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院的时候,每天晚上,他都会被困在自己的梦魇里挣脱不开。
“老公,老公,醒醒,老公?”
“妈,妈,瑶瑶,瑶瑶……”
“老公,别吓我,你醒醒。”
“妈……”
他猛的睁开眼睛,脸上都是惊恐。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啊。”
我连忙搂住他,他的心此时跳的异常的快。
“嗯,我没事,没事了,睡吧。”
他反过来安慰着我,又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
我明白,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太恐怖了,即使是靳萧然,他也不会这么快的就走出那个可怕的阴影。
我不知道这个梦魇还会跟着靳萧然多久,可是这种潜意识里的恐惧我经历的,真的特别的可怕,如果不尽早解决,我怕会给他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影响。
所以,我试探着说了一句。
“老公,不行的话,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嗯。”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他再次把我抱紧,只点着头,别的,什么都没说。
三天后,警察局通知我们,可以领花姐的尸体了。
当在鉴证科的冷柜里,看见盖着白布的花姐时,我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法医为我们掀开了头部的位置。
花姐的脸很干净,表情也很安详。
“好了,我确认死者,是我母亲,琴花菊。”靳萧然平静的说着。
办完了交接手续之后,我们跟着车,把花姐送到了殡仪馆里。
我带来了花姐最喜欢的那套白色的香奈儿套装。
当入殓师给花姐画好了妆之后,躺在水晶棺材里的花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还是那么漂亮。
第188章 他是个传奇(二)
因为萧然的父亲是和前妻合葬的,所以,墓地里没有花姐位置。
花姐曾经也跟萧然说过,等她走的那一天,就把她的骨灰撒到海里。
我们遵从了她的意愿。
葬礼这天,我们只通知了白忧城和靳涛。
抛洒骨灰的地方,选择在了海边的一处高高的悬崖上。
混着花瓣的白色骨灰,被萧然一点一点的扬在了风中。
“妈,你安心的走吧。”
他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一把灰。
我站在旁边,内心里依然是愧疚的。
终于,盒子里的灰全都撒完了。
靳萧然摘了手套,眼圈红红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白忧城走过去,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兄弟,节哀。”
“嗯,我没事。”靳萧然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等你打算重新站起来那天,来找我。”
“好,我会的,班长。”
他们兄弟两个说的,我大概听懂了。
之后他们两个又聊了几句,等我们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时,迟迟未到的靳涛,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路边。
头盔没摘还好,当头盔摘下来那一刻,我跟靳萧然都愣住了。
靳涛原来漆黑的头发,被染成灰白色,他脸颊上贴着创可贴,嘴角还是青的。
“班长,你先回去吧。”
靳萧然暂时没有理靳涛,而是送白忧城离开。
白忧城看了一眼靳涛,点了点头。
等白忧城的车子开走了之后,靳萧然才把目光看向靳涛。
“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靳萧然一开口,我就知道他生气了。
我拉了他一下,他没理我,就只用质问的目光看着靳涛。
“四叔,我这不,挺好的么。”
“好?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
靳涛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
上次在机场见他的时候,还挺正常的,这才多久啊,这孩子怎么就颓废成这个模样了。
“小涛,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了?”
“我,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如果你太奶奶知道你现在变成这个德行,她会死不瞑目的。”
靳萧然的语气太严厉了,就这么两句,靳涛都要哭了。
“萧然。”我没忍住,还是劝了一句。
“你别管。”
他往前走了一步,跟靳涛靠的更近。
靳涛害怕的又往后退了两步。
“四叔,靳家都没了,太奶奶要是死不瞑目早就死不瞑目了,你就让我这样吧,我这样真挺好的,什么江川的太子爷,都tm的是浮云……”
啪的一声。
一个耳光就打在了靳涛的脸上,把他口里还没说完的话,打断了。
随后,靳萧然抓住靳涛的衣领,让他抬起了头。
“靳涛,你给我听好了,靳家百年的基业,不是你说没就没了,也不是别人说没,就没了的。
你是你太奶奶最喜欢的孩子,谁都能倒下,认怂,但是你不能。
你必须给我重新站起来,给我像个人一样的活着,你听清楚了么?”
“四叔,我,我……”
靳萧然把靳涛松开那一刻,靳涛蹲在地上就抱着头哭了起来。
当时我们还不知道。
靳涛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爸妈正在闹离婚。
他妈前几天之所以那么着急的想要花姐的珠宝,也是这个原因。
还有一点就是,靳涛身上曾经带着的光环没有了,他所玩乐的圈子里,没了那个光环,他的朋友,女人,就也全都不在了。
等靳涛哭够了,靳萧然也蹲下了身子,用手拍了一下靳涛的肩膀。
“小涛,男人,可以哭,但是哭完了,要能重新站起来,你明白么?太奶奶一直都希望,靳家最后的掌舵者是你。”
“四叔,我该怎么做啊?我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啊?”靳涛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特别的痛苦。
“你不会,我教你,江川靳家,决不能在我们这辈,就没了,知道了么?”
“嗯,嗯。”
“好了,起来吧,到悬崖边上,对着大海给你小奶奶磕个头吧,她一直,也都挺喜欢你的。”
“嗯。”
靳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走了过去。
只是看着这一幕,靳萧然的脸色好像更沉了。
等靳涛磕了三个头之后,他们叔侄两个人又简单的交流了几句,我们才各自离开。
回去的路上,靳萧然开着车一声不吭。
等到汽车都开回市区了,他有些抱歉的开口跟我说道:
“老婆,我刚才凶你了,你没生气吧。”
他说着,还伸过手来捏了我脸颊一下。
“我哪有那么多的气可生啊,看见靳涛现在的样子,我也觉得挺痛心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成长方式,过程都是不一样的,他总要有长大的一天。”
“嗯,你说的对。”
我俩聊着天,不知不觉中,靳萧然就把车开到了金融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