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母亲是念着侄女的,那是大哥一家仅剩的血脉,可是当年那情况,根本就是凶多吉少,范侍郎顾忌着老母,这才往好了说。
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母亲心里越发存了事了。如今他应下王爷的要求,到底是他自私了,可谁不想再往上爬一爬呢,他的上峰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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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
阿遥用膳的时间有些尴尬,既不是早上,也不是中午。福公公原本以为她用膳之后会老实一点,万万没想到,这小祖宗吃饱喝足之后,竟然又嚷嚷着要出府去玩。
福公公差点没给阿遥跪了,哭丧着脸:“姑娘,王爷还没有回来,您不能出府去啊。”
阿遥抱着胳膊,两脚晃悠:“我就是要去,你们还想拦着不成?”
语毕,当真有四个侍卫上前拦着她,目无表情,用行动威胁。
阿遥本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越是不让她去她就越是想,可是这会儿竟真有人敢拦她。阿遥瞬间觉得被打脸,心中不悦,她望着那几个侍卫,眼睛一眯,凶光毕露。
又来了,就是这种表情,福公公真是怕了。
他也不想起什么争执,最主要的还是怕这几个侍卫加起来都搞不定这个小祖宗,于是蹲下来好言好语地劝道:“这天热太阳也大,去外头指不定要怎么晒呢,您这脸蛋嫩得很,要是晒伤了可就不好了。
姑娘您还是好生待在府上吧,一切等王爷回来了再说。我们府上也还是有不少好去处的,眼下院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不如姑娘先去赏荷?”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在你们府上待着还有什么趣味。再这样下去,不如死了算了!”
阿遥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大喊道:“我不活了,不活了!”
福公公满脸无奈,他老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临老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打不得,骂不得,真是磨人。
“姑娘您可千万别说这话。”秋霜含笑着将她扶起来,顺手拍拍她身上的灰。早上刚换的衣裳啊,转眼间就脏了。
映雪也在一边跟着道:“就是,姑娘,外头虽好,可咱们王府的荷花也是一景,姑娘想必还没有看过吧。不如我们一边赏荷,一边采些莲子来吃,或者吩咐厨房做一些玉露荷花羹,莲子羹什么的尝尝鲜也好,姑娘您说是不是?”
“对啊,咱们先把近处的看了,明儿再看外头的。”
“明儿能出去?”阿遥不依不饶。
映雪看着福公公。
福公公叹了一口气,他这辈子叹的气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天的多,道:“去,去还不行吗,奴才今儿晚上就跟王爷请示。”
阿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这两个丫鬟是顺眼,被她们顺着毛撸,撸地舒服了,这才勉强应了下来。
她不太想自己走路,只让映雪抱着走。路过那几个侍卫的时候,阿遥高高昂着脖子,从鼻孔里泄出一声气来,再留给他们一个骄傲的背影。
众侍卫不为所动。
福公公并程七在前头,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花园里的荷花池中赶。路上,阿遥悠哉游哉地欣赏着美景。她走路有人抱着,旁边来有人替她打伞,这待遇,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成王府原宅子是前朝的国公府,那位国公爷曾名盛一时,极为显赫,可是后来犯了错,被贬了爵位,不过这府邸却是留了下来。且这府邸经过了几十年的休整,越发大气完备,楼台停榭无数,小桥曲水亦时常可见,一年四季,各有景致,这样的府邸,放在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当今皇上给萧翎挑选王府的时候,头一个就想到这府邸,后来又是几番修缮,才有了如今的成王府。
阿遥从未逛过这王府,如今乍一看,倒也觉得很不错。
约莫走了一刻钟,一行人终于停下。阿遥原本还以为所谓的荷花池跟归元寺的那个小池子差不多,真来了地儿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
眼前的湖泊,栽种着大片大片的荷花,远远望过去,只觉得一片碧绿,映衬之下,中间那几抹粉红,却越发地扎人眼了。
福公公站在湖边,感慨道:“这段时日没有过来看,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里已经开了这么多了。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啊!”
阿遥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真是啰嗦。”
福公公悻悻地闭嘴,俯下身问道:“姑娘,可要乘舟小游?”
“自然是要的。”阿遥已经看见了湖边的小舟了。
她同两个丫鬟先上去,只留一个划舟的在上面,其余人均不让上来。福公公担心她们出事,还想再多说两句,阿遥却已经让人开始划船了。
秋霜见福公公急得在岸上跺脚,不由得可怜他几分,便向阿遥问道:“姑娘,您为何不让福公公上来啊?”
这虽说是舟,但也比一般的舟大,坐几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阿遥扫了一眼福公公和程七,两人被看得陡然一怔,瞪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阿遥。阿遥自觉辣眼睛地很,毫不犹豫道:“一个老,一个蠢,带他们作甚。”
舟没有走远,阿遥的话顺着风,飘到一老一蠢的人耳中。
福公公和程七:会心一击。
这下子,秋霜也不提了,老实地跟着小主子采莲。
舟行至湖中间,荷花渐渐多了起来,阿遥对那花什么的不感兴趣,有秋霜和映雪就够了,她过来主要是为了糟蹋东西。
荷花长得好看,粉粉的,白白的,凑近了些还能问道一股清香,阿遥一见着就忍不住辣手摧花。短短片刻,水面上一惊漂着不知道多少被撕毁的荷花瓣了。
阿遥还在自得其乐,小手就没有停过,映雪和秋霜却恍若未见,还在认真做自己的事。
不知不觉,小舟已经行到了另一岸边。阿遥她们还在流连中,忽然闻得岸上一人惊叫:“你们在做什么,这里的荷花摘不得!”
