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萤心里又生了新的疑惑,不明白楼樾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他还活着的消息,难道,他身上的什么不得已的隐情吗?
来不及去细想其他,苏流萤着急问道:“请问师太,楼樾离开时,可是与您方才所说的那两人一起离开的?师太可曾听说他们要去哪里?”
主持缓缓的摇了摇头,如实相告道:“是另一位年长的萧施主来接他们一起走的……他们离开要去哪里,贫尼并不知情……”
年长的萧施主?!
苏流萤面容一怔,难道,是胡狄王亲自来大庸接走楼樾的吗?
也是胡狄王,楼樾才不将自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吗?
苏流萤心里似乎已明白了其中的一些曲折,但这些曲折此时于她而言,都是最好的消息。因为,既然知道是胡狄王接走的楼樾,她就直接去胡狄找他好了……
得知楼樾消息后的苏流萤欢喜到无以复加,恨不得连夜赶路下山出发去胡狄,可是山路太黑,师太们挽留她在庵里住一晚再走,她也同意了。
师太们安排她住的房间正是楼樾之前养伤的房间。
一进去,苏流萤就闻到了残留在屋内的极淡的药草味,想着楼樾就是在这里经过九死一生辛苦活下命来,苏流萤又是欢喜又是心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虽然辛苦疲累,她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在佛祖面前跪了一宿。感激佛祖眷顾,竟是让楼樾活下命。更祈求佛祖垂怜,让她早日找到楼樾,此生再也不要与他分开……
而在离京城几十里外的小镇上,与薛念赶了一天路的楼樾虽然疲惫,可他同样没了睡意,负手站在窗前,沉默不语。
薛念坐在一旁的桌前,一边喝酒一边不满的嘀咕道:“真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明明还好好活着,明明心里放不下她,却要瞒着你活下来的消息,如今还要隐姓埋名的离开……你要走就走你的好了,还一定要拖上我……”
楼樾回头看着他,一目了然道:“这么舍不得走,你在京城又看中了谁家的姑娘?”
被楼樾当面戳破,薛念清秀的脸庞红了红,喝下一口酒嗫嚅道:“那个……长公主身边的那个陆姑娘凶是凶了些,可一双眼睛圆圆的倒是可爱,性子我也喜欢,真爽得很!”
楼樾心里忍不住笑了,面上却是冷着脸一本正经道:“我与陆菁交过手,她的弯刀很快很狠,你确定你要喜欢她――万一以后你们打起来,你打得过她吗?”
薛念一下子愣住了,含着半口酒在嘴里怯怯的咽下,发愁道:“我却不知道她竟是会功夫的……唉,算了,如今我都被你强逼着走了,以后那里还有机会再跟她们见面?不见面自然什么都是奢想了。话说,你为什么要躲着长公主啊?”
绕来绕去,薛念又问起了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确实让他郁闷了一个月了,总想向楼樾问明白。
楼樾自是不会将自己与父皇之间的约定告诉给他,只是干涩着嗓子沉声道:“大概是累了,不想再牵扯到太多事情,只想抛下一切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嘴上这么说,楼樾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一片,想着昨日将她救出火海、重新拥她入怀的那一刻,心中涌上苦涩又甜蜜的滋味,更多的是对她的不舍。
薛念本想说,你看空一切放下一切要离开,也不能拉着我一起当孤家寡人。但看着他眉眼间的凝重郁色,只得无奈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胡狄大皇子你不愿意做了。敢情,你拉我走,是想以后赖着我,让我看病赚钱养你么?”
楼樾一个冷眼甩给他,不容置疑道:“我正有此打算,找处地方开个医馆,你负责看病赚钱,我负责――监督你,免得你偷懒!”
楼樾说得一本正经,薛念却气得吐血……
可不论薛念如何反抗,楼樾却是说到做到,真的在江南某处风景秀丽的小城寻了个地方开起了医馆。
为表心中的愤慨与抗议,薛念为医馆取名――贼心不死!
可即便有如此怪异的名字,还有两个常期冷着脸满脸不郁的大夫和馆主,可‘贼心不死’医馆的生意却是异常的火爆,许多病人慕名而来,特别是小娘子小媳妇一类的,那怕排队从天亮排到天黑,也要到‘贼心不死’医馆看病……
人们都说,那医馆的大夫年纪轻轻,可医术着实高明,人也长得清秀好看。
而那馆主,虽然就像一座冰山不易近人,可长得……委实太俊美了,好像天上的男神仙一样,让那些小媳妇小娘子一个个被勾了魂似的,激动不已,巴不得自己天天病着,好天天明正言顺的来医馆看病,好天天看一眼这个男神仙……
一时间,这间小小的医馆竟是在小城里成了热议的话题,城里的小娘子们见面,不再讨论谁的头面好看,而是讨论着谁谁谁跟那男神仙说上话了,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趁付钱时,故意蹭男神仙的手了、又有谁家的姑娘托媒婆上医馆说媒去了……
然而,贼心不死医馆的热度话题在三个月后,终于被一家新开的酒楼取代。
若说贼心不死医馆的馆主是小城里姑娘娘子们追捧的男神仙,那么酒楼的老板娘则是小城公子郎君们倾慕的九天玄女!
