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潮风沉冷着脸,感受到手掌下的人微微僵直的身子,缓缓又收紧了些手臂的力道。
“一派胡言!”
“你说老夫胡言?哈…哈哈、你们还是太年轻!”老者说罢看向陈宇德,“你们好好问问他,便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宇德脸色僵硬。
江予月轻轻的推了一把贺潮风,贺潮风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殿下,有些事,就算臣妾不知道,也还是会发生的。”
贺潮风神色微动,大手慢慢往下,直到握住江予月的的手。
“殿下,要不要现将这两人待下去,等殿下处理了伤势,再行提审?”贺北低声道。
以往打完了仗,殿下应该干净吩咐将士们清理战场,亦或者是高欢欢庆了才是,可今日的气氛,实在太过诡谲。
底下的将士倒是欢欣鼓舞,庆贺此战得胜。
而城楼上,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胜仗的畅快。
“你派人去准备马匹,今日必须问出尸虫的下落。”贺潮风微微垂首,这句话只让贺北与江予月听见。
“是。”
眼尖的云长老见到贺北急忙离去的这一幕,嘴边仍旧是挂着讪笑,“来不及了!”
贺潮风只冷眼扫过,此时,他已经管不了自己手上还有这凝固的血渍,和粗粒的石沙。
江予月整只手被他的大掌包裹其中,微微一动便会让他更用力的握紧。
两人,似乎都感受到即将而来的,更大的风暴。
“陈宇德,他是谁。”江予月扫过老者,眼中满是厌恶。
陈宇德眼中的恨意让江予月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可陈宇德在沉默良久,却只说了一句,“他便是大殷族中,能测算天机之人。”
江予月唇边勾起一抹嘲讽。
测算天机?今日她便要破了这莫须有的东西!
却见陈宇德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便是他!透露了云氏秘境,引来……大吴兵马。”
霎时间,城楼上的众人都顿住了呼吸。
尤其是贺潮风,另一边手的指尖都要陷进肉里。
江予月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下,冷下眼眸,“你不是外出了么,你怎么会清楚……”
“他说的没错!大吴兵马!”云长老定定的看着江予月,“玉女!你听明白了么,是大吴将云氏赶尽杀绝。”
贺潮风见此人故意混淆视听,正欲上前。
却听他再次开口,“当年大吴先帝派出的,是齐王。”
见江予月终于是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云长老讽刺的看着江予月与贺潮风交握的手,嗤笑道:“齐王,便是你认的那母妃,开福寺太妃的夫君!”
江予月身形不稳,已经半靠在贺潮风怀中。
只片刻,江予月便觉自己浑身冰凉。
而她,此刻也只能求助的看着陈宇德。
陈宇德的沉默,无疑已经做出了回答…
“认贼做母,还为大吴储君生儿育女,江予月!你就是这么为你母亲尽孝的么!”云长老沉沉笑着。
此刻,他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势必要将江予月一同拉下。
江予月上前半步,戾声道:“等本宫杀了你,同样是为云氏报仇,为母亲尽孝了。”
她可不会忘了陈宇德说的,是谁透露了云氏秘境。
“执迷不悟!你竟然还执迷不悟!”
他像是癫狂了般,挣扎着要朝着江予月扑来。
整个城楼上,只剩下他不甘的声响,“你是帝王之相,大吴岂能容你!岂能容你!”
叫嚣片刻,却见江予月不为所动,兀的瘫软在地,“大殷一众将士,六十万大军,可都是为了你啊!”
贺潮风此刻恨不得捂住江予月的耳朵,可他不能。
这些事,他本来也已经有所怀疑了不是么。
即使今日没有人说出来,日后他查到了云氏之事,又怎么能瞒着江予月。
“月儿,本宫还有话要问,先送你回营好不好。”贺潮风的声音格外的轻柔,微微俯身与江予月平视。
“臣妾不回去,殿下要审问什么,便问吧,臣妾或许能帮得上忙。”
江予月的话让贺潮风安心了些。
见她仍旧是站在自己身侧,没有排斥自己与大吴,贺潮风一时间不知是感到慰藉,还是心疼。
“大吴与云氏之间,本宫会给你个交代。”贺潮风神情柔和,眼中亦带着坚定。
“好……”
“原来竟是必死局……”云长老呵呵笑着,惋惜的摇头:
“老夫看你身后仍有帝王之威,却没想到,你竟是自己灭了这威,将自己送上死路……可惜了,到头来竟还是陨落的下场!”
他仰天出声:“你助大吴夺得天下,可大吴怎肯容你有这帝王之威!
云氏……云氏万人,在地狱等你!
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