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桥于是提出她的想法:“生物航煤确作为石油基航空煤油的有力补充,确实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但让‘地沟油’上天的成本却很高,收集运输的环节,提炼和处理的技术,一步步推进下来,就造成了其价格是普通航煤的两倍,为了有效的控制成本,把桑家的‘远洋’物流接过来,为生物燃料示范基地所有,是不错的选择,我查过了,他们的网络可用。除此之外,你不是提出来,南程的目标是实现航空公交化吗,旅客的运输是主体,货物的运输为辅的话,会不会增大利润空间呢?至于‘何创’,生物航煤本来就是以餐饮废油为原料,并以15:85比例与常规航煤调和而成,既然这样,齐润接手那些航煤也没什么,无非是多投入一些资金而已。那点钱,你妈还拿得出来。”
盛远时也是这个意思,当拿到桑正远的“远洋”物流的资料时,他就在想,别人的速运公司都有专机了,他手上现成的飞机有得是,干嘛不利用起来,反倒为别人做嫁衣。听齐子桥这么一说,他笑了,“我妈果然是商业奇才。”
这句恭维,齐子桥笑纳了,她说:“这一点,你随我。”
所以,航煤一役,最终以桑正远的“远洋”物流被中南集团收购,成为中南旗下货运子公司,至于接触航煤多年的何勇的‘何创’则被化工业老大齐润集团收编,至于何勇和桑正远,能还清银行的贷款,不必宣传破产,还能持着中南和齐润的一点股份养老,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南庭如常上班,除了在孕期不值夜班外,生活没什么变化。盛家当然是希望把她供在家里的,但孕妇最大,只能在确保她身体无异的情况下,由着她的性子来。
除了怀孕初期总想吐外,满三个月时,南庭就好吃好睡了,再加上包括塔台师兄们的关心和照顾,她和盛远时说:“怀孕真好,我感觉到了全世界的善意。”
盛远时宠爱地吻她的额头,“因为你好,周围的一切人和物才变得美好。”
南庭高兴地扑到他怀里,“我七哥更好。”
盛远时一脸紧张地扶好她,“我的小姑奶奶啊,你能不能老实点,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也不怕抻着。”然后和她汇报了下婚礼的筹备进度,可才说到一半,一低头,发现她不知何时睡着了。
盛远时抱着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幸福。
在身体稳定的情况下,南庭按原计划进行航线实习,由于当天即可返回,未免盛远时阻止,或是放下手上的工作陪她,她事先没提。可她毕竟怀着孕,也不像从前那样任性草率了,而是和程潇商量说:“我坐你的航班,真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程潇瞪她一眼,“害我是吧?真有什么事,你们家盛总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反正你有顾总撑腰,又不怕他。”南庭拉她的手撒娇,“我不想被人议论,说南庭管制太娇气,做个航线实习还要劳动盛总亲自护送。”
程潇没好气,“别人倒也想让他亲自送,可惜份量不够。”
南庭耍赖,“那你答应了?”
程潇一梗脖,“看我执飞那天的心情吧。”
南庭毫不客气地批评她,“口是心非。”
竟然和顾南亭一样的语气,还撞名,程潇心血来潮地提议,“你认顾南亭当哥吧。”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确切地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程潇确实是唯一一个敢和盛远时对着干的机长,但在执飞前一天,她忽然有些不舒服,被顾南亭押去一查,妥妥地怀孕了。
什么是好朋友,就是像南庭和程潇,连产检都可以一起做了。真是,不要太开心。
相比盛远时得知南庭怀孕时的惊呆和后面表现出来的沉稳,年长几岁的顾南亭激动得热泪盈眶,然后执飞什么的,他给盛远时打电话说:“取消她所有的排班。”
盛远时对于这位妻奴大哥特别无语,“排班这种小事,你和我一个堂堂总飞说?”
顾南亭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电话打错人了,转而交代给助理,反正,升级为爹的顾总,有点失态,嗯,一点点而已,大boss的气场还在的,要不程机长也不能乖乖听话不是?
程潇还记着南庭航线实习的事,于是把这个消息做为人情送给盛远时了,然后还不忘提醒他,“相比放下电话训她一顿,不如明天给她个惊喜,盛总,怀孕的女人最大,你懂的,哎,别怼我啊,我现在也是重点保护人物了,生不了气。”
盛远时是被气笑的,他难得以温和的语气说:“恭喜了程机长。”
程潇一笑,“同喜同喜。”
次日,飞机刚刚起飞离场,乘务长就走过来,俯身对加机组进行航线实习的南庭低语:“机长请您到驾驶舱。”
航线实习本就该在驾驶舱完成的,南庭不觉有异,结果舱门打开,左座半转过身来的机长先生竟然成了盛远时,不等南庭说话,他冷脸道:“证件。”
居然管她要证件?不认识啊,真能搞事情。
南庭意外于竟然是盛远时执飞,但还是例行公事般乖乖递上管制执照。
他却没有接,反而握住她的手,“下次航线实习再故意避开我飞的航班,以后你们单位的人加入航线实习,我见一个扔一个下去。”
丛林小声向她汇报,“为了带你飞,盛总滥用职权替飞了。”
盛远时示意她坐在观察员的位置上,才抬眼看向丛林,淡淡地说:“我还可以滥用职权让你不能飞,或者吹枕边风让我女人在管制波道里怼得你不想飞,你选哪个?”
