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阿遥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喊她。
阿遥迷糊着抬头,就看到范清河突然出现在眼前。她莫不是,眼花了吧,这儿可是女学堂啊。
作者有话要说:萧翎:据说,我要娶媳妇了?我会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阿遥:看来你很期待啊,呵呵。
☆、告状
“二堂哥, 你怎么……”阿遥站起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范清河涨红了脸, 不安地站在门口处, 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扭捏的情绪。
这里是女学堂,连夫子都是女子。虽说崇文殿没有明令禁止, 说不准男学生进女学堂, 但是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那个男学生大剌剌地进这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进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彼此都不打扰。
他……他今儿过来,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昨日阿遥头一次上课, 他就被祖母召见了一次。今儿早上他进宫之前, 又被祖母召见了一次。祖母的意思他知道, 今儿无论如何是要看一看阿遥的,否则,晚上回府必定是一场灾难。
范清河想到这里, 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没脸了, 就这样吧。他压低了声音,朝阿遥道:“阿遥,你出来一下。”
说完就往门外退了几步, 不再多看。
阿遥正准备出去,忽见五公主走过来。五公主并未见过范清河,不过她觉得,一个男学生这个点儿来女学堂, 必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有几分担忧地过来阻止阿遥。
阿遥安抚地笑了笑:“放心吧,他是我堂哥。”
“范侍郎家的小哥儿?”
阿遥惊讶于五公主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去去就来。”说着,阿遥绕过五公主往门外去了。
学堂里那些看好戏的,也不是什么戏都看。三皇子家的郡主原本还伸头想要探查一番,却被大皇子家的郡主打了一下胳膊,不得不老实地坐好。
本朝虽不那般看中男女之防,但她们身为贵族女子,本就应该更矜持些。再好奇,那也得忍着。
阿遥走出门外,见范清河低着头站在旁边,问道:“堂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范清河迅速地将手里的盒子递到阿遥手上,道:“这是祖母让我带给你的,今天早上在方味斋买的芙蓉糕。”
“谢谢。”阿遥认真接过。她对老夫人很有好感,想到她现在还念着自己,自己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过她了,不由心中一阵愧疚。
范清河支支吾吾,有点不好意思,半晌又道:“这是今天早上新做的,不过在我这儿放了一上午了,你得赶紧出。方味斋的点心味道很不错,你若是吃不完,还可以分给你的同窗们。”
范清河人小,但是也知道吃人手软,像阿遥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最喜欢这些糕点,阿遥的同窗要是吃了她的东西,兴许会对她好一点。
“我知道了。”
阿遥鼓着脸点点头,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她就是撑死也不会分给那些人的。
“你千万记得吃啊,对了,祖母还交代了,希望你有空的话能多回去看看。毕竟是一家人,生疏了可就不好了。”
“嗯,我过些日子就回去。”
范清河终于放了心,这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吧。晚上回去总算不会祖母念叨了,说真的,他现在都怕了。
范清河放松了心情之后,脸上也不再那般惴惴不安了,反而笑着同阿遥道:“好了,我要交代的都交代晚了,得赶紧走了。”
“也是,你再不走别人得笑话了。”阿遥狡黠地笑着,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怎么说话的,”范清河不自知地摆起了兄长的谱,自觉有了妹妹之后自己都高大了许多,他伸出爪子在阿遥头上挠两下,傻傻道:“以后有事情就来找我啊,我先走了。”
说着,范清河就收回了手准备朝着原路返回。
谁知道他刚一转身,就被人堵在了走廊上,再也走不得。阿遥歪头看了看,对面站着六七个小男孩,看着他们俩,笑得不怀好意。
为首的那个男孩儿率先开了口:“好啊,范清河,你可真行。我当你去哪儿了,原来跑来了女学堂这里。”
范清河更是窘迫了,将阿遥护在身后,恼羞成怒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就许你来,不许我们来?”
“就是,好生霸道,这崇文殿条条大道,那条不是给人走的?”
余下人也跟着附和。半大的小毛孩儿,就喜欢装大人,还喜欢装大人一般的教训人。方才他们见范清河一个人走了,还走地慌张,就觉得有事。
几人约定好,一路跟在他后头,果不其然,这就看到了不该看的。
男孩儿们自以为逮到了同窗的尾巴,教训道:“真没想到,清河老弟你这么有能耐。我还想着你偷偷摸摸是要去哪儿呢,原来是来这里和小姑娘说话呀!”
“你们不要胡说,她是我妹妹!”范清河急忙争辩。
“你那个新找回来的堂妹?”说话的这个是八皇子,八皇子今年也才有八岁多一点,范清河就是他的伴读。
他身边的还有九皇子、大皇子三皇子家的小皇孙,另有好几个伴读。说来这学堂也是有趣,女学生这里,姑姑和侄女一块上学,男学生这里,叔叔和侄子一块上学,且看着关系还挺亲近。
这群人听着范清河这么说,倒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成王府新封了一位小县主,且这县主还是原范家大郎的独女,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也不能够的。
“原来是嘉宁县主。”众人反应过来,就想上前看一看。
范清河就像护犊子一样把阿遥护地紧紧的,死的不让开。见有人钻到后面看,不乐意地推了推他们的脑袋。
阿遥冷眼看着这些伸头缩脑的小毛孩,都是些七八岁的,见到小姑娘眼睛都放着奇异的光,越是拦着越是拦不住。
阿遥定定地看了许久,而后翻翻白眼,这群小傻逼,这是蠢的没眼看。
小傻逼们都是来头不小的,范清河就是同他们玩的好,也不能毛手毛脚地伤了他们。本来就有所顾忌,几番下来也护不住阿遥了,被同窗挤到一边,留下来的阿遥则被众人围着。
八皇子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地站在前头,他上下打量了阿遥,觉得有趣。实在忍不住戳了戳阿遥的胖脸,感受到软糯的触感立马就缩回了手,呐呐道:“嘉宁县主长这个样子啊。”
阿遥目光冷淡地望着他们。
几个人叽叽喳喳,围着阿遥评头论足很是新鲜,不晓得是阿遥的样子让他们觉得有趣,还是阿遥的身份让他们好奇。
总归,阿遥不太喜欢着这种感觉,她眯着眼睛,思考着要不要把他们都拍扁。
人群中间,有一个小男孩儿格外与众不同,他没有招惹阿遥,反倒是疑惑地盯着阿遥看。俄顷,那男孩儿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恨恨道:“原来是你!”
