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主问女儿:“囡囡,跟爸爸说,你……你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原本他要问女儿有没有玩过什么邪术,想了想还是换个方向问。他年轻过,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胆大敢于冒险,玩过很多禁忌邪术。
他有些怕女儿真的去玩了那些禁忌邪术。
女孩双手抱着头,呜呜的哭泣,不敢说话。
车主急了,声音就大了。
“你哭什么?快说!”
茅九叹口气,觉得自己不说话这父女俩能耗一下午。他还得去法医中心,耗不起时间。
“你说她成绩一直不好,突然之间成绩一下子就上去了。要么瞎猫碰上死耗子,要么提前知道考试答案,要么……和什么人做了某些交易。”
张小道抬手说:“我来说。呐,瞎猫碰上死耗子,概率极低。可以排除。提前知道考试答案,那么就得去买或是去偷试卷。全年级就她一匹黑马,其他人没有出现分数异常,那就说明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试卷答案。如果是偷试卷,我发誓她一个人绝对办不到。那就说明没同伙,偷试卷可以排除。剩下的是买答案,一般来说,一些大型考试的答案是广撒网,毕竟是要赚钱。但是只有你女儿有答案,要么卖答案的人特别慷慨好心,要么你女儿开出天价买答案。”
想当然是不可能。车主虽然有小轿车,那这车也就几十万左右。车主应该只是小康之家,女孩也不会有太多钱买答案。
“所以,她和什么人做了某些交易。用她的头发。”
车主想反驳,觉得这假设很荒唐。谁会卖考试答案的时候只要头发?那不是傻吗?
谁知他怀里的女孩陡地哭了出来,不同于之前的恐惧,这会儿是有些释然害怕还有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的欣喜。
车主喏喏,女孩哭着喊:“爸爸,救我。”
车主抬头看向茅九等人,露出祈求的神色。
张小道看向茅九,神色跃跃欲试:“九哥。”
他已经打开手机录像准备留下第一线资料。
茅九说:“你把经过说出来。”
女孩哭了许久,冷静下来之后抽抽噎噎的说:“我成绩不好,一直被娜娜嘲笑……娜娜是我同桌,她成绩特别好,班长总是和她说话。我、我也想跟班长说话。”
茅九:少女情怀总是诗。
“我也想成绩好,就听说学校有个女生,特别胖。后来变漂亮了还跟校草谈恋爱,听说她是去找一个藻婆婆。跟那个藻婆婆交易。我……我就去找,说要期中考考好。不能是作弊,要是真材实料……”
小山听到真材实料四个字轻轻的笑了一声,张小道面上也是要笑不笑的表情。唯独茅九,仍是严肃认真的模样。
这让女孩心里好受了些,她继续说道:“藻婆婆同意,但是要我拿最心爱的头发换。我、我就同意了。本来以为只是剪短头发,没想到后来头发一直掉一直掉,有些地方直接秃掉一大块,还开始长红点。今早红点就变成脓疮。”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一直用错了一个词“怔忪”,应该是用“愣怔”。
实在不好意思,呃,前面太多这个词了,改起来太麻烦。呃,你们看的时候自动替换一下吧。
怔忪:惊恐不安。
愣怔:发呆出神。
第49章 食发鬼
藻婆婆?
茅九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但想不起来。
“你和什么东西交易?”
女孩瑟缩着,嗫嚅道:“我……我不知道。藻婆婆说只要我同意就、就行了。”
茅九问:“她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没……啊,有!有的, 她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让我每天剪一戳头发扔进去养里面的东西。”
“那头发呢?”
“没、没了。我偷偷打开来看过,头发都不见了。”
车主着急的说:“不见了?怎么不见的?囡囡啊,这东西那么邪门你还养?那是什么东西, 赶紧拿出来扔掉。”
女孩带着哭腔说道:“不见了。那东西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 我以为自己被骗了就没有想那么多。”
车主望向茅九,眼神带着祈求。此刻他也知道茅九等人非普通人, 便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大师,您、您救救我女儿。您要什么报酬, 我都给您。”
茅九垂眸:“救她不难。”
车主喜出望外:“大师,求您救命。您要多少钱都行, 您给我卡号,我给您打过去。”
茅九抬头, 本想拒绝,思及小山将来留在帝都的花费以及盲婆的养老费便沉默了。但他也未要太多钱,只在车主能接受的范围内开了个价。
车主听到茅九报的钱的数目, 颇为惊讶。因为那数目过于少了, 便是女儿真的得了毛囊炎, 带到医院花的钱恐怕都是茅九开出数目的十倍不止。
何况现在很多有真材实料的大师都是给大佬们办事儿,一出手那价格非得让他倾家荡产不可。车主此前求助茅九,其实是做好了买房子的准备。
所以当听到那听起来很少的花费时, 他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心内感激不已,直把茅九当成真正厉害但不贪名逐利的高人。
车主冲着茅九不断道谢。
茅九有些难以接受……不是说讨厌,只是有些别扭。他觉得力所能及的事儿,车主却一直感谢,这让他觉得受之有愧。
车主道完谢之后问:“小先生,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茅九摇摇头:“前面有家餐馆,到里面要个包间吧。”
车主不知道茅九要干嘛,但他此刻唯茅九命令是从。于是赶紧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朝着茅九说的那家参观而去。
小山问茅九:“九哥,是不是要去餐馆里取东西?”
