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公子,您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放了我吧,我不是楼里的姑娘,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孩,您何必惹这个麻烦呢,您说是不是?”黎皎这些日子过得不顺心,清减了不少,原来的鹅蛋脸瘦出尖尖的下巴颏,睁着水润的眼睛这样哀求,瞧着就楚楚动人。
想到眼前少女险些成为自己的小姨子,年轻男子小腹中那团欲火不但没有消散,反而窜得更高。
他伸手捏住了黎皎下巴,笑嘻嘻道:“谁告诉你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放了你的?谁告诉你我怕麻烦的?我的三妹妹!”
“啊,你放开我!”年轻男子扑过来,黎皎忍不住尖叫出声。
年轻男子搂着黎皎把她推到了美人榻上,整个身子压了下去:“你叫吧,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呵呵,说不定啊,还有人愿意和咱们一起乐一乐呢――”
黎皎听得肝胆俱裂,当那双令人恶心的大手突然在她胸前抓了一下时,仅剩的理智顿时土崩瓦解,抄起美人榻上的瓷枕,照着年轻男子后脑勺打去。
随着咣当一声响,年轻男子软软倒了下去。
黎皎一脸惊恐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满地的碎瓷飞溅都忘了躲开。
年轻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鲜血缓缓流出来。
她死死捂着嘴,一步一步往门口挪,等挪到了门口,手触及木门时,才清醒了些。
她打死人了?
她把长春伯府的幼子给打死了?
她该怎么办?
不行,这样跑出去会被立刻发现的。
不能慌,不能慌!
黎皎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忍着巨大恐惧走回年轻男子身边,弯腰把他束发的纶巾取下来,颤抖着双手把披散的长发绑好,这才重新走回门口,推门出去。
此时还是上午,正是所有的青楼妓馆最冷清的时候,先前他们在园子里闹出的动静虽然引来一些人探头观看,这个时候那些人又睡起了回笼觉。
走在寂静无人的园子中,黎皎心惊胆战,拖着发软的腿脚强撑着往前走,忽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光芒一闪。
黎皎低头,发现踩到的正是那人渣之前从她发髻间抽走的簪子。
黎皎忙把簪子捡起来,握在手里。
幸好把这簪子捡了回来,不然落在这里,说不定会有麻烦。
黎皎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走到角门那里,一颗提着的心更加紧张。
刚刚春芳从这里跑出去,不知道怎么和守门的婆子说的,万一守门婆子察觉不对劲,不放她出去,那就糟了。
紧了紧手中发簪,黎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更要沉得住气才能逃出生天,只要她出了这个门就好了。
黎皎作出坦然的模样走到角门处,冲守门婆子笑笑:“大娘,麻烦您开下门。”
守门婆子一边开门一边问:“刚刚你的丫鬟――呃,你的小厮怎么先走了?我问他,他就说有急事,脸色那个难看啊。”
黎皎笑笑:“我们一直没找到人,我让她赶紧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说呢,不过我们这碧春楼可是京城最好的了,看您这模样也是有钱人家,要找的人要是不在这里啊,说不准就没来这些地方呢。”
这些正头娘子也是可怜人啊,瞧瞧为了找自家男人,都女扮男装混进青楼来了,容易嘛。
守门婆子心中唏嘘,不由多看了黎皎一眼,忽然在她衣摆上看到一抹刺眼的红。
守门婆子眼神一缩,伸手挡住了已经打开的门:“哟,这是什么――”
黎皎顺着守门婆子视线看过去,心里一咯噔。
被发现了?
有些人到了绝境会彻底丧失反抗意识,有些人却会做出平时不敢想的事来。
黎皎显然属于后者。
千钧一发之际,她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簪子,对着守门婆子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
守门婆子啊的一声惨叫。
趁着守门婆子松手的时机,黎皎推开她跑了出去。
守门婆子捂着流血的胳膊大声喊道:“不得了啦,杀人啦――”
守门婆子的惨叫声瞬间惊动了青楼打手。
“怎么回事儿?”
“有个人女扮男装混进来,说是找她相公,结果刚才她想出去时,我发现她身上有血!她一定是把她相公杀了,天啊――”守门婆子一想自己犯下的巨大错误,再加上手臂上往外直冒的鲜血刺激,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领头的打手根本顾不上管守门婆子,挥挥手道:“快到处找找,看有没有人出事!”