丛林求助地看向她,“师母!”
南庭无辜脸,“他是飞机上的最高指挥,我听他的。”
丛林哭着对乘务长说:“干了这碗狗粮,不用给我送午餐了。”
旅途一切顺利,下机后,南庭乖乖地等着盛远时做航后工作,等他忙完了,两个人一起去酒店休息,她才友情提示:“下次遇到我们塔台的人申请加机组,别真的把人赶下飞机。”
盛远时小心地护着她,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南庭耐心地解释:“只要你离地,我们会让你按照最低高度层爬起来。无论什么航线,无论航线上有多少空闲高度层,请、一、路、爬。”
所谓爬,就是低空飞行。这样不单风阻大,油耗大,还非常颠簸,虽然没有安全问题,飞行员却会飞得比正常高度辛苦n倍。所以……盛远时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智商回炉了吗,都有办法治我了。”
南庭温柔笑起,“你的机长权力和我们的管制权力并不冲突,看你怎么选择喽。”
注视她如花般的笑脸,盛远时笑了,“如花的绰号不适合你,你该叫温柔一刀才对。”
考虑到南庭不宜太累,两人在a市停留了一晚,第二天盛远时带她一起去了灵泉寺,起初司徒胜己依然坚持不见南庭,直到盛远时亲口告诉他,“她怀孕了。”
司徒胜己的眼睛顿时红了,身穿僧袍的他,朝盛远时合掌鞠躬。
盛远时不敢当,他双手扶起司徒胜己,当着老人家的面,把那枚和项链和手镯一样,定制的求婚戒指戴到了南庭手上,并承诺,“我会好好待她,您放心。”
司徒胜己点头的同时,落下了欣慰的眼泪。那天中午,南庭和司徒胜己一起吃了午饭,尽管全程司徒胜己都没说几句话,可他目光中的愧疚与父爱,却流露无疑。
临走时,南庭嘱咐他,“为了您外孙,也要保重身体。”
司徒胜己看着女儿平坦的小腹,合掌说:“阿弥陀佛。”
南庭没有哭,她微笑着说:“爸爸,再见。”
为了再一次的相见,我们都要好好的。
南庭以为求婚的话题到此为止,毕竟,她手上戴着盛远时的戒指,肚子里怀着他的宝贝,还有什么可求的?尤其嫁给他这件事,六年前她就向他求过了,南庭只当他给自己戴戒指时,就是答应了。她还想着,等以后他们的宝宝长大了,她得意地告诉孩子,“是我向你爸爸求的婚。”
成长,是一个很痛的词,但在南庭身上,你看到的只是成长后的成熟与豁达。盛远时庆幸,她一直活在可以坦率地说“我喜欢你”这样赤诚的年纪,否则,他们可能真的就走散了。所以,为了感谢她对自己的爱,盛远时当然不会给她的爱情留有任何遗憾。
航线实习回来后,在南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齐妙约南庭一起去一家航空俱乐部玩,那里是热爱飞行的人考私照的地方,盛远时不仅是俱乐部的创始人,更是飞行教员,在工作之余,他会在那里教别人开飞机。他说过,这世上,不缺优秀的飞行员,却缺培养飞行员的人,帮助别人成功,才是最大的成功。
她的七哥,简直酷到不行。南庭好奇地跟着齐妙四处参观,最后来到俱乐部的指挥塔,当齐妙示意她戴上耳机时,她猜到,盛远时是要在波道里再求一次婚。
熟悉的波道,有她熟悉的声音,南庭听见盛远时说:“年轻的时候,我有些词不达意,更不懂得爱和珍惜,等长大以后,终于搞清楚爱谁了,有多爱,却把人弄丢了。我花了一整个青春去找你,我明明知道顾南亭是为了程潇才与yg抗衡,我却利用最大占股人的身份把新组建的航空公司命名‘南程’,把对你的想念和爱寄托在一个南字里,怕的是,如果余生就此错过,没有什么能证明,一个名叫司徒南的女孩子来过我的世界,还曾那么真切地爱过我。南庭,谢谢你让我捡了个大便宜,把最好的你留给我,蹉跎了六年,是时候结婚了。”
这不是求婚,只是他爱的告白,南庭隐隐听见外面的欢呼声,她抬头,看见机坪上站着很多飞行学员,打开窗户才能听清,他们在替盛远时喊:“我们结婚吧!”
