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便道:“怕是他自己心里有鬼吧。”
方伯丰摇头道:“我没见着他。是今天老司长问起我来,我才知道的。我把那天的事情都细说了,老司长便道那菅主事或者是知道最近衙门里事儿多,所以想出这个躲懒的法子来,工饷照领,活儿却不用干了。”
灵素却忽然问道:“你们这里,若是发现坏人做了坏事,然后对那个坏人略施小惩,这……该是可以的吧?”
方伯丰警觉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灵素道:“我就随便问问。你这里有菅主事,我们那里有西月楼,怎么总有这样的人呢,看着怪烦的。”
方伯丰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嗐,这不是都有的么,你忘了后山峪的时候了?哪儿都少不了这样的人。还有,你总说我们这里,难道你们那里就没有这些了?”
灵素想了会儿道:“我们那里能耐大的人见识自然更正。若是见识没有到够高的境界,能耐是没法子突破的。说白了能耐大的人做事的道理必然比能耐小的人做事的道理更真更对。你们这里却不是这样,像西月楼东家那样的人,他能耐挺大啊,能使唤许多人,可见识就未必了。这不是入乡随俗么,我自然得学学你们这的处世之道才好了。
“只是你们这里的道理不怎么好懂啊。就像你说的那个菅主事,他明明也不用心做活儿,又喜欢占人便宜,还爱欺负人,这样的人怎么还能这么……这么一直做下去呢,也没个人阻止他。是不是有什么规矩,他这样的人也是这世上非要不可的,这么着的话,去教训他叫他改过的人,不是反而错了么?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个。”
方伯丰道:“这世上行事自然是有对错的。只是这对错常在人心自己,就像你说的做活儿偷懒一样。凭怎么规定怎么看管,只要想偷懒,总是有法子的。是以这虽道理上来说是不对的,可还是会有人这么做。只是这事情最终还是会带来结果的,只是不一定那么快就能瞧见。你看这回西月楼不就没落着好嚒,菅主事也病了一场。”
灵素心说那都是因为有我啊,要是没有我,你这亏是吃定了,西月楼也很可能就夺魁了。只是这话不好说,便道:“你说道理如此,却有人不那么做。照我们那里来说,这就不是‘道理’了。所谓‘道理’必须是不可违背绝无反例的才能称作‘道理’。”
方伯丰笑道:“那我们这里还真不是,我们这里正是因为常有人成了‘反例’,才更要好好教化百姓,多教给他们那些‘道理’。”
灵素笑道:“所以我说吧,这东西真的是分你们这里同我们那里的。”
方伯丰便问她:“那你问这些来又要做什么?”
灵素道:“因为我有能耐但是没有你们这里的见识啊。在我们那里,我的能耐恰能匹配我的见识,到你们这里可不成了。相比之下,我的能耐大概算大的,可是我却对你们这里的规矩法则全没头绪。这能耐自然也不敢乱用了,怕一个不小心坏了你们这里的什么规矩,不是憋屈得很?”
方伯丰笑道:“你方才不是说‘道理’是不能违背的事情?那你只放开了做去,只要能做到的就不算违背‘道理’,是这个道理不是?”说完自己笑起来。
灵素心叹,你们自己在你们这里是如此,可我这能耐不是你们这里的能耐啊,你们使尽全力也不能违背的规则,在我这里说不定就一眨眼的事儿。可这话也没法儿说,只好点头含糊着混过去了。
晚间又去化解识海里的那团识念。按那位前辈所言,想要从这世上修炼有成,唯一的办法就是入世。只有入世以人的身份去过活,才能觉出其中的烦恼蒙昧,才能找到窍要,等到神识修到能通知此世间根本法则的时候,就是真正得道之时。这样前景,不可谓不诱人。加上灵素本就抱着一颗要入世的心来的,这前辈们“入世与否”的烦恼在她这里倒没有,只是这世上的道理规矩她都搞不明白,又谈什么根本法则,唉!
