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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燕氏内部紧急会议结束后,项目经理着手拉组一支安保力量准备护送第一批撤离利比亚的队伍。
分配给燕绥的任务是联系燕氏所有在地中海附近的船只停靠班加西港口,以备不时之需。
她起身,刚准备去隔壁办公室给中国驻利比亚大使馆打电话协调此事,被燕戬叫住。
偌大的会议室里顷刻间只留下两人。
燕绥微微抬眼,目光和燕戬一对,按耐下心浮气躁,重新坐回去。
燕戬沉吟了片刻,说:“等会你也一起去机场,和辛芽一起第一批撤离。”
燕绥眨了眨眼,笑了:“爸,这种时候你让我先走?”
时间紧迫,她一分也不想浪费,只能言简意赅道:“我是公司决策人,只要我在这,就能带所有人平安回家。现在根本没有我撤不撤离这个问题,我雇他们一天,我就负责他们一天。”
“我最后走。”
燕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先去忙了,等会机场我跟你一起去,我想把辛芽先送回去。”
走出几步,她似想起什么,转身,语气毋庸置疑道:“燕同志,你也可以准备下了,你第二批撤离。”
她悉数把话堵回来,没再给燕戬开口的机会,边拨打大使馆热线边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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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燕绥和与燕戬为中心的高层,拉组了一支安保力量护送妇女儿童先行撤离。
班加西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烧抢的痕迹,去机场的路上到处冒着浓烟。虽还不至于看到血腥到令人不适的场面,光是满街的混乱,萧条就足以彰显此时此地正在发生着什么。
一列车队五辆租用的大巴车,快速平稳地从人流稀少的小道一路前行。
车厢内安静到没人说话,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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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三十,车队有惊无险抵达班加西的机场。
一天的骚乱令班加西今晚的机场尤其混乱。
推搡的人群,浑浊滞闷的空气,杂乱的噪音一股脑扑面而来。
到处是带着行李准备搭乘飞机离开利比亚的民众。
辛芽和翻译组织所有人顺序通过安检候机,燕绥站在队伍外,看她忙前忙后连鼻尖沁出的汗都没时间擦一下,偏头掏了掏耳朵。
等燕氏海建第一批撤离的队伍排到了队尾,燕绥招招手,叫辛芽。
“你排上去,跟着走。”她指了指队伍:“不出意外,到明天,班加西范围内的手机信号会被屏蔽。乱起来我就顾不上你了,你回国,在南辰坐镇,想办法接我回去。”
辛芽一怔,随即摇头:“小燕总,你本事比我大,你先走,然后再接我出去。你看这里,很多事情都需要我。”
燕绥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废什么话,让你走就走。这里需要我,不需要你。”
她这个小助理,胆小,心软,爱哭鼻子。
其实燕绥一直都知道,辛芽不适合给她当助理,可面试那天只有她傻乎乎的,不知道表现,不知道讨巧,又偏偏十分合她眼缘。
她低叹一声,轻拍了拍辛芽的肩膀:“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你放心,我会平安带着所有人回南辰。班加西的局势只会恶化,你待在这没什么用。能走一个是一个,你别让我没法跟你妈交代。”
辛芽眼眶一红,硬咬住唇,下巴颤抖得连话也说不出,就这么看了她一会,视野逐渐被眼泪模糊。
她吸了吸鼻子,抬袖子狠狠擦了把眼泪,给燕绥鞠了一躬,保证道:“我会安顿好所有人的,地图我看过好多遍了,翻译也跟我说了你的安排。回去后我立刻安排人接应你们。”
燕绥点头,曲指抬起她下巴,微沉了语气,低声道:“乖,把眼泪擦了,去过安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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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辛芽,燕绥,燕戬和几位高层同车,来时的车队简化成两辆越野返回公司。
燕绥坐在后座,以中控扶手为支点,摊开了一张自绘版简略地图:“我刚和大使馆领事联系过,我们国家已经开始制定营救计划,策划撤侨行动。”
“我们有商船,正好国家想雇佣船只让侨民撤离。我调了所有能赶来的船只尽快抵达班加西港口,无条件优先让中国同胞离开利比亚。码头有大使馆的人,会协调秩序,我们要安全撤离的,不止燕氏的工人还有中化公司等所有在班加西的中资公司。”
燕绥条理清晰,做事沉稳,三两句说明了整个计划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作任务的分配。
“利比亚的局面只会越来越糟,今天可能还是烧抢,明天就是枪林弹雨。回公司后,我去和中化公司的负责人协调,所有工人退避到他们的厂房,等待一起撤离。”
她指了指地图中被她圈画的红点:“港口可停靠船只有限,并且支援的船只此时并未全部到港。我们需要分成几拨撤离,海路,和陆路。我需要利比亚当地人领路,通过陆路往西撤离去埃及。海运,就抵达希腊,再乘坐飞机回国。”
她抬眼,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全程和大使馆联络,安排所有路线的撤离。你们也请放心,如果我不能带你们回家,还有祖国。”
作者有话要说:回应一下。
1.女主走哪哪出事:不让小燕总去经历,难不成开辟个无关人物嘛……
2.男女主对手戏少:男主是海军,一出海信号全无,不在海上遇到事两人怎么见面?可遇到事吧,都是公事了,谈情说爱太过分不符合军人形象。
3.总是英雄救美:实力悬殊啊……小燕总都不得不承认。
☆、第100章 他与爱同罪100
第一百章
晚上十一点。
燕绥与中化公司在利比亚的总经理协调完毕, 划立中化公司的厂房为安全区。