“不是。”
张小道笑了一下,想哥俩好的揽小山肩膀,被小山躲了过去。小山还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警告他离他远点。
张小道耸耸肩,对小山的态度没放在心上。反倒是替茅九解释:“不去隐秘的地方驱除掉她头上的东西,难道在大马路上驱邪?真这么做,你会进局子。”
小山冷漠:“哦。反正我们刚才的确差点进局子。”
张小道恼羞成怒:“那是大城市规矩多!”
小山:“说得跟南方没大城市一样。”
张小道振振有词:“南方山多。”
所以这跟大城市规矩多有何联系?
小山懒得和张小道说话,拉低智商。
没联系。张小道只是想到一出说一出罢了。
车开到菜馆那儿,车主订了个包厢,几个人一起进去。女孩一直牵着她爸爸的袖子亦步亦趋,显然是真吓到了。
茅九先坐下,抬手示意他们都坐下。顺道安慰女孩:“别担心,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他看来,女孩还是个未成年人,心智没有彻底成熟,性格也冲动。而且喜欢一个人确实会赋予其勇气,虽然有时候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总的来说,喜欢一个人没错。只是女孩用错了方法去喜欢一个人,但这会有女孩的父母来教导。
茅九拿出黄符,将之撕成一个小人形状。抬头要车主几根头发,然后把头发穿进小人头的部位,形成头发。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问车主:“有没有供香?”
车主一愣,随即说道:“我这就去买。”
茅九说道:“必须要供香,最好是祭拜祖先鬼魂的供香。你跟店主这么说他就知道该拿什么给你。”
车主:“行。我这就去。”
车主立即动身去买茅九说的供香。
包间里只剩四人,茅九翘着腿,做得很正直。声音温和,唇间却抿出一条严厉的缝。眼神有些犀利,一一扫过在场三人。
被他这目光扫过,三人背脊不由挺直,表情也变得正经。面对茅九这模样,张小道差点以为自己闯祸之后面对着父兄。女孩仿佛在面对那个不苟言笑的秃头教导主任——当然茅九比教导主任帅。小山还好,他见惯了茅九这样儿。
茅九沉默了会儿后开始点名提问:“小道,你来说她奉养的是什么?”
“啊……啊?”
“嗯?”
张小道耷拉着脑袋,侧头盯着女孩长着脓疮的光头看,神色存在疑惑不解。女孩被盯得很不自在,羞耻心起。
茅九皱眉,拿过小山手里的帽子——之前张小道一把扯下女孩帽子之后扔给了小山。起身给女孩盖上,温言道:“于女孩子而言,头发还是挺重要的。我想你的头发很漂亮——它会长出来的。”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动,鼻子冒酸。低着头,两手压着帽檐,低声略带哭音说道:“谢谢您……”
茅九回头,眼神略带指责:“这么久还没看出来?”
这学的都到哪儿去了?!
好意思说是正一道张家子弟?
张小道瞬间脸色涨红,说:“我只是觉得奇怪。”
“哪儿奇怪?”
“她身上明明有鬼气,但是她又没有被鬼缠。”
茅九神色微动,眉毛几不可察的挑动。他问:“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被鬼缠?”
“没看到啊。”
茅九问:“你看得见?”
张小道点头,他觉得这很正常。
茅九一脸不忍卒睹,撇过脸:“暴殄天物。”
张小道:“???”
茅九问:“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张家捡回来的孩子?”
张小道:“……”您这样我跟您急了。
茅九扶着额头叹息,又能感觉到鬼气的存在又能看到鬼,这是多牛逼的天赋。奈何张小道能把这牛逼的天赋变成二流道士。
老实讲,他自己都没能看得见鬼。只是能够感觉到鬼气、阴气。他这是体质特殊,张小道那是阴阳眼,也是另一种特殊的体质,天生的道士。
张小道撇撇嘴:“我们张家没有适合我练的功法道术,他们不让我学。宁可我什么都不会也不要我学错,我之前画的符都是偷学来的。”
有些理论性的驱魔是从古籍上学来的,画符的本事则是从其他人留下的符临摹得来的。他是懂些武功路子,但他那身体从小体弱多病。毕竟是阴阳眼,最接近于鬼道的体质。磁场太弱,以至于体弱。
这回天师盛会,张家人不欲带他来。他就自己投靠在帝都的余宵珲,偷偷的过来、报名参加。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只是为了面子,当然不乏有保护余宵珲的心思在。所以才说他是主动放弃不去参加天师盛会。