这修行的烦恼她已经烦恼了几千几百年,早已惯了。睡一觉醒来,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时近霜降,地里豆米菜蔬许多都该收了。所谓“霜降到,无老少”,是说这时候庄稼不管熟没熟,都差不多该收了。灵素趁着百杂行和酒楼里没事,赶紧跑去把自家地里的晚稻收了。她如今每夜以神识自探,那光圈倒没看出什么变化来,只平常的神识操控在细微处似精妙了许多。
比方说如今收稻子,她用神识可以直接成片收稻谷谷粒,这个在之前可不成的。都得整个收进灵境里,在灵境里借着入魂之利才能那么“脱粒”。虽这神识进步的道理还不甚清楚,不过反正变好使了总是好事儿。在自家地里耍神通都收拾好了,又跑去周边邻家卖苦力帮忙。
乡人淳朴,受她许多照顾又没什么忙好帮她的,便常塞些吃的给她,或者自家苗了什么菜,育了什么秧,就多替她准备一份。如此他们心里才觉过得去些儿。
灵素便又跟着学起来,收了秋,翻地埋底肥,又要开始种冬菜了。
这日方伯丰回来,见灵素在院子里支着个小火炉正烤什么东西,便笑道:“如今天黑得早了,一会儿就瞧不见了,怎么不屋里烤去?”
灵素扬脸笑道:“上回烤虾烤鳗鱼吃还是夏天的时候,还说等入秋了,天凉了好好烤几顿烤肉吃呢,这都快入冬了,什么也没吃上。”
方伯丰笑道:“你忘了?走村的时候可没少吃,烤鸡烤鱼烤兔子,什么没吃着?”
灵素摇头道:“那不算,得在家吃才算,那个最多只能算个野火饭。”
说起野火饭,方伯丰倒想起来道:“要不要趁着秋意还在出去走走?春秋出游都是最好的时候,说起来这一年你也忙得够呛,又是种树开山又是种地的,还要垦荒。好容易这会儿能歇一歇了,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灵素一听来了劲,忙问道:“去哪儿呢?还去遇仙湖?咱们好像一出门就往那儿去呢。”
方伯丰笑道:“那也不赖咱们,谁叫这许多事儿都好在那边上办。”想了一会儿道,“要不咱们带上酒菜,去西边百溪滩看看?那里离县城近,溪水多,秋荻芦花最合这时候去。春秋两季出游,许多人家都往那边去的。有的背着锅去,就在溪水边拣大石头垒个灶煮东西,近水又都是些石头,又有趣又防了用火之忧。咱们就不要那么麻烦了,只稍带点吃的,去那里找个景儿好的地方,对酌说话赏景儿,可好?”
灵素一早开始点头了,听了这话赶紧道好。
一边细说要预备的东西,一边拿筷子翻那烤网上烤着的东西。方伯丰一瞧,却是几个饭团子。正稀奇,灵素捡了一个两面考得焦黄结壳的放碟子里递给他道:“你尝尝,这是咱们地里今年的新米。”
方伯丰一惊:“这么快?不是前两天才说要收么,这么快都吃上了?!”
灵素含糊道:“先弄些儿尝尝味儿呗。这麦子还青着就有割了去做捻捻转的了,这稻子都收下来了还不赶紧弄一口尝尝?!”