他们碧春楼可是京城顶尖的青楼,来这里玩乐的客人非富即贵,要真有人在这里出了事儿,那麻烦就大了。
至于跑掉的凶手――既然是来找她相公的,等他们找到受害的人,凶手是谁自然就知道了。
园子里乱成一团,一群人搜来搜去,找到了长春伯幼子所在的房间。
门推开,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不少人惊呼出声:“天,这不是长春伯府的小公子嘛!”
对于从十三岁起就是他们这里常客的长春伯幼子,他们太认识了啊!
“快快快,看看贾公子还有没有气!”
碧春楼里人仰马翻,春风楼里院中的合欢树花开如荼,亭亭华盖遮蔽了艳阳,给树下交谈的人带来清凉与静谧。
“黎姑娘找在下有事么?”
乔昭一听,莫名有些不快。
她来找他当然是有事,可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让人讨厌呢?
她没事就不能来了?这里是酒楼,她来喝酒不行吗?
第222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邵明渊
“我听说,邵将军昨天把乔大哥接到自己府上了?”
乔昭一口一个“乔大哥”,是有原因的。
以她现在的身份,在邵明渊面前和兄长叫“乔公子”无疑更合适些,但这样就无形中拉远了与兄长的距离。
她在邵明渊面前常常叫“乔大哥”,久而久之,就会让他下意识觉得她与兄长很亲近,这样以后兄长再有什么事,或者她想见兄长,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嗯,是这样。”
“对乔大哥的大舅母,邵将军打算怎么办?”
对于敢伤害兄长的人,不管是谁,她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的。
不过眼前这人能力太大,还没等她行动就先一步把兄长从尚书府接了出来,这样虽然确保了兄长以后的安全,可万一他对毛氏有什么打算自己却不知道,那就被动了。
“这个想等舅兄身体好些了,问问他的打算。”
寇尚书府与乔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究竟怎么对付毛氏,对邵明渊来说,自然是以乔墨的意见为主。
若是舅兄看在外祖家的亲人面子上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能做的就是保证舅兄以后的安全,并尊重舅兄的意见。
“我听晨光说,审问小厮的人是邵将军手下的审讯高手,不知有没有从小厮口中挖出来,乔大哥的大舅母是否受人指使呢?”
“我问过了,那个小厮已经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至于是否受人指使,小厮应该不知情。”
乔昭抿了抿唇,抬眸与邵明渊对视,郑重问他:“那么乔大哥以后住在邵将军府上,邵将军能够保证他的安全吧?”
邵明渊深深看乔昭一眼,总觉得眼前少女对舅兄的关注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给出的理由,然而少女坦荡清澈的目光又让他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
“责无旁贷。”邵明渊这样回答她。
听了这个答案,乔昭嫣然一笑。
既然如此,她就放手一搏,先收拾了毛氏再说。
至于兄长会不会因为考虑到外祖家其他亲人而放弃追究毛氏,咳咳,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还没恭贺邵将军搬入新居。”
邵明渊面上表情很淡,似乎对搬家这件事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收拾了出来,还没有正式搬。”
没有正式搬,但他已经开始在冠军侯府常住了。
到了夜里,偌大的冠军侯府明明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气,他却觉得比住在那个生活了多年的靖安侯府还要安心。
“我想去看看乔大哥,不知道邵将军方便吗?”
邵明渊笑笑:“当然方便,以后黎姑娘想见我舅兄,随时都可以过来。”
“多谢邵将军。”
“黎姑娘要现在过去吗?”
“好。”乔昭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貌似随意地问,“邵将军,外面都在说,你之所以把乔大哥接出来,是梦到了……”
总觉得在邵明渊面前说“你妻子”有些怪怪的。
邵明渊却坦然接话道:“梦到了我妻子。”
“呃,你真的梦到她给你托梦吗?”
邵明渊诧异看乔昭一眼。
黎姑娘给他的感觉并不像热衷于这些八卦的人。
更何况,就算再八卦,也没有几个人敢直接问他的。
这一刻,邵明渊没觉得生气,更多的是困惑。
难道女孩子都是这样复杂吗,他自以为看透了一个女孩的脾气,其实这女孩子还有许多面是未知的。
嗯,这和他那些并肩作战的同袍们一点都不一样。年轻的将军心中感慨着。
眼前的少女还睁大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与她平时淡然恬静的样子很是不同。
邵明渊笑道:“自然是真的。”
“这种事听来有些匪夷所思。”乔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