除了中化公司, 还有十几家中资企业配合驻利比亚大使馆的安排,以燕绥为领导者,成立应急指挥部,统一协调班加西中资企业撤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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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零点整。
燕绥结束第二次紧急会议, 通知燕氏海建所有工人连夜对项目的大型机械和物资进行封存。电脑, 保险柜等就地掩埋,公司可用的全部汽车统一封藏,命人看管, 以备撤离时所需。
以防万一, 燕绥动员所有燕氏海建的工人储备粮食和矿泉水,以应对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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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
燕氏海建的工棚遭到攻击, 子弹穿透营房, 工棚围墙内外突突的枪声和马达声似一匹突然闯入的烈马,嘶嘶扬蹄。
燕绥正在工棚里分配任务, 工棚外的爆炸声响起时, 巨大的炮声震得整个营地晃了两晃。
屋内吊顶的灯光呼哧一声闪了两下, 昏暗明灭的灯光下, 燕绥一张脸阴沉得能滴水。
“把灯全部关了, 就地隐蔽。”她咬牙:“天亮就撤离。”
不止燕氏海建的工棚, 四周无论远近, 枪炮声四起。
暴/乱分子的骚动在夜色下如夜行的野兽,无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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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
燕绥试图联系大使馆无果,利比亚手机通讯的信号被屏蔽比她预估的时间还要早。
她背靠着工棚的墙壁, 看远处燕戬在安抚工人,目光透过窗口能看到外面四处燃烧的火焰。火光卷起的白烟在夜色里厚重如凝固般,鼻腔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无处可逃的硝烟味。
燕绥坐到木箱上,摸出包烟,烟条叼进了嘴里才发现自己没有打火机。目光在四周一巡,叫了声坐在地上不停拨电话的巴基斯坦籍男人:“诶,有火吗?”
小伙愣了下,点点头,从皱巴巴的外衣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她。
“手机信号被屏蔽了。”燕绥点上烟,指尖把玩着那枚打火机,问:“你给谁打电话?”
“家、家人。”小伙结巴了下,说:“巴基斯坦和中国是好兄弟,我们一家都来了中国。我父母在南辰开了家面馆,我跟工头来了利比亚。”
燕绥斜咬住烟,垂眸看他。
他的中文很好,平仄咬字清晰,说话流利:“我来这里赚钱,攒聘礼,娶我女朋友。”话落,他又有些沮丧,看了看燕绥,小声道:“我每晚都要和他们通电话的……”
燕绥吐了口烟:“敢不敢跟我上房顶?”
小伙顿时睁大眼。
燕绥指间夹着烟,指了指隔壁小洋房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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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燕绥在无数次接通失败后,终于拨通了大使馆的电话。轰炸和混乱的枪声里,她倚着屋顶上的围墙躲流弹。
触目所望,整个班加西被火光包围,轰炸,枪击,爆炸。
火光把整个城市映得如同白昼。
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里,大使馆领事的声音也模糊得只能依稀辩清:“你们尽量躲避,不要正面和暴/乱分子发生冲突。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和中国军方同志正赶往班加西,帮助你们撤离。”
燕绥皱眉,正欲详细问问。风声忽起,夹杂着砂砾灰尘和硝烟的风似要撕裂空气般。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后,燕绥耳中剧痛,所有声音都在瞬间消失了。
她抱头趴地,手肘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滑擦,短暂的死寂后,右耳如同失聪一般只余轻微的声响。
紧接着,一股热浪从街道下方扑面而来,蒸腾的热气伴着熊熊火焰,顷刻间堵住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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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
燕绥清理完伤口,倚着堆放在墙角的木箱小憩。
燕戬给她拿了条毯子,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她靠过来,将就一晚。
嗡鸣的耳鸣声中,持续了整晚的枪弹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闭上眼,在即将到来的黎明里,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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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七点。
燕绥从中化公司驻利比亚项目的总经理那得知了一个噩耗――距离中化公司班加西项目三公里外的军营受到游/行民众的冲击,军营被攻陷,武器库失守,武器弹药哄抢一空。
班加西最大的监狱瘫痪,大量重刑犯逃狱。
一切都如燕绥所预料的那样,利比亚的政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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