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冲乔墨欠欠身,抬脚走到寇梓墨身边:“可以了。”
寇梓墨匆匆对乔墨颔首,忙拉着乔昭走了,等回了屋子才道:“那时看到我娘院子里的婆子路过,让她撞见不大好。”
乔昭点点头表示理解,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回府了,等三日后再替乔公子施一次针,就可以用药了。”
“好,到时候我再安排。”
乔昭才走不久,就有毛氏院子里的丫鬟来请寇梓墨过去。
“娘,叫女儿来,不知有何事?”
毛氏抿了一口茶,把茶盏往茶几上一放,嗔道:“没事娘就不能叫你过来了?”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梓墨,你今天邀请了黎家三姑娘上门?”
“是。”
“好端端的,你怎么和黎三姑娘熟悉起来了?”
寇梓墨垂眸,解释道:“前几天邀请苏姑娘、许姑娘她们小聚,因苏姑娘盛赞黎三姑娘的棋艺,我便顺势邀请黎三姑娘过来玩。那日觉得和黎三姑娘很是投契,所以今天又请她上门了。”
“投契?”毛氏立刻拧了眉,面露不悦之色,“那位黎三姑娘的事娘也听说了,黎家西府上下行事都太过冲动,这样的人以后还是少打交道为妙,不然一旦遇到事,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与之走得近的人岂不是惹一身骚?”
见寇梓墨面色淡淡一言不发,毛氏心知长女颇有主见,一改平日的柔声细语,语气严厉道:“我儿记住了没?娘并不是干涉你交友,你和苏姑娘、朱姑娘、许姑娘走得近,娘何尝阻拦过?可这位黎三姑娘不同,她曾被人贩子拐卖过,早就没了名声,你跟她交好,别人怎么看你?更何况他们一家得罪了锦鳞卫首领,焉知哪天就会遭了横祸,到那时说不定还要牵连到你。”
寇梓墨默默听着,朱唇紧抿。
“梓墨,娘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寇梓墨看向毛氏,忍了又忍,问了一句话,“可若是女儿遇到了事呢?”
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
这是黎三姑娘出的对子,给了微雨指点,又何尝没有给她带来震动呢?
人人只想着别人遇到难处时躲得远远的,可自己遇到难处时,谁不想有黎三姑娘那样的家人在身边呢?
黎三姑娘这样的人,哪怕不能给表哥治脸,她亦是愿意与之亲近的。
毛氏脸一沉:“梓墨,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这样说自己的?你是尚书府这一辈的嫡长女,注定了顺风顺水,以后这样晦气的话不许再说。至于那位黎三姑娘,哪怕你埋怨娘,娘也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来,以后不许她再上门。”
“娘――”寇梓墨一脸愕然。
她知道在一些事情上母女看法并不一致,却没想到母亲如此直接干涉她交友。
毛氏端起茶盏又啜了一口,扫一眼面色难看的长女,语气转柔,问道:“这两天,你常往竹林跑?”
寇梓墨心头一紧。
她早就知道,自从表哥来了府里居住,母亲对她就盯得紧了,特别在意她和表哥见面。
母亲提到竹林,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在警告她?
“梓墨,娘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以后不要和那个黎三姑娘再来往。”
“知道了。”寇梓墨淡淡道。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给表哥治脸,若是因为和母亲硬着来影响了这个,那就误事了。
从毛氏这里离开,寇梓墨心事重重,把寇青岚喊来。
“怎么了,大姐?你脸色很难看。”寇青岚拉住姐姐的手,恍然大悟,“大姐,你是不是也发现了,表哥看黎三姑娘的眼神很不一般?那份认真、那份专注,糅合到一起,那就是深情啊!”
寇青岚越说越激动,挽着寇梓墨手臂道:“大姐,以后我看还是别让黎三姑娘过来见表哥了。”
万一让黎三姑娘把表哥叼走了,大姐可就没处哭去了。
寇梓墨自嘲笑笑:“以后黎三姑娘也不会再上门了。”
“怎么?”
“娘不许。刚才娘叫我过去,就是说了这个。”
“娘为什么不许啊?”寇青岚听得一愣。
“大概是因为――黎三姑娘不是苏姑娘,也不是朱姑娘、许姑娘……”
寇青岚活泼聪慧,立刻领悟了姐姐的意思,脸色登时有些难看,咬着唇道:“不是又怎么样?我看着黎三姑娘挺好的!”
姑娘们相交,求的不过是投脾气,就算成了公主的狗腿子又如何,难道高贵的公主殿下还能带着她们上天不成?
