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李五猛地想到,难不成这人竟是刘玲儿的爱慕者?
回到城中后,玄友廉送刘玲儿进宫,让徐敬仪先送李五回别院,而那荆南王的义子也留了下来,似要跟两人一起回去。
李五故做疑惑道:“简侍卫,这位是?”
徐敬仪道:“这位是廉公子的远房亲戚,杨公子,这几日会暂住在别院中。”
杨枭看了李五一眼,十分不屑道:“这就是玄大哥的女人?原来玄大哥喜欢这种风骚狐媚的类型。”
李五:“……”
李五心口顿时积了一口血,她觉得他清爽端正,他却觉得她风骚狐媚?
李五转身,冷漠道:“简侍卫,我们走吧。”
那少年却不依不饶地凑过来:“你是玄大哥的女人,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吧,你跟我说说公主……还有皇上的事情呗,随便什么事都行,我听说公主殿下与皇上曾经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后来被玄大哥找到,这才能重新夺回皇位,你应该知道中间发生了些什么事吧?”
李五面无表情道:“这位公子,十分抱歉,第一,我不是你玄大哥的女人,第二,我也初来洛阳,并不清楚皇宫里两位殿下的密事。你要是想知道,可以等你的玄大哥从宫里回来,亲自问他。”
少年一怔,随即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李五直接不理他向前走去。
那少年似是想与她争论,可又想不出争论的由头,只能冷哼一声,同样不理她向前走去。
三人身后跟着一大群玄衣军回到别院,徐敬仪吩咐这些玄衣军回营中复命,随即带着杨枭和李五进了门。
“小五姑娘,你先回房间,我安置一下这位杨公子。”
李五便要转身离开,杨枭道:“等下,你……叫小五?”
李五停住脚步道:“杨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杨枭仔细盯着李五的脸看了看,摇摇头,自言自语般道:“不可能,算了,没事了,你快滚吧。”
李五:“……”
杨枭于是在这别院中住了下来,因为杨枭对她的态度实在不好,李五便也懒得理他。很快过去两日,到了第三日早晨,李五想着禅房里,李继勉信誓旦旦地说三天后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接回身边,会是什么办法?该不成会派兵强攻别院吧。
如此焦虑到了下午,也不见任何动静,倒是杨枭今日没跟着玄友廉出门,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闲逛,瞧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道:“喂,你脾气这么差,玄大哥这么好脾气的人,怎么看上你的?”
他哪只眼瞎了,觉得玄友廉这人脾气好?
李五趴在秋千上荡着,懒洋洋地叫了一声:“简侍卫。”便见徐敬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到了杨枭身后。
杨枭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玄大哥一大早就去城外军营中视察去了,你没有跟去吗?”
徐敬仪道:“我负责小五姑娘的安全,并不跟着廉公子。”
杨枭不屑地看着李五道:“至于吗?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还专门派你来保护?我听说简良你现在可是玄大哥身边最得力的部将。”
李五道:“简侍卫,我头疼,把他赶出去。”
徐敬仪抱歉道:“杨公子,请。”
杨枭瞪着徐敬仪:“你……你怎么能听这女人差遣,你原来可是……算了,懒得管你们。”
杨枭碰了一鼻子灰,转身离开,走到院门口与文竹撞了一个满怀,文竹立即红了脸:“对,对不起,杨公子。”
杨枭甩脸而去。
李五瞧着文竹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抬眼道:“文竹,怎么了?跑成这样,是出什么事了?”