方伯丰忙道:“你说得甚是。”赶紧一口咬去,这凉丝丝的天气里,一口热乎乎的新米饭,这踏实,没法儿说。灵素这饭团子两边略擦了点三凤楼里打来的酱,经了碳烤,越发香了。米香酱香炭火香,还有新米那柔韧蓬勃的口感,两人往那里一坐,一边烤一边吃。
直吃到天黑透了,才想起来这一直光顾着吃饭了,连口菜都没就过。又赶紧搬进去另外切了菜温了酒续席。
深秋夜,热酒小菜,轻言细语,月圆不月圆的又有什么干系。
第126章 各有各理
说好要去郊游的,结果第二天方伯丰衙门里又有事情,给叫去了,于是只好又往后延了一天。
灵素闲的没事就又往三凤楼去。她到楼里,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前,神识一扫,见桌子上堆着一大摞的衣服。再一细看,全是些男子的服饰,所用的料子都不是常见的,有两件里面还缀了裘皮。她心下好奇,便问道:“谁买了这许多衣裳,这是要开铺子呀。”
边上一个杂役笑着对她道:“是风和楼使人送来的,说都是给大师傅的。”说完还冲灵素挤了挤眼睛。
灵素笑道:“大师兄也太讲究了,这些衣裳都挺好看呀。”
那杂役赶紧又笑着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听说是风和楼的沈娘子送的,可不是大师傅自己定的。大师傅刚才自己还摸不着头脑呢。”
灵素立时就想起了这次珍味会夺魁的事情,笑道:“出名了真是好啊,这几天送什么来的都有,送酒的送酱的送各色调料香料炖肉料的,如今越发好了,连衣裳都有人送了。”说完还摇着头咂咂嘴,显得十分感慨。
边上的杂役在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说这两能是一回事儿吗?!再想想方才自家大师傅的言行反应,你们还真不愧是师兄妹呀。
紧跟着后头苗十八也进来了,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却道:“今年还真是忙昏头了,这事儿都没想起来。果然风和楼的买卖做得地道,这都替我们惦记着。赶紧的吧,替我也去订几件,省得叫人家再跑一趟。”又回头对掌柜的道,“瞧瞧人家这买卖做的,咱们能学要学的还很多呀。”
掌柜的陪着笑附和了几声,心说我的看法倒同您不太一样,不过这事儿说出来合不合适啊。心里犹豫着,到底没说。
灵素在楼里转了一阵子,见没什么事儿,就又跑去看陈月娘了。陈月娘的肚子越发大了,看着人也挺吃力,尤其灵素同她说话的时候,她还不时的站起来,说是肚子里的娃顶起来了。有时候还叫灵素伸手去摸,还真能摸到一团什么从肚子一侧鼓出来了,或者是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硬硬的支在那里。陈月娘就告诉她,这个是他在顶屁股呢,这块儿是他的脚后跟儿。灵素听了只觉不可思议。那用神识自探肉身的功夫也练得越发用心了。
这日她拎了几样山里新得的果子来瞧陈月娘。陈月娘如今同她惯熟了,很爱她的性子,见她来了挺高兴,直叫帮手的大娘拿家里刚送来的糕点出来招待灵素。晓得她旁的也没什么,就是爱个吃。
聊着就说起相熟几家人的事儿来,陈月娘笑道:“昨儿翠儿同七娘前后脚走的,幸好没碰上。这俩人要是一对上,我手里都捏把汗!”
灵素也笑:“她两个太能呛呛了,说什么都能争起来。”
陈月娘笑着点头:“就是,就是这样的。”想了想又道,“七娘是最精干的,难得的是人不奸猾。许多聪明人太聪明了,把旁人都当傻子,总想着赚便宜,叫人处起来累得慌。七娘最初相处时候觉着有点太不近人情,时候长了倒也觉得挺好的,先都说明白了,大家干净,倒省了许多猜度。
“我晓得她不喜欢翠儿,翠儿就是寻常村里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又好打听,村里可不都这样?谁家鸡多下了俩蛋都能成一件事儿来讲,大家都这样,也无所谓了。县城里的不喜欢这样,就处不好了。”
灵素道:“对,她最喜欢问房子的事儿,可七娘最讨厌人打听她的私事了。”
陈月娘叹道:“翠儿也不容易,她相公那人……要说买个小院子的银子该是有的,只都有自己的思量,弄得这么不上不下的。”说起这个,又想起自家相公的事儿来了,又道,“这转眼就要年考了,之后就得分科了,你家相公还是考典试?”
