一跳,脸更红了:“你看着我干什么?”
何笠阳像是死鱼一样,翻身,望着天花板:“已经过去一周了。你还是这个鬼样子。怎么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