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自是连连点头,搀着许之漓离开。
裴恬又用看向另一个保镖,眼神示意他跟上。
二人走后,只剩下王总一人。他彻底露了怯,扶着椅子往后缩,强自镇定道:“你们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裴恬翘起腿,嗤笑了声:“裴言之知道吗?”她抬起下巴,倨傲道:“他是我爸。”
王总浑身一颤,眼神下意识落在裴恬身后的陆池舟身上,男人站得笔直,单手扶住女孩身后的椅背。
仿佛才感到他的视线,陆池舟淡瞥他一眼,“裴言之知道吗?”
“他也是我爸。”
裴恬:……?
她倏地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的陆池舟,“谁是你爸了?!”
陆池舟长指立在唇边,“嘘”了声,俯身凑近她耳边,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轻轻拂到她鼻畔。
裴恬握紧了指尖,微微侧开了脸。
男人压低了声音,慢悠悠道:“我身边也没什么厉害的人,借你爸用用。”
裴恬:……?
今天也是被不要脸到的一天。
“我呸!”她气呼呼地鼓腮,“这么想认爸,你怎么不姓裴?”
陆池舟还当真思考了几秒:“也不是不可以?”
裴恬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有正事,你别捣乱!”
“行。”陆池舟轻笑一声,手肘撑在她背后的椅背上,懒洋洋应了声,“那等会再说。”
眼前的二人完全没把他当回事,钝刀子磨肉的感觉异常难捱,王总背后冷汗直冒,偏偏因为“裴言之”三个字,不敢轻举妄动,深深咽下这股恶气。
“你今天给漓漓下了什么药?”说到这个,裴恬脸上已经没了半分笑意。
王总张唇,刚想狡辩,裴恬当先道:“想清楚再回答。”
“就,就一点助眠的药。”
裴恬眉目间越来越冷,突然扭头问陆池舟:“要你,你会怎么办?”
陆池舟指尖轻点椅背,突然低笑了声,语气无波无澜,好似谈论今天天气般回答:“王总既然这么爱下药,十倍剂量还回去岂不更好?”
说实话,裴恬想了好几种处置方法。把他打一顿,拍丑照,甚至灌酒,送警局,都没陆池舟这个狠。
助眠药物短时间大量摄入,把控好尺度,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对面的王总,显然已经害怕得快要翻白眼了。
裴恬盯着男人流畅的下颌线,脊背微微寒凉,她面无表情道:“说得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陆池舟扬唇,倒也不在意,“听你的就是。”
她扭头看向王总,笑眯眯道:“别怕,法制社会,我们是守法公民。”
王总:“。”
“所以劳烦王总进一趟局子啦。”裴恬一歪头,“强叔,报警吧。”
强叔当即拿起手机:“是。”
王总:“别,不行,小姐,大小姐,不要报警,我们私了,多少钱我都赔。”
像他这样的人,因为这种事进了趟局子,那以后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
“可是王总,我也不缺钱啊。”裴恬晃了晃腿,慢悠悠道:“你看我缺什么呢?”
“男人。”王总涨红了脸,有些口不择言,“你要什么姿色的,老的少的大的长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裴恬:“。”有被冒犯到。
“强叔。”陆池舟面无表情,声音冷冽:“把他嘴堵了。”
“是是是。”
王总嘴被堵上后,室内恢复安静。
等待期间,裴恬靠在包厢的小沙发上闭目养神,她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陆池舟,“你怎么在这?”