灵素点头:“嗯,反正他现在也整天在农务司待着。”
陈月娘见灵素那分毫不烦恼的样子,笑道:“你还真是心大。他那样成绩,只怕不少人要劝他转科考的吧?我们家的就是。一会儿听这个也有道理,一会儿听那个也有道理,只是没个定心。也好,明年就定班了,他便是自己拿不定主意,也非得拿主意不可了。省得老这么两头晕着。”
又坐一回,灵素便要走了,陈月娘留她吃饭,灵素道:“明天我们要去百溪滩秋游呢,我得回去准备点带着去的东西。”
陈月娘不无羡慕地道:“春看山秋看水,你们可真会玩儿。可惜啊,我今年是别想了,明后年只怕也够呛。这生了娃儿就不得闲了,你们趁着还没养,赶紧四处玩玩去才好。”
灵素心说我是盼着能早点养个娃儿玩呢,到时候我往斗篷里一裹,带着她想去哪里去哪里,多好玩都不知道。
却是两个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结果第二天往百溪滩去,遇着了好几个熟人,姜秋萍夫妇同齐翠儿夫妇在进去不远处立着,说是同另外两家约好了的,那几个都还没来,正等着呢。见了灵素同方伯丰,还邀他们俩一起。齐翠儿还笑道:“还是昨儿听月娘提起来,大家才有了这个兴头,说起来还是你们那里来的主意,刚好一起走,不是更热闹?”
灵素摇头道:“我们要往深里去,得早些走,就不同你们一道了。”
齐翠儿撇撇嘴:“你就只能同韦七娘一处耍得开。”
灵素笑笑,别过众人,同方伯丰一路往里头去。
秋浓近残,银杏红枫杨叶儿斑驳,一阵风过吹落一地,飘到水上的随波逐流,落在地上的层叠如铺,大有萧瑟之意。方伯丰深呼吸两口,凉意深重,又对眼前秋光,叹道:“都说秋日寂寥,果然如此。”
灵素眼睛发亮地看着眼前纵横交错如老树盘根的大小溪流,一会儿“啧”一下,一会儿“唉”一声。方伯丰笑着捏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可是心里有些不怎么高兴似的?这时气如此,一会儿往高点地方去,心里就痛快了。”
灵素摇摇头:“唉,我只是想起我们山边上的溪水池塘了。多好的水啊,可惜住在县里,白糟践了,要不然能养几百只鸭子吧?我可以养野鸭,然后天天做烧鸭子腊鸭子盐水鸭爊鸭八宝鸭香酥鸭……”说不下去了,再不闭嘴口水就直接漫出来了。
方伯丰心里好容易聚起来的那点秋意萧瑟被一群鸭子踩了个稀碎,忍了笑问她:“怎么好好的忽然这么惦记起养鸭子的事儿了?”
灵素给他讲,原来是这回珍味会试菜的时候,大师兄用家养的鸭子先试做了许多的样式,最后才挑了两样用灵素捉来的野鸭试了,最后定的八宝葫芦鸭。这灵素天天在那里帮忙,几乎没一样错过的,是以旁人经了珍味会,是得到了什么新的菜式配伍或者调味灵感,她就生了个要养鸭的执念。
方伯丰听完了笑叹:“这还不照鸡似的,还真是只能在水边养。”
灵素点点头,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又忽然来了精神,握了拳头道:“没事,等河浦通渠都做完了,等小清河也治理好了,咱们就买条小船,从县里直接划到山边。到时候我就在那里也盖个房子,两头住住,就可以养鸭子了。”
方伯丰听了都记在了心里,点头道:“都依你。”
两人说着话往一处之前方伯丰查好的“溪中胜地”去。这处地方在两道溪水的交汇处,是一处略高于周围的石头台,地方不大,可也不小,大概有个一丈多方圆。是个临风观水的好去处,又干净又清静。
好容易到了那里,远远就听着有人说笑,再往一边爬了会儿坡,透过前面的小树林子,见那石台上头已经席地坐着一圈人了。
灵素叹道:“唉!来晚了一步!”