而且不比男神仙的冰山脸,玄女却是热情好客得很,凡是到酒楼用膳的食客都招呼得周到热情,以至于每天酒楼里食客都是爆满,订餐都订到了半个月后了。
一时间,酒楼老板娘成了小城的风云人物,被传得街头巷尾人人皆知。
而酒楼被红绸遮起来,一直没的露出真容的名匾也是大家猜度的话题,不知道这位天仙般的老板娘会给酒楼取个什么样好听的名字?
好不容易将医馆的人都打发走,薛念抹着额头上的汗喘气对楼樾抱怨道:“累死了,饿死了。”
说罢,一脸兴致的凑到楼樾的面前,笑吟吟道:“听闻有家新开的酒楼不错,咱们今晚去那里吃顿好吃的。我已订好包间了!”
楼樾合上帐薄,迟疑片刻点头应下。
见他答应下来,薛念高兴得眉头都要飞起来了。
掌灯时分,江南小城一片热闹繁华,而新开的酒楼前更是车水马龙。
楼樾与薛念下马车时,却见酒楼前围着一群人,指着被红绸蒙住的酒楼名匾向一位身形消瘦却又玲珑有致的娇俏女子问道:“老板娘,你这酒楼都开张小半个月了,为何一直不拉开牌匾让大伙看看酒楼的名字?”
那老板娘笑道:“牌匾却是要等我夫君回来、由他亲自打开给大家看。”
此言一出,四周围观的众人却是既羡慕又惊讶,万万没想到这位天仙般的老板娘竟是有夫君之人。更是羡慕她那未现面的夫君,竟是有这样的一位能干又漂亮的好娘子。
所以,有人好奇问道:“不知道老板娘的夫君是谁?竟是有这等好福气!”
“是啊,是啊,老板娘的夫君是谁啊?何时来酒楼让我们大家见见……”
“能娶到老板娘这样的人物,必定是卓越不凡的大人物吧?”
一时间,整个酒楼前议论声不绝于耳。
而那老板娘却回首直直朝人群外看过来,等看到那张她魂牵梦绕的俊美面庞,眼眶不觉红了,眼泪抑止不住的落下……
抬指,她朝着震惊立在当场的楼樾轻轻一指,含泪轻笑道:“看,我的夫君来了!”
再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162章 完结终篇
掌灯时分,江南小城一片热闹繁华,而新开的酒楼前更是车水马龙。
楼樾与薛念下马车时,却见酒楼前围着一群人,指着被红绸蒙住的酒楼名匾向一位身形消瘦却又玲珑有致的娇俏女子问道:“老板娘,你这酒楼都开张小半个月了,为何一直不拉开牌匾让大伙看看酒楼的名字?”
那老板娘笑道:“牌匾却是要等我夫君回来、由他亲自打开给大家看。”
此言一出,四周围观的众人却是既羡慕又惊讶,万万没想到这位天仙般的老板娘竟是有夫君之人。更是羡慕她那未现面的夫君,竟是有这样的一位能干又漂亮的好娘子。
所以,有人好奇问道:“不知道老板娘的夫君是谁?竟是有这等好福气!”
“是啊,是啊,老板娘的夫君是谁啊?何时来酒楼让我们大家见见……”
“能娶到老板娘这样的人物,必定是卓越不凡的大人物吧?”
一时间,整个酒楼前议论声不绝于耳。
而那老板娘却回首直直朝人群外看过来,等看到那张她魂牵梦绕的俊美面庞,眼眶不觉红了,眼泪抑止不住的落下……
抬指,她朝着震惊立在当场的楼樾轻轻一指,含泪轻笑道:“看,我的夫君来了!”
原来,苏流萤从勿忘堂师太处得知了楼樾还活着的消息后,更是知道救下他的人是萧墨,也以为楼樾最后是被胡狄王带回胡狄去了。
所以,离开京城后,苏流萤没有一丝停歇的就去胡狄找楼樾,却不知道楼樾却是与薛念二人悄悄南下去了江南。
所以,赶到胡狄的苏流萤自是见不到楼樾,但她还是找到了萧墨。
关于苏流萤嫁给了李修、并于洞房之夜两人无故丧命火场的消息,早已传到了胡狄萧墨的耳朵中。
所以,正被苏流萤离世的消息震惊痛心的萧墨,陡然见到风尘仆仆出现在胡狄的苏流萤,却是惊愕得合不拢嘴来。
等苏流萤向他道明了当晚之事的来龙去脉后,萧墨才明白,与李修一起烧死在洞房里的人竟是嫡公主荣清。
而他听到苏流萤此番来胡狄是为了寻找楼樾,终是知道楼樾还活着的消息瞒不住她,只得将之前的事如实告诉给了苏流萤,更是将楼樾与父皇之间的约定也告诉给了她。
至此,苏流萤才彻底明白过来,楼樾是为了求得胡狄王对大庸退兵,才答应了他,对自己瞒下了他还活着的消息,更是答应胡狄王,此生永远不再见她,更不与她在一起……
得知一切真相后的苏流萤,心里悲痛不舍,无法想象楼樾到了此时,还在为她、为整个大庸忧心……
而答应了胡狄王要求的楼樾,此生只怕都会躲着她,不会再与她相见。
想到这里,苏流萤心里伤痛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刻意躲着自己不见,天大地大,她却是要去哪里找到他?!
