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某人重新摆上熟宣,靖婉也明白了,果然还是刚才打击太狠了,反应迟钝了,不过,“我傻了,那也是你害的。”整天被养得完全不用动脑子,能不傻么?
“好,我害的,我一定负责到底。”从一开始,可不就致力于将媳妇儿“养傻”么。
“谁要变成傻子?从今天开始,你的那些事情,至少一半的分量要给我先过目,等我做了决定,你再补充。”要说到脑力劳动,还有什么比那些事情更锻炼人。
“依你。”简直求之不得。反正有他把控,不用担心会累到她。
这种百依百顺,靖婉又有一种自己被甩锅的错觉。
所以,不论如何,自己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下饭菜?
所以说,自己什么都被碾压?靖婉一时间心气又不顺了,“王爷天资不凡,估计就凭以前见妾身画的那些,就该明白怎么画了,想来也不用妾身教了。”
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李鸿渊接受良好。――媳妇儿现在真活泼,比起初相识那总是成熟稳重模样,这才更符合十六岁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李鸿渊完全忽略了一个嫁人的女子该有的样子,李鸿渊与其说在养媳妇儿,不如说在养“闺女”,当然,当真有亲闺女的时候,那孩子大概又没有这个待遇了。
李鸿渊在工笔上的造诣本来就很深,这时候“自学”,藏藏拙而已,倒也简单。
靖婉安静的看着他作画,侧脸依旧完美无缺,此时此刻,身上又带着一份安静宁和,美好得不像真人,就那么看着,渐渐得出了神,而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靖婉又开始在心中反思自己。好像真的是越来越“傻”了,好像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气一气或笑一笑,貌似在齐安府那么多年,“更小”的自己都不是这样的。
靖婉无奈的轻轻笑叹一声。
李鸿渊回过头,明显是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怎么?”
“没事。”站起身,走上前,方才还是画卷之外,转瞬间就融入画卷之内。
两个人在书房中度过了小半日,没有旖旎,没有缠绵,没有耳鬓厮磨,只有宁和,温馨,间或偶偶私语,却始终透着一种让人插不进去的亲密无间。
这种时候,这两主子是最好伺候的,因为压根就不需要伺候。
次日,在靖婉换了一身简练的衣服,准备与李鸿渊一起去打猎的时候,另一边,游医应苏家的要求,去了苏家,只是,相比昨日,他的装束上有很大的不同,脸上多了胡须,多了皱纹,衣服也更为普通,整体看上去,就属于那种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人,如果再见,靖婉大概都不会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而那个更具有辨识度的白猿,更没有带在身边。
睿亲王以及睿亲王妃都已经在苏家等着了。
大概还是为了掩藏身份,双方并没大打照面,游医也什么都没说,直接给人把脉。
把脉的速度,比起一般的诊脉还快些,甚至都没换手,另外给扎了一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就给出了结论,“中毒,绝育散,除绝子嗣,与身体无碍,通常情况下,把不出什么问题,盖因绝育散也并非绝对绝育,运气好,有极小的几率得到一个孩子,得一个,是苍天万万人中只眷顾你,得两个,等同十辈子的苍天眷顾了。”
说完,游医很干脆的起身,拎起药箱,就准备走人。
毫无意外的,游医肯定是被拦住了。
事实上,这样一个结果,就算已经有心里准备,李鸿铭的脸色还是阴沉得可怕,这会儿也不避了,直接走出来,“大夫说的,可是真的?”
游医完全没有似乎被困的不忿或者什么情绪,“已经信了,何必多问。”
李鸿铭是什么人,被区区一方游医这般轻慢,加上确认了身上的问题,自是怒火中烧,不过,他最后的希望或许在对方身上,到底压住怒气,“大夫,可有解?”
“无解。”游医对这种阴损的东西向来没有兴趣,也没兴趣去研究,毕竟,这种东西,普通人沾不到,权贵中,能沾到的也是少数,如此,何必去费心思,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帮更多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大夫,你的一个人情,就仅仅是帮人把脉?未免也太廉价了。”李鸿铭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控制不住。
游医不为所动,“如果不是因为棘手,尔等需要找老夫出手?”