寇梓墨忍不住扑哧一笑:“刚刚是谁说的,以后别让黎三姑娘见表哥了?”
“那是两回事,我还不是怕大姐到最后伤心么。”
寇梓墨抬手,抚了抚妹妹发丝,柔声道:“青岚,你帮姐姐个忙吧,去跟表哥说,三日后安排他与黎三姑娘在外面见面。”
“好,那大姐到时候也出门吗?”
寇梓墨摇摇头:“我那天去陪母亲说话。”
寇青岚叹口气:“那好吧,大姐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她听说黎三姑娘的长辈们为了替黎三姑娘出气,都打上锦鳞卫衙门去了,怎么到了她们这里,还要跟自己的娘亲打马虎眼呢?
这样一想,明明是她们该羡慕黎三姑娘才对。
三日后,乔墨提出去大福寺添香油钱替亡妹祈福,带着小厮乘马车出了门。
第209章 杀手
这一天热得有些出奇,阳光毒辣炙烤着大地,地面是一片耀眼的白,路两旁的树木蔫蔫的,瞧着无精打采,拉车的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麻烦帮我倒一杯水。”马车里,乔墨对小厮道。
满头是汗的小厮遮掩好不情愿的神色,磨蹭到车壁一角,端起茶壶摇了摇,扭头道:“表公子,没水了。”
“外面可有茶摊?”
小厮探头往外看了看:“没有啊,公子,您还是坚持一下吧,刚出城的那地方有茶摊。”
乔墨闭了眼,不再吭声。
小厮目光在乔墨脸上打了个转,撇撇嘴。
都这个样子了,还这么娇贵,以为自己还是贵公子呢?
这么热的天,非要跑出来添香油钱,这不是穷折腾嘛。
小厮抹了一把汗,掀起车门帘催促车夫:“快点啊,表公子渴了。”
车夫甩了一下马鞭:“快不了啊,天太热,再快了马该受不了了。”
小厮烦躁放下车门帘,小声嘀咕道:“这可真不是出门的天!”
话音才落,马车忽然一个急停,小厮整个身子往前甩去,额头碰到了车壁上。
“怎么赶车的?”小厮掀起车门帘破口大骂。
车夫往前指了指道:“小哥儿,那站着个人呢,刚刚要不是我手疾眼快停了车,非撞上去不可。”
“撞就撞了呗!”刚刚撞到额头的小厮气不打一处来,嘀咕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站在路中间挡路?”小厮扬声问。
“请问车里是乔墨乔公子吗?”
“没错,是我们表公子,你找我们表公子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拦路的青年把放在背后的手伸出来,露出了手中的刀。
小厮眼都瞪圆了,声音变了调:“你,你想干嘛?”
年轻人缓缓把刀举起来:“杀个人――”
艳阳下,白光一闪,长刀带着寒气袭来。
小厮大喝一声:“等等――”
刀在半空一顿。
“等我让开再说啊!”小厮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抱头鼠窜。
举着刀的年轻人有瞬间呆滞。
还有这样的小厮?
他很快回过神来,冷喝一声:“乔公子,受死吧!”
长刀举起,寒光闪烁,携着劲风往车厢砍去。
已经吓傻了的车夫下意识扬鞭,狠狠抽向骏马。
马长嘶一声,扬蹄往前奔。
这时刀已经砍到了车壁上,深深陷了进去,马车忽然动了,年轻人手中的刀顿时脱了手,随着马车跑出十数丈才掉落到地上。
“给我停下!”年轻人捡起刀拔腿狂奔。
小厮跟着喊:“带上我啊!”
年轻人忽然停下,转过身来。
“你,你要干什么?”小厮往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年轻人一个飞起把小厮踹倒在地,然后往前追了一段路,见追不到马车,只得返回去,拎起被踹晕的小厮施施然走了。
精神紧绷到极致的车夫唯恐年轻杀手追上来,频频回头张望,正把这一幕看到眼里,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他跑得快,还好小厮太蠢,拖住了杀手。
烈日下,车夫拼命甩着鞭子,拉车的马喘息声犹如拉破的风箱,终于轰然倒地。
那一瞬间,马车侧倒在路旁,车夫飞了出去落在了草地上。
“咳咳咳咳。”乔墨的咳嗽声响起。
被摔蒙了的车夫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跑过去,手忙脚乱掀开车门帘:“表公子,您没事吧?”
乔墨靠着车壁,面色有些苍白,有气无力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