阿遥眼皮一掀,问道:“你是哪个?”
“你竟然不记得我,好啊,真好,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赵子裕说得粗声粗气。
众人被这一变故闹地摸不着头脑,范清河最先反应过来,立马推开众人站到阿遥前面,回护道:“赵子裕你干什么,我妹妹哪里惹你了?”
赵子裕到底顾忌阿遥的手段,且那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一想起来身上就疼。他也不是没想过来查阿遥的底细,只是查了好几天都查不到,就好像京城里压根没有这号人一样。
可巧了,今儿却叫他遇上了。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赵子裕畏于阿遥的武力不敢有什么动作,但是气势十足,愤怒之下指着阿遥:“当日你敢打我,就该想到有今天的结果。告诉你,这件事我必定会追究到底,你若不想太没面子,趁早跪下来求我。”
阿遥绕过范清河,直直地走到赵子裕跟前,瞥了一眼他指着自己的手指头:“你再指?”
赵子裕瞬间收回手指,可收回了之后又不甘心,嘴贱地顶了回去:“我就指。”
却不知,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跟看傻子一般。
赵子裕犹然不知,凶狠地对着阿遥:“你今儿得给我跪下道歉,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遥烦不胜烦,目光森然:“滚!”
“你,你……” 赵子裕看她看得腿软,哆嗦了两下,看到小伙伴们的脸色,又觉得难堪,撑着胆气道:“好啊,我今日一定要让皇后姑母给我做主,你,你给我等着!”
“等着做什么?”阿遥嚣张道。
就是这个语气,就是这无法无天的模样,赵子裕气地牙痒痒。他想说等着我把你这个小崽子揍死,可是想到对方那可怕的手劲儿,只怕他没有揍死别人,别人已经先将他捏死了。
赵子裕打了一个寒颤,觉得不能贸然出手。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笑得有几分诡异,恶从胆边生:“你就等着我皇后姑母教训你吧。”
说着,他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连学也不上了,直接带着人跑出了崇文殿,往长乐宫杀去了。
范清河忧心忡忡地拉着阿遥,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皇后疼这个侄子疼地很,赵家也一向护着这个小儿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就是在学堂里,大伙儿也都多少让着赵子裕,不敢和他对上。
如今,他妹妹却被这么个天魔星给盯上了,范清河心底烦躁,道:“阿遥,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怕什么。”阿遥毫不在乎地说道。
他要告状,那就让他告去。要是不闹地大一点,这个小傻逼还不知道她后台有多硬。
阿遥安抚了堂兄,在几个男孩子莫名的眼神中,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学堂。果然,她还是喜欢这种随时战斗的氛围,女子学堂那种明争暗斗,不适合她。
☆、治罪
下课后, 范清河就甩了众人,再次去了女学堂。
那边的女学生也已经走了大半了。范清河扫了一眼, 没见到阿遥, 不由得急了。他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直接进去了。阿遥那座位上, 东西还没有收拾, 可人却不见了。
里头的五公主还未走,见他这般着急, 便开了口解释道:“范公子莫慌,嘉宁刚才被母后请过去了?”
“果真如此。”范清河说得有几分恼意, 他就知道那赵子裕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知道告状。
阿遥才那么一点点大, 什么都不懂,如今又被皇后那边的人盯上了,这, 这可怎生是好啊。范小哥儿手足无措,开始团团转了起来。
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儿, 现下能想出办法来才怪呢。
五公主安慰道:“你不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母后为人和善, 应该不会为难嘉宁的。想来再过一会儿,她就能回来了。”
范清河对她的话不敢苟同。皇后是个好性儿,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可惜范小哥儿现在笑不出来, 表情比哭还难看。
要是他祖母知道了阿遥出了事儿,没他的错也变成他的错。不过他可不敢表露出什么不满来,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公主宽慰。”
“不值当什么。”
五公主也只是随口说两句,不过她见范清河仍旧不放心,也不再多言了,带着宫女,收拾了东西出了学堂。
女学堂里,人都走尽了。独留范清河一个在里头,他怕自己走了之后成王府那边找不到人,也问不到消息,到时候就没人救阿遥了。
长乐宫这头,阿遥带着映雪和秋霜,被一路引至正殿。
甫一进殿,便看到上头坐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画着精致的妆容,做着讲究的仪态,不怒自威,和当日在皇上身边全然不同。她身边,恰好站着与阿遥有过节的赵子裕。
赵子裕见阿遥过来,昂着头从鼻孔里出了一声气,神气道:“姑母,就是她,上次就是她还有她的那个侍卫、侍女们打了我。力气可大了,我身上都青了好多天。姑母,你可要为我做主,狠狠地教训她!”
说着,他还投给阿遥一个轻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