没错,事实的确是如此,然而,苏贵妃用了这次机会,更多的原因是想解决问题,当然,如果儿子身上没有问题,自然就再好不过,就当拿一次机会,换一份安心,虽然损失了机会有几分心疼,但也总好过整日的疑神疑鬼,而现在真的出了问题,自然就希望是能解决。结果呢,对方仅仅是看出了问题所在就要撒手不管?怎么可能!
“大夫,真的不能解决吗,你最好是想好了再回答。”李鸿铭的言语中,已经透出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既然如此,那么,本王也就只能是对不住了,毕竟你知道的,这事儿于本王而言,事关重大,断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此,只得委屈老大夫了。”
李鸿铭话音落,拦路的就不再是苏家人,而是李鸿铭带来的护卫。
“不过老大夫放心,就算你解决不了本王身上的问题,你的医术,本王依旧看好的,所以,留在睿亲王府,本王保你荣华富贵,不用再风餐露宿,老大夫便是喜欢研究各种草药,本王也能全部满足你。”就算是强行将人给扣下来的,李鸿铭依旧习惯性的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从进来就神情淡淡的游医,这会儿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李鸿铭不明所以,随即就感觉到手软脚软,头晕眼皮重,在彻底的失去意识前,仿佛听见这游医的话――
“王爷还真是心大,强人所难到大夫头上,还指望对方为你效命?也不怕将命给搭进去,不过王爷倒也不是第一个对老夫做这种事的人,王爷日后倒是要记住这教训。”游医说完,看着倒了一地人,掸了掸衣袖,拎着药箱,不紧不慢的离开。
正如苏贵妃所言,此人若非有自保手段,又岂能任由别人绝对见面的地点。
之前,苏贵妃不是没警告过李鸿铭,奈何,李鸿铭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将游医当成了御医一类的人,低估了游医的本事,也高估了自己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自以为,区区平民而已,断然不敢对他一朝廷亲王如何,结果,阴沟里翻船。
游医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苏家,就算被下人看见,也不敢阻拦。
游医下手也不重,他离开后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屋里的人就陆续的醒过来。
李鸿铭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非常清楚,这一次当真是大意了,如果对方心存歹念,那么他将死得不明不白,就算是在李鸿渊手上吃亏,也没这么大过。
倒是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找了,然而,这事儿根本就不敢大张旗鼓,先不说对方的手段可谓神鬼莫测,而且还抓着他的把柄,最后自然是毫无结果,连相似的人都未曾瞧见一个,最终,李鸿铭阴沉着脸出了苏家,进宫去见苏贵妃了。
得到最后的结果,苏贵妃的脸色比李鸿铭好不了多少。这一刻,才真觉得是报应,或者说是报复。为什么不是别的,偏偏是绝育散,绝育散!“可曾问你中毒的时间。”
睿亲王府毕竟已经一年多没有好消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所以,任何一个时间段都可能是中毒的时间,单凭自己去推断,基本上不可能找出凶手。
李鸿铭面上僵硬了一顺,“母妃恕罪。”
苏贵妃忍了忍,才没有将手上的茶杯砸出去,“铭儿,你让母妃说你什么好?你疏于防范,什么时候中毒都不知道,现在又失了冷静,还不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你这样子,还图什么大业,你简直……”
“儿臣子嗣都绝了,还谋算什么,还不如……”
“闭嘴!”苏贵妃厉喝一声,压制的怒气因为睿亲王的负气彻底的爆发出来,险些就将杯子砸在李鸿铭头上,“还不如什么?不谋大位,我们所有人还不如现在就自我了断了,反正到后面也都是死。”
睿亲王身体晃了晃,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抱歉母妃,儿臣一时无状。”
“那大夫不也说了吗,你不是绝对不能生,你必然是受苍天眷顾的人,过几天就对外宣称,你媳妇儿再次怀孕,已有月余,等到九个月后,她必然给你生下嫡长子。至于你最近在女人身上做的那些荒唐事儿,都给本宫停了,以前如何,日后照旧如何,尾巴都扫干净了,你知道这事儿如果出了纰漏,会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