文竹急忙跑到李五面前:“小五姐姐,你快去大堂,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文竹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你的……丈夫找来了,此刻正被门房带到大堂去。”
李五:“……”
李五立即从秋千架上站起来:“走!”,走出去几步,又退回到房中取了东西,这才跟着文竹来到大堂。
刚走到门外,就见堂内李继勉跪在廉母面前,面容悲切道:“夫人,小五是我已有婚约的妻子,因为战乱走散,却没想到被您的儿子救下。你儿子就是我夫妻俩的救命恩人,勉心存感激,可是……您儿子却霸着我的妻子不还给我,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夺人之妻吗?这般不耻下流的作为,实在不是堂堂玄大将军之子该有的处事方式。”
廉母被李继勉一番话说得脸沉了下去:“你凭何证明你是小五的丈夫。”
李继勉道:“夫人,这需要叫证明吗?你将小五叫来,一问便知。”
廉母抬头,正与门外的李五视线对上,向她道:“小五你进来。”
李五万万没想到李继勉会来唱这么一出苦情戏,试图通过廉母之手救出她,当下定了定心神,酝酿了下情绪,想着一会该如何配合李继勉演戏,刚跨进门,就见一个男孩扑进她的怀里:“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达木赫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逼着他带我出来找你,姐姐,我想死你了。”
李五瞪大眼,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李文治,没想到分别多月,会在此处见到他。此时也不需要酝酿情绪了,泪眶立即湿润了:“十一,你怎么能跟达木赫两个人偷偷跑出河东?此时外面有多乱,你知不知道?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身上有没有受伤?”
李五前后检查了一番,便听李文治哭道:“姐姐,我没有受伤,达木赫一路都有好好地保护我。可我听阿勉哥哥说你在战场受了很重的伤,姐姐你现在还痛不痛?”
李五将李十一拥进怀里,摇摇头:“不痛了,早就不痛,十一不哭,姐姐没事了,没事了。”
看着这姐弟俩重逢痛哭的模样,廉母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下叹了口气:“小五,我问你,这男人……真的是你的丈夫?”
李五与李继勉对视一眼,放开十一,在廉母面前郑重跪了下来:“夫人,求你放我跟我的家人离开吧,我很感激廉公子的救命之恩,可是我真的无意于他。还请夫人为我做主,放我走吧。这个手镯,也请夫人收回。”
廉母看着李五手上那枚用金子修补好的镯子:“居然摔成这样,他还修补好了给你送去……唉,我劝过他强求不得的不要强留,原只当你无意于他,却没想到他竟是霸人`妻子,拆人家庭。行了,小五,今日我便做这主了,你跟你的丈夫还有弟弟走吧。”
徐敬仪立即跳出来道:“夫人,不可!廉公子吩咐了,绝不能让小五姑娘离开。”
廉母怒道:“这般强抢人`妻的不耻行为,他竟有脸做,今日这人我放定了,你们谁敢拦!”
徐敬仪低声道:“要是公子回来,怪罪下来――”
“怪罪?”廉母冷哼一声,“有我担着,我倒要看看,他能怪罪得了谁。”
廉母也不愿多看李五与李继勉等人,挥手道:“送客。”
李五素来只看到廉母安静随和的一面,哪知她也有如此强势的一刻,磕首谢了廉母,被李继勉牵着手,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别院。
走出别院后,李五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最后会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你怎么确定廉母会放我们离开?万一廉母是个性格软弱之人,就算觉得自己儿子做得不对,也不会干涉儿子的事情,你要怎么办?”
李继勉此时完全没有片刻前悲愤伤心一副被人夺妻的痛苦模样,一派轻松笑容道:“我不打探清楚了会来吗?我知道在世人眼里,玄友廉这个母亲着实身份低贱,为人不耻,但是你想,若她真是个低贱无知的妇人,怎么可能将玄友廉教育成现在这副模样?在玄友廉三岁前,玄凉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存在,而这女人找上门后,居然能让玄凉认下这儿子,并且写进族谱里,这女人没使一点手段,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我猜,等玄友廉从城外军营中回来,恐怕得被娘亲狠狠打一顿屁股了。”
李五:“……”
玄友廉正军营中巡查,突然接到徐敬仪派人送来的消息,脸色大变立即赶回别院,一进门就见自家母亲沉着脸坐在大堂太师椅上。
玄友廉看向立在堂下徐敬仪,怒道:“我让你守着人,谁让你放走的?”
徐敬仪低头,正要回答,廉母道:“我让放走的,怎么,你是要连我也要怪罪吗?”
玄友廉脸色白了白:“母亲,你知道今天来我们家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晋王李制的三子,李继勉,。”
玄友廉一怔:“母亲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带走小五!”
“无论他是谁,跟你是盟友还是敌人,你强抢人`妻这是事实!”
“狗屁的强抢人`妻,那李继勉不过是将小五视为一个可供亵玩的女奴!而我……而我……”玄友廉咬牙切齿道,“不行,我必须把她抢回来!”