看着她面上的悲色,萧墨心有不忍,不由轻声劝道:“如今,你同他一样,在世人眼中都是‘过世’之人,终是放下了你们肩上各自担任的责任,与寻常百姓无异。所以,他与父皇之约,也可以不完全做数――你还是可以去找他!”
听了萧墨的话,苏流萤揪痛的心平复半分,红着眼睛道:“天下之大,如果他有心躲着我不见,却让我去哪里找到他?”
萧墨笑道:“这个你无需担心,在大庸分别时他答应我,等他安定下来,会写信告诉我。我想,估计快了吧!”
萧墨的话将苏流萤心里的担心一扫而空,忐忑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静静的呆在胡狄等着楼樾给萧墨写的来信……
在这期间,苏流萤想起红袖,向萧墨问起过她,萧墨告诉她,她被胡狄王下旨毒哑了嗓子,撵出宫后,再没有她的消息。
然而第二日,苏流萤在街头卖艺的艺人间见到了红袖。
她一身粗糙破旧的红裙缩在角落里,等着前面的艺人下场她再上场。
她长相出众美丽,可也经不住风霜折磨。为了糊口混迹在最下等的街头艺人间,更因为她是异乡人,嘴又不能言,受尽欺负吃尽哑巴亏,所以,昔日出众的容颜早已不复当年,憔悴苍老了许多……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她上场,粗糙简单的乐器声无法与她之前在镜花水榭的相比,更无法与宫廷的乐师相比,所以,那怕红袖舞技再厉害,在乱了节拍的乐器伴奏下,也是乱了步子,显得那么有心无力,甚至是可笑……
周围人曝出了笑声,红袖憋红了脸收了舞势,额头上的汗也来不及擦一下,开始捧着钵盆向四周围观的讨要打赏……
苏流萤退出围观的圈外,独自回到客栈等陆菁。
不一会儿陆菁回来了,一进门就愤愤不平道:“这样的人,小姐方才为何还让我去给她送银票?你不记得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就应该让她流落街头活活饿死……”
方才,苏流萤没有当场给红袖打赏,却是让陆菁私下悄悄给红袖送去了银票,就是银票数额大,怕钱财外露,最后没有帮到她,反而给她惹来了杀身之祸……
面对陆菁的不解,苏流萤无谓的淡然笑道:“不看别的,单看是她从护城河里救起楼樾,这份恩情我替他还给她――我们与她再无亏欠!”
傍晚,萧墨来客栈找她,楼樾给他写信了,告知了萧墨他在大庸的江南,却没有具体的告诉他在那一个小城。
说到底,楼樾还是希望自己真正的归隐下去,不想让人知道他详细的所在。
可是,那怕只是知道他在大庸的江南这么笼统的线索,苏流萤也欢喜不已,当即向萧墨辞行,要连夜出城回大庸,去江南找楼樾。
看着她要走,萧墨眼眸中流露出不舍来――
她这一走,只怕也如楼樾般,不知道何年何月他们能再相聚?
萧墨唤住苏流萤,从身上掏出了两块玉牌,闷声道:“这是先前在大庸时他悄悄留下给我的,如今我想将它们再交给你,若是你找到他,帮我转交给他……”
看着萧墨手中的玉牌,苏流萤恍若隔世,脑子里不由的想到上一次离开胡狄时,楼樾追上自己讨要玉牌的情景来,心中顿时涌上百般滋味。
但她也明白楼樾将玉牌给萧墨的意思,因为四块玉牌代表一个完整的胡狄国,楼樾既然要摆脱胡狄大皇子的身份隐居民间,这两块玉牌他当然不会再留在身边。
这是他的决定,苏流萤自然不会替他改变。
所以,她并不接萧墨手中的玉牌,缓缓笑道:“这本该是你们胡狄皇室的东西,我与他留在身边都无意义,还是你收起来的好。”
说罢,苏流萤再次向萧墨告别,堪堪要登上马车与陆菁离开,萧墨再次在后面叫住她,神情中带着一丝老友间分离的难舍,勾唇笑道:“苏流萤,你到现在还没想到我是谁吗?”
之前在大庸皇宫时,萧墨也这样问过她,好似他们之间很早就认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