柳绿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看着,就有人偷摘荷花了。她慌慌张张地赶过来,却见小舟上是自己从未看到过的两个丫鬟,还有中间那个胖丫头,这是哪个府上的,竟敢来成王府撒野。
“那荷花是表姑娘吩咐要留下来的,你们快些上来,不得胡闹,否则我叫人了啊。”
阿遥被她叫地头疼,偏过头问道:“她说得表姑娘是那个文家的?”
“正是。”映雪答道。
阿遥心中所想得到了证实,看着眼前那个小丫鬟也有些不善了。那文姑娘她还记得,就是她的猫抓伤了她。这个亲近文姑娘的丫鬟,想必也不是好的。
阿遥心里一来气,也不想让这丫鬟好过。她本来都玩好了,可偏偏不上岸,把那一边的荷花都糟蹋了,连荷叶都不留下,都折断,都扔到水里,末了还拿脚踹两下。
“嘿嘿。”阿遥砸了一个莲蓬到绿柳脚下,莲蓬是从水里连根拔起的,扔的时候还带来泥,沾了绿柳满裙子都是。
绿柳气地差点没闭过眼去,这,哪来的小孩,这么没教养。
“我就是摘了,还扔了,你待如何?”阿遥挑衅道。
“你,你!”绿柳指着阿遥,话都说不稳了,“你是哪家的!”
阿遥回以一笑。
“放肆,放肆!”绿柳气地跺脚。
“我看你才是放肆!”绿柳一惊,这声音听的怎么这么熟悉,回头一看,原来是福公公。
福公公本来和程七在另一边等着,可是迟迟等不到人,便过来寻了。来到时候,恰好看到这小祖宗又和别人对上。
福公公今儿早上就被萧翎吩咐要看好阿遥,更何况他没有从阿遥口里挖到,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解药呢,故而对阿遥维护地紧。见此情况,想也不想就冲过来呵斥绿柳了。
这绿柳他也知道,表姑娘那边的人吗,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吃相忒难看。
绿柳连连给福公公行了礼。
福公公冷哼一声:“得了吧,绿柳姑娘的礼,我可受不起。”
“公公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绿柳知道这公公的厉害,不得得罪他,只好认错,又道,“奴婢方才见到这几人在折腾荷花,想着过来阻止一二,不想那小姑娘却是怒了,又糟蹋了不少。这要是主子怪罪下来,奴婢也担当不起啊,是以才生了口角。”
“哼。”阿遥扬着小脑袋,不屑同她争辩。
福公公见状,也不理这丫鬟说什么了,直接对后头使了个眼色:“将她带下去吧,以后做个洒扫的丫鬟就足够了。”
“公公,”绿柳被吓地花容失色,“公公恕罪,奴婢怎么说也是王府呆了好几年,还是王爷建府的时候宫中拨下来的,公公不看僧面看佛面,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得了,若不是看你是宫中拨下来的,你以为自己还有命?”福公公再不让她多嘴,叫人拖走。
绿柳的求饶声渐渐消失,福公公这才转过身对阿遥笑道:“姑娘可玩够了,玩够了咱们先回去吧。”
阿遥并不想跟他说话。
不过今天游湖也游地尽兴了,阿遥也隐隐觉得脚痛。她动了动脚趾,很是不舒服,便不再久留,跟着映雪几个走了。
不巧,刚回了院子,萧翎就从外面回来了。
狭路相逢,萧翎看着玩疯了的阿遥,竟然破天荒地笑了,只是笑地有些奇怪,弄得阿遥都不敢往他那边看了。
萧翎欣赏够了阿遥的窘态,遂指着两个嬷嬷道:“这是皇上赐给你的教养嬷嬷,陈嬷嬷和张嬷嬷,你明儿就跟着她们学规矩吧。不得偷懒,不得造次。”
“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阿遥保持着动物的直觉,后退了两步。
眼前这两个嬷嬷,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性儿的,她甚至觉得这两人比萧翎还要可怕几分。
“你觉得呢?”萧翎又笑了。
两个教养嬷嬷恰到好处地看过来,眼神极有侵略性,将阿遥从头看到脚,从里看到外,然而深深地皱了眉。
阿遥心中一跳,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两日后
萧翎:有了教养嬷嬷的感觉如何?
阿遥(两眼一翻):好,好极了,欲·仙欲死,你要不要试试?
☆、赌气
因为教养嬷嬷的事,阿遥一天都没有搭理萧翎,她一怒之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午膳、晚膳也是让人送进来吃的。
她觉得萧翎实在是心狠手辣,今天这番动作,目的不过是想要通过这两个嬷嬷来监视她、逼迫她,太恶毒了,果然是只有萧翎那样的人才干地出来。
晚上沐浴完了,阿遥没有等萧翎赶人就直接抱着被子跑到旁边铺好。说是铺,其实就是将几床被子扔下去,边边角角都没有整理。
阿遥把自己扔到被子上,双目放空,生无可恋地,装死。
萧翎见她这般,好笑道:“不就是让你跟着教养嬷嬷学习一段时间么,弄得就像天塌了一般,也不怕别人看你的笑话。”
阿遥心累的不想说话。
萧翎发现这个小怪物脾气挺大的,一言不合就给他来冷战。他也没有心思来哄她,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那两个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不少公主娘娘都是从她们手里教导出来的,虽严厉了些,不过都是有本事的。你跟着她们,多少能学点东西。”
阿遥心里排斥地紧,不满道:“我和你们又不一样,学什么规矩。”
萧翎挑眉:“不一样?也对。”他望阿遥那边打量了一会儿,勾起嘴角道,“小怪物,确实不是人。”
阿遥嚯地坐起来,插着腰:“你骂谁呢?你才是怪物,我有名字,我叫阿遥!”
愚蠢的凡人,只知道怪物,真是瞎了他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