廉母怒声道:“廉儿,你知道母亲生平最恨羞辱逼迫女子之人,你今日若敢做出这种事来,莫怪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母亲,这不一样!”
“人家女孩子的心在哪里,你感觉不到吗?”廉母举起那个镶金的玉镯,“你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强留在身边,羞辱的不仅是她,也是你自己,最后的结果就跟这镯子一样,支离破碎!”
玄友廉看着那镯子,明白李五不仅走了,把镯子也还了回来,心中这一刻除了怒意,更多的却是悲伤,闭上眼努力压抑了情绪道:“母亲,有一些事儿子无法跟你说明,怕你担心――所以,母亲,这一次请恕儿子不能从命。”
他又何尝不知李五的心不在他身上,可是,就算无关情爱,这个女人,也绝不能让她从他身边离开!
玄友廉转身踏出大堂:“徐敬仪,召集府外玄衣军,即刻包围李继勉的居所!”
第066章
玄衣军很快整备集结完毕,徐敬仪道:“廉公子, 人马集结完毕。”
玄友廉转身道:“走。”
廉母站起来怒道:“廉儿, 你站住!”
玄友廉背对自己的母亲,头也不回道:“母亲, 今日之事,回头儿子会给你一个交待,如果你还希望你儿子好好活着, 就不要阻拦我。”
廉母大怒,只当玄友廉是以自己的性命要挟:“胡闹,廉儿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玄友廉这两年大多时间都是在外面随玄凉出战, 廉母并不知道他的病症越来越严重。玄友廉不想让她担心, 所以并不打算告诉她,自然李五可以医治他病症之事,他也无法说出口。
玄友廉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两列玄衣军整齐列队,已做好出发的准备。
玄友廉翻身上马,沉着脸道:“出发。”
然而刚走出去没几步, 玄友廉看见不远处巷子口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 挥手示意身后玄衣军停下, 策马走到那人面前,眯着眼表情不善地打量她, 冷冷道:“我以为你已经逃走了。”
李五站在巷子口,瞧了眼他身后森严的玄衣军,叹了口气道:“廉公子, 你带这么多人冲到小将军府上,你觉得朝庭百官会怎么想?远在前线的玄大将军和晋王会怎么想?”
玄友廉冷冷道:“你若识趣一点,现在跟我回去,冲突可以避免。”
李五沉默片刻,随即一撩裙摆在玄友廉的马前跪了下来。
玄友廉没想到李五会有这个举动,拉着马绕着她走了几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五将头深深磕下:“当日娄崆粮仓,廉公子于小五有救命之恩,小五自当涌泉相报。小五不是不仁不义之人,公子既然觉得我是你的药,我今日便在此许下承诺,只要公子放我离开,我一定会竭力为公子治病。”
“呵,你话得好听,我放你走了,你要怎么为我治病?今日李继勉将你带走,必定藏起来,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李五低头道:“廉公子,小五想问你一句,你究竟是将小五视为治病的药?还是――可以随意囚禁甚至亵玩的贱奴?”
玄友廉表情一僵,想起之前被李继勉留下的吻痕刺激到,说出“你一个奴隶也不需要什么名份,就算身子脏了也没事,反正我也是留在身边当玩物。”这样侮辱她的话来。
玄友廉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有什么区别。”
李五恭敬道:“廉公子若是视我为药,那么此后每隔五日,我会来廉公子府上拜访借住一日,为公子医治,在公子病愈之前,我绝不会背弃此约;若廉公子将我视为卑贱之奴……小五虽身份卑贱,却也有自尊,不愿被人囚禁视为玩物,宁可玉碎不可瓦全。”
玄友廉盯着她:“你说你愿意每隔五日来我府上?李继勉不会同意。”
李五道:“小将军是明理之人,他亦感激廉公子救下小五的恩情,自会尊重小五的决定。廉公子,你对小五明明有恩,小五亦感激在心,眼下有两全之法,还请廉公子不要将你我之间这段恩情变成仇恨。”
玄友廉沉默片刻:“简良。”
徐敬仪上前道:“属下在。”
“玄衣军就地解散,遣返回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