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理所应当地说: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谈过很多次,我觉得没有必要再为此浪费时间,因为我们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你心血来潮的突发奇想要我为你介绍……”
”乔伊,我从没有同意过去住你的卧室。”
李文森打断他:
“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帮我安排?”
“如果你是担心你早晨醒来时那一段神智不清的时间里我会趁机从你嘴里套什么话,那么大可不必。”
乔伊把骨瓷咖啡杯放回杯垫:
“因为我对打探你的秘密毫无兴趣。”
在栋公寓里,他唯一感兴趣的,是李文森。
“我不明白,乔伊,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住你的卧室?”
“因为我已经受够了每天早上走进客厅,第一件要注意的事是不要踩到你的手,第二件要注意的事是不要把你的头当垃圾桶,第三件要注意的事是不要把你和我的木乃伊弄混淆。”
他客观地评价道:
“因为光从你手臂的手感,实在和很多保养良好的木乃伊没什么两样。”
李文森:“……”
其实这不是一句讽刺。
木乃伊并不只有干巴巴脱水的尸体,如果尸体被泡在极度缺氧的液体里,细菌无法繁殖,就会形成湿木乃伊。
触摸手感非常好,有时甚至像果冻一样。
但遗憾的是,李文森并没有触摸过。
……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乔伊抬起头:
“有好几次,如果我的注意力再分散一点,你会在醒来之前就被我解剖完毕。”
“……”
李文森站起来:
“我去看看我的房间整理一下能不能用。”
“不必麻烦。”
乔伊平静地看着她:
“你的床铺因为细菌含量超标,已经被伽俐雷列定为二级危险品,紧急送往医学部焚尸炉进行焚烧了。”
李文森:“……”
为什么她的床铺会被列为二级危险品?
……当然是因为先生不小心在您那张可怜的床铺上,洒了一盒没有彻底灭活的危险的细菌尸体。
伽俐雷低调地从他们两个身边飘过。
别误会,伽俐雷是一个诚实的好管家。
只是身为一个好管家,懂得在适当的时候保持沉默和诚实可靠一样,是无上的美德。
……
“坐下,李文森。”
乔伊望着她:
“把我们的问题解决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解决?”
李文森冷冷地坐下来:
“你都能直接把我安排进你的卧室了,还有什么需要和我讨论才能解决?”
“不过是住我的卧室而已,我们之前也有睡过一个洞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抗拒?”
乔伊单手支着头:
“你之前的卧室就在我隔壁,床铺和我只有一墙之隔,现在不过是把那堵累赘的墙壁拿掉罢了,有什么区别?”
“是吗?”
李文森点点头:
“我们已经同住七年,做.爱和不做.爱有什么区别?不过一个你在我的身体里,一个你在我的身体外罢了。”
“……”
乔伊盯了她两秒:
“老实说,我确实没有看出区别。”
“哦,那你应该庆幸你自己的品味够高,没有饥不择食到真的跑来和我做.爱。”
李文森笑了:
“毕竟我的手感和木乃伊可是没什么两样。”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这栋房子是活的,这个表述非原创,来自一本英国小说《失物》。
你们相信我是一点半睡,三点钟闹钟醒接着写文到现在才发文的吗……
感觉洪荒之气都快散了,=_=
第71章
乔伊席地坐在他卧室的长毛地毯上。
纯黑色长裤下的腿随意屈起,衬衫上精致的白色雕花纽扣一路扣到底。
他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几百张a4大小的打印纸,在他面前铺开。
每一张,都是经谷歌直接翻译后,错漏百出的捷克语影印版。
而每一张英文的原件,都来自英格拉姆来访那一天,李文森背回来的……双肩包。
她的衣柜装满形形□□的包。
戴妃包,马鞍包,凯丽包,邮差包,信封包,大大小小,没有上百款,七八十个不在话下。
但唯独,没有双肩包。
对于双肩包这种发明,李文森的评价是“背上它时充满骡子气质,脱下它时充满鳏夫气质,美利坚南部男人的最爱,南北战争会惨败也不奇怪”。
……
李文森泡完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英俊的男人坐在落地吊灯的光晕中,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铅笔,从发丝到睫毛,都带着清清冷冷的气质。
而他背后是占据整面墙的手工老书架,上面除了各国语言的书籍,再无其他。
他的房间,就像他的人一样。
极简,冷漠,毫无多余。
……
她走到乔伊面前坐下,伸出手:
“药。”
“……”
乔伊拉开一旁的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李文森的水晶小药瓶,两颗红色的小药丸滚落在他手心:
“今天只许吃两粒。”
“不。”
李文森盯着那两片小小的红色药片:
“昨天还是三粒。”
“昨天是昨天。”
“安眠药里有巴比妥,戒太快会出现戒断反应。”
“你不会的。”
乔伊伸着手:
“戒断反应有一半是心理因素,我上个星期已经把你三分之一的药量换成了长得很像安眠药的维生素c。你看都没看,就乖乖吃下去了。”
他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毫无防备得近乎可爱。”
“……”
居然这么相信你,我也觉得我蠢得可爱。
李文森默然地从他手心里拿走两粒小药丸放进嘴里,刚想如往常那样,一仰头干吞下去的时候,下巴忽然被人扣住了。
李文森:“……”
她下嘴唇被他的拇指按着,无法合上,一时又不敢动:
“乔?”
乔伊盯着他的手指下那一抹一抹柔软的、花瓣一般的嫣红,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他从一边拿起他自己的杯子,塞进她嘴里:“不许干吞。”
叼着杯子的李文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