“有应酬。”
“哦。”裴恬应了声,“应酬完了?”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问题,下一秒,一道娇柔的女声响在包厢内,“陆总,整个包厢的人都在等您呢。”
听到这声,裴恬倏地睁眼,看向门关处。
包厢门因为合不上而虚掩着露出条缝,酒店经理候在门外等着,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往里看一眼,又没人敢多管闲事。
而此时,唐羽身着深v黑裙,妖娆地立在门外。
原来。
是这种应酬。
裴恬扭过头,低垂下眼,嗤笑了声:“快去吧陆总,都在等着您呢。”
陆池舟未应声。他半晌没动,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女孩含霜的眉眼。看了好几秒,突然半垂下眼睑,挡住眸中的笑。
而唐羽站在门外,透过开着的缝隙,看到了内里靠在小沙发上的裴恬,以及…就坐在她对面的陆池舟。
男人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漆黑如墨的眼眸就定定放在女孩面上。
二人仅是同框不说话,就带着外人无法插足的和谐。
一如很多年以前。
唐羽握紧了手心,更加放柔了嗓音,“陆总,您听见我说话了吗?我们需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呢?我们大家都在等您呢。”
裴恬一眼也没看门外,用手肘撑起头,眉尖紧紧蹙起。
但那道女声依旧如魔音般不停入耳,明明是娇柔的嗓音,听在耳中竟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燥。
裴恬想,可能是那杯酒起作用了,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烦躁,胸腔中翻滚着排山倒海的恶意。
直到耳边传来道渐远的脚步声,原本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突然走向了门边。
这一动作,似乎踩着了引爆点,裴恬突然就炸了。就像五年前那般,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理智。
她猛地站起身,冲着门口哑着嗓音喊:“陆池舟!”
“你今天要敢走,你就不要回来!”
“永远不要回来!”
第19章 近你 这还不算勾引吗
酒是罪恶的源泉。
喊完这中气十足的三声后, 裴恬额角跳动了三下,突然就清醒了。
她恍惚地眨眨眼,有种灵魂出窍的恍惚感。
倏地回忆起她刚刚口不择言放出的狠话。
不, 那不是她!
裴恬脚尖抠紧, 抬头看看陆池舟。
他就距离她几步远,并没有动。那双形状上挑的眼眸隐隐跳动,深不见底。
裴恬突然不敢再看, 她懊恼移开眼,硬邦邦道:“我是喝多了, 你别当真,赶快走吧。”
陆池舟定定看她好一会,声音很轻:“可我会当真。”
裴恬捏紧了指尖,愣了愣。
男人没再往外走,反而侧身回来,微微屈身, 视线和她平齐, 一字一顿异常认真:“我没有要走。杨执在外面, 我让他代我去饭局道声歉, 毕竟还有客户在等着。”
裴恬无言,躲闪着视线, 盯向足尖。
看着女孩越陷越低的头, 陆池舟用指尖轻笼住她泛红耳廓, 沿着下颌轻轻抬了她的脸, 以让二人眸光相触。
“至于唐羽,她的团队不和我直接接触,饭局人员都是公关部安排。”
男人的声线异常清晰,极有耐心。
裴恬臊眉耷眼, 越发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而不管不顾说出这一番话的后果,则是使得某种隐秘心思快要显露于外。
脑子乱成一团乱麻。
裴恬眼睫轻颤,极度尴尬下,突然一扶脑袋,耍起无赖:“嘶,不行了,我酒喝多了,头好疼,什么听不清楚。”
她背过身,装模作样地重新靠到小沙发上:“我得歇会,不要和我说话。”
这种演技,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拙劣浮夸。
陆池舟额角跳了跳,冷笑一声:“喝多了也该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裴恬背对着她,含糊其辞:“记不清了。”
眼看着好不容易钻出壳的小乌龟,又重新缩了回去。陆池舟气得别过了头,深吸口气,“可我,记、得、很、清、楚。”
这话一出,小乌龟又缩紧了脑袋。
室内恢复安静。
陆池舟抬步走了出去,杨执已经候在门外。
唐羽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期期艾艾地看着他:“陆总…”
陆池舟直接打断她的话,语调无波无澜,却似寒刃穿透心脏:“我想你走到如今的位置,最起码有基本的分寸感。”
听完这话,唐羽脸色一白,指甲深陷进肉里,她抬起头,表情楚楚可怜。
但却并未让男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同理心,“我包容了数次你的逾矩行为。”
“但如果连最简单的省心都做不到,我想天启也没有签你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