方伯丰道:“看来这地方真不错,知道的人挺多。”没法子,就只好舍了这里,往边上隔了一道溪水的石头滩上去。这石头滩离水近处都是碎石细砂,越往岸边石头越大,到近草的地方都是些挺大的石头了。如今已经零零散散有些人在那里搭灶生火。
方伯丰看了会儿道:“咱们往那边水潭边上去吧。这里生火的太多了,风势不定,容易被熏着。”灵素点点头,两人便又延溪水往上头走了一段,到一个水潭层叠的地方,寻了个容易坐人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一坐下来才发现,方才那石台正好在下方不远处,这里眼前是深潭静水,往前是溪流淙淙,边上茅草染了秋意正是一片乱红。方伯丰笑道:“也是个极妙的地方,倒是没见人说起过。”
灵素道:“这里不照那石台子似的,这地方不容易说明白。”
方伯丰一想还真是这样。两人坐下,灵素从挎着的篮子里取出一个小风炉来,坐上茶吊子,方伯丰用一个中间打通了的三节竹筒去另一边打了泉水来,两人先煮水泡茶。
煮水的当儿听那边石台上的人高声说起什么来,就听一个声音道:“你的冤屈算是洗清了,那天的羊肉要有今日这样滋味,说不得还真能争一争那个魁首。只是怎么就弄成那样没滋没味的样儿了呢?”
另一个人道:“不知道,回去从上到下查了一遍,都没什么差错,真是冤枉鬼叫的事儿。”
先前那声儿又道:“不过先不论这个,你那鲜石,确实不好再用。那东西既然浓了能叫人头晕恶心,可见于人有害,少量用了人虽觉不出来,只是那害处恐怕还在的。既不是好东西,便是能给菜色增味,也还是舍了得好。”
另一个人便答道:“大人这话就偏颇了。那饭好不好?吃多了还能撑到吐呢。这盐好不好?放多了咸到舌根发苦。这鲜石的妙用,大人也见过了,那许多人跑我们楼里吃家常菜色,就是冲着这个去的,可见美味了。我们厨艺以什么论高下?就是以这个‘味’啊!我既有能提升滋味的妙法,如何能不用?若真舍了,问问那些来吃的食客们肯不肯,只怕都不肯呢!”
灵素听出来了,这当中一个是岳二,那另一个想必就是当日赏官中的一人了。岳二想是输得太窝火了,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结交上了这位赏官,想要给自己证个清白,省得坏了在老饕食客中的名声。
赏官听了岳二的话叹道:“这虽添了滋味,却是假的,并不是那些菜色本来该有的滋味,这不是骗人么!”
岳二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做菜,用酱用油用盐糖,难道这些就是菜色本来的滋味?再说了,我用了鲜石的菜,并不是强买强卖的。若是吃了不喜欢的,找来说了,自然有另外的菜色做给他。可大人这几日也看了,那些食客明明都吃得十分开怀,还大赞一样的菜我们楼的滋味更胜一筹。这食客都喜好接受的,我们做买卖的还硬要食客改过口味,重新吃回他们觉着‘寡淡’的滋味,也没有这样道理啊。”
赏官叫岳二一通话驳得哑口无言,只好摇头道:“岳先生好口才,某甘拜下风啊。”
岳二笑道:“大人这么说就叫在下汗颜了,我们做酒楼的凭的可不是一张嘴,凭的是能拿下食客们的嘴,这才是本事。”
这里灵素同方伯丰端了沏好的茶,却没喝出什么滋味来。
第127章 方家新闻
那两个人的对话,灵素听得一清二楚,方伯丰也听着了六七分,灵素对方伯丰道:“那个说话一套一套的就是西月楼的东家岳二,另一个大概是这回珍味会的一个赏官。”
方伯丰早听灵素说过一回这次珍味会上的事,几乎家家都遭了不大不小的暗算,有一家还伤了人。各家回去不忙先说这回菜色的事儿,都先找起内贼来,一番追查拷问,弄得人心惶惶元气大伤。西月楼却没受着什么惩处,甚至之后生意反好了许多。
这会儿亲耳听到岳二这一番说辞,还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这世上有人做恶事,心里知道是不对的,却顶不住一己私欲仍要去做。这样的恶人已经够坏的了。没想到岳二却是并不觉得自己所做之事有何不对的人物儿,旁人看着如何伤天害理,在他看来却都是合着道理的。这样的人,可不是前一种能比的了。
灵素看看方伯丰道:“你看这人坏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