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伊叹了一口气:
“《亚维农少女》是毕加索的。”
“你们先别吵。”
老警察摆了摆手:
“小姑娘,我半年前见过你,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什么时候转行去当律师了?”
“我不是心理医生,我是搞心理物理学的,这两者是不同概念。还有,法律说起来也属于心理学的范畴,或者我再给你普及一下法律和物理不可斩断的关系……”
李文森顿了一下:
“好吧,我不懂法律,这一条是我刚才谷歌出来的。”
老警察:“……”
刘易斯飞快地翻了翻手机:
“我已经通知去查西布莉登记过的亲人,也拜托人去取得你们研究所档案馆的授权……”
“不必,国内没有登记,ccrn也没有。”
黑色的手机在乔伊手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转:
“但是她母亲在西布莉来中国后改嫁了,病死之前又生下了一个男孩,时间隔得太长,还没来得及登记在档案里,现在他在英国布里斯托大学读书……我刚通过推特联系上他,不过他显然不怎么愿意你们动他姐姐的遗物。”
乔伊举起手机,镀蓝膜屏幕上,黑色的小号英文字体充满愤怒:
“没错我是安迪,我不知到你这个人渣是怎么黑进我的twitter账户的,但我警告你停止更改我的个人密码!不许用我的帐户随便点赞!还有你们要是敢动我姐姐的日记本,你们就等着接海牙国际法庭的传票吧!”
李文森:“……”
刘易斯:“……”
蹲在地上的警察:“……”
……
无论从哪方面说,乔伊在他人生中的每一个阶段,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不说话的时候,像神祗一样俊美而圣洁,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完美体现了何为禁欲主义;而一旦他开口说话,就会使他身边的人忍不住想要毁灭世界。
但这些都不是使他令人生畏的原因。
乔伊最突出的特点在于,你永远搞不清他手里有哪些牌,也永远搞不清他会在什么时候把他手里的牌扔出来。
更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把牌扔出来。
……
他为什么要阻止她看笔记本?
他发现了什么,他猜测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阻碍她做想做的事?
以及……他为什么要,站在她的对立面?
明明,他面对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明明,他参与的是一件和他无关的事。
……
李文森默然地盯了这条短信三秒,神色凝重,大脑中千万种思绪一晃而过。
然后,她开口了:
“乔,这个孩子读大学读傻了吗?海牙法庭解决的不是地域纠纷就是贸易纠纷,什么时候也开始管社交账号盗号了?”
“明显不管,所以他读傻了。”
乔伊扬了扬眉毛:
“还有,他虽然刚高中毕业,但他中途耽误了几年,年纪比你大,你刚才叫他……孩子?”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李文森静静地注视了乔伊一会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对他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时,她再度开口:
“你居然用他的twitter点赞?这太疯狂了,你可从来没有在ins上赞过我。”
刘易斯:“……”
“因为你在ins里po出来的不是死亡摇滚引发猝死的心电反应图谱,就是你天文物理教授的夏威夷短裤……你让我赞哪条?”
乔伊手指又一个漂亮的反转,手机滑进他浅灰色羊绒大衣的口袋里:
“但是我登这个男孩帐号的时候,恰好看到木乃伊开始打折了,八点八折,历史上简直前所未见,于是我忍耐不住地点了一个赞。”
李文森:“……”
老警察:“我刚才听见什么了?木乃伊开始打折?不,年轻人,盗墓是很严重的违法行为……”
“他说的不是私下的尸体交易,他说的是……”
李文森简直想把在警察面前公然谈论木乃伊交易的乔伊从窗户里扔出去:
“……他说的是医学部合法获取的尸体资源,尸体资源在研究所里共享,但虽然这是合法资源,还是贵得让人忍不住解剖自己。”
“……这些都不是重点。”
刘易斯:
“重点是这起事件的恶劣性质,如果我的法律常识没有问题的话,您似乎是违法了……”
“这也不是重点。”
老警察抬起头:
“重点是他是怎么找到西布莉的弟弟的。他说他不认识西布莉,今天早上才知道西布莉死了,对不对?此后他一直坐在这间客厅里,一步都没有出去过,那他是如何知道西布莉有一个档案上都没有登记的弟弟?”
“手机的作用比你能想象得大得多,只可惜有些人只会用它玩俄罗斯方块。”
乔伊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
“而且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
……已经提醒过他们?难道是……
李文森眨了眨眼:
“指南?”
刘易斯:“您是说西布莉卧室里那本《指南》?”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本指南?”
乔伊又叹了一口气:
“而且这间客厅提供的信息已经够多了――杯子一套,碗筷一套,挂在电视旁的电话号码本上只有三个人的号码,说明我们的清洁工不仅学历极高而且为人孤僻;没有烟灰缸也没有备用床单,说明她没有固定的男友,更不可能有孩子,没有孩子,卧室书桌上却有一本《英国大学入学指南》。这么一个不交朋友年过中旬的女人,不会在意不怎么联系的远房亲戚,所以这个孩子只有可能是她的直系亲属,于是我去查了她在英国的母亲爱奥尼亚的档案。”
他淡淡地总结道:
“我特地强调了这本书的书名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能够免去说这么一大段话的麻烦,但可惜今天大家的脑子都好像注多了水……”
李文森:“干得漂亮乔伊,但接下来闭嘴。”
乔伊:“……”
“我先声明一下,刘,乔伊他盗号了,但他没有用这个账号做其它坏事,而且这个账号不幸在你的管辖权之外,如果你要追究他的责任,可以向英国政府申请罚他的款。”
李文森从椅子上跳下来,拎起自己的包:
“他算得太清了……我要走了。”
“等等,你要走了吗?”
乔伊一下子站起来:
“你去哪儿?你不想看这本日记本了吗?”
“去审证人,我又不是真的来破案的。而且看日记本的申请已经被西布莉的弟弟拒绝了,我没有这个权利看,不是吗?”
李把包带往肩膀上滑了滑,脱下手上的塑料套,没有看他:
“不过也没有关系,虽然这本笔记本,大概是我们能找到和西布莉有交集的人的最快途径,但如果你不想我看到……”
她把塑料套叠起来放在一边,大步朝外走去:
“我就没办法看到。”
“其实……等等,文森特。”
乔伊拽住她宽大的呢料衣袖,两个人已经站在了溢满清香的走廊上:
“这件事情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可以说服安迪授权我们看他姐姐的日记,只要你同意和我做一个小小的交易……”
交易?
李文森回过头:
“什么交易?”
“我帮你拿到授权,而作为回报……”
乔伊站在早春大朵的蔷薇花前,冷冷清清的漂亮眼睛里,也仿佛映上了花瓣热闹的痕迹:
“我只需要你,不带任何谎言地回答我三个问题。”
问题?
李文森沉默了一会儿:
“比如?”
“比如,你想看这本日记本的真实目的――哦,别和我说是为了破案,这并不是你接手的第一个案件,但是你从来没有这么较真过,你也从不来破案现场,因为你厌恶血。”
乔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表情:
“又比如,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西布莉……以及,西布莉和你从未提及过的母亲,到底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是超迷老少恋,二十七岁的冷清少年,七岁的早慧少女,少年充满负罪感却又没有办法停止爱,每天早上帮小公主扎头发,放好牛奶,阻止她班上的小男孩追她什么的……
马德脑洞已经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