今生关于爱的愿望,以这样的方式实现,说不感动是假的,南庭对波道那端的盛远时那么坦率而勇敢地说:“不嫌弃你了,嫁给你。”
南庭以为他在天空上,直升机里,他确实也是在的,然而,当南庭重新回到机坪上,齐妙指着视线里,高空中那一个点说:“他给你的惊喜,在那里。”
南庭努力地向高处看,却什么都看不清,直到像花儿一样的云朵从高空向下落,她才反应过来,那从千米之上跳伞的人,是盛远时。
她的七哥是盖世英雄,穿云破雾而来,只为求娶他心爱的姑娘。
落地后,盛远时把放在怀里的信物拿出来,当南庭看着他把那款自己六年前喜欢的情侣表戴在他和她的腕上,她的眼泪烫落而下。
愿世间所有恋人,都像他们一样:余生和你,分秒不离。
怀孕满三十七周时,南庭顺利生下一个女宝宝,程潇则在一个月后生下一对双胎儿子,始终笃定南庭怀的是儿子,和一直盼着程潇生女儿的盛远时和顾南亭就此约定,做彼此宝宝的干爹。于是,这四个人此生,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宝宝健康成长的同时,盛远时和南庭并没有停下成长的脚步,两年后,盛远时在南程组建之初提出的航空公交化已基本实现,南程航空不仅对二三线城市的旅客运输形成了垄断之势,更在不依靠中南集团的情况下,稳居民航业前三的位置。
至于南庭,则参加了更为严格苛刻的管制考试,晋升主任管制员,根据她进步的速度,连应子铭都说:她会成为最年轻的独立管制检查官。那是管制员的最高等级,具有独立对全国空管管制工作的运行进行检查的权利,有权直接干预全国空管的管制技术和安全管理。
对此,盛远时对他的宝贝女儿说:“妈妈越来越厉害了,不仅能指挥爸爸,全国的飞行员都要听她指挥了。”
小宝贝在九个多月时已经会叫妈妈了,如今两岁,话已经说得很好了,闻言兴奋地说:“妈妈最厉害!”
盛远时有点吃醋地说:“那爸爸呢,厉不厉害?”
小宝贝一边搂着睡不着,一边眨巴着黑葡萄似地大眼睛说:“爸爸要听妈妈指挥。”
睡不着舔着小主人的手,朝盛远时汪了一声,像是附和。
厨房的南庭则提醒盛远时,“你的脱敏还没有做完,离睡不着远点啊。”
盛远时却摸了摸睡不着的脑袋,有点无奈地说:“就因为在做脱敏,才要反复和它接触。”
睡不着晃了晃脑袋,仿佛不高兴他的抚摸。
小宝贝见状搂住睡不着的脖子,喊盛远时,“爸爸摸!”
盛远时笑着亲亲她的小脸,“果然是我亲闺女。”
齐正扬从一进家门就抱着他的小妹妹玩举高高,小家伙咯咯的笑声中,他问南庭,“小姨,我的空管学院录取通知书到了吗?”
南庭温柔地笑,她说:“到了,我放在你床头柜上了。”
谁都没想到,齐正扬竟然放弃了从小怀揣的军人梦,最终选择了民航管制职业,他说:“在飞行流量持续增长的今天,我国管制人员的缺口很大,虽然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多一个人,就减少了一份安全隐患。”
是啊,个人的力量是微薄而渺小的,可把很多个体的力量汇聚起来,就能无限大到确保飞行安全,南庭支持他的选择,她也期待着,有更多的年轻人投身于管制职业,为中国的民航发展出一份力。
至此,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就该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了,现实中的南庭和盛远时依然在最平凡普通的岗位上辛勤的工作中,他们日常的工作状态是如下:雾霾天,航班大面积延误,无法起飞,也无法降落――
有个机组申请进入五边排队待降。
南庭下达指令:“新航2237,请盘旋等待。”
机组急了,“如花,你知不知道我绕一圈要两万多美金油钱?”
南庭不为所动,“那你先绕个十万美金的再说。”
机组,“……好嘞。”
有个等得不耐烦的机组呼叫:“我是明航5732……”
南庭语速极快,咬字清晰地打断了对方,“不要问雷雨什么时候停不要问你现在排第几不要问是否需要先开餐不要问某县长算不算要客能不能插队先飞也不要问军方能不能开放绕飞空域……”略一停顿,她声音平稳地继续:“明航5732,下午好,请讲。”
机组一时间没想到其它问题,只能说:“……没事了。”
然后,同样排队等待的盛远时,语带笑意地在波道中插了句:“看来今晚要陪你夜班了。”
好啊,你乖乖听话,我引领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84天的陪伴,36万字,至今为止我写得最长的一个故事,我知道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感谢你们的包容,后续我会仔细地修实体稿,至于那些未完的故事,也会在番外中一一交代,比如奇妙的妙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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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昨天还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到了真正完结这一刻,忽然又说不出什么了,就这样吧,愿2018,所有与清雨,与翅膀结缘的妹子顺心如意,心想事在,我们下个故事,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